有狐

  陸言之從昆侖墟養了傷回來,什麽都不肯做,什麽也都不說,甚至連對那場所謂的婚禮都避而不提算是給足了自己父帝母後麵子,可九天玄女卻覺得自己在整個天界都沒有了臉麵,萬萬是不肯放過陸言之的。於是乎,陸言之在九霄大殿麵前跪了數日,一動不動,甚至連一句話都不說,隻是跪著。天後含著淚拉了數次都沒有成功,隻能一日數次地偷跑來看自己的兒子。


  不得不說,天後雖然是一個殘酷冷漠的仙人,在這個仙界都找不到這樣教養得當真如仙人一般再沒有一點人間煙火的味道的仙人,可是偏偏就是個舍不得兒子受苦的母親。一邊希望孩子得到世界上最好的一切,斷不能落了人家半點下風,但另一邊卻是舍不得兒子做這樣折磨自己的事情的。


  陸言之篤定了自己這麽下去,母後一定會心軟,可他的父帝不會。他也不能直白白和自己的父母提出要求要到冥界去,這樣隻會暴露了自己的意圖,也暴露了孟依依。於是他索性隻是跪著。


  幸而冥界的老判官上來會舊友,順便卸了任來述個職,於是隨口提了句,冥界的閻王很是不負責任地出門千百年,放任了他一個人在那黑乎乎的冥界。小老頭嘟巴嘟巴嘴,一副萬分委屈的模樣,可是眼睛裏卻閃著精光,笑眯眯地和天帝提議:“我看門口跪著的那個年輕人就是缺少了磨練了,不如放到冥界去鍛煉鍛煉。我自己曉得一個人幹活兒的苦了,可舍不得接任我的判官小夥子再受這般折磨。”天帝雖是仙界的第一把手,仙界也收了冥界千餘年,可天帝到底還是不能夠眼看八方地知道冥界發生的每一件事情,偏偏就是陸言之好像下意識地皺了皺眉,一副那孟依依怎麽辦,我得去找孟依依的憂心忡忡的表情,徹底打消了天帝的戒備,左右九天玄女揪著陸言之的事情不放,他作為仙界至尊,若是不能夠一碗水端平了,說出去惹人笑話。於是乎陸言之高高興興接了閻王的接任書,要往冥界去。


  穸以抱著小狐狸坐在陸言之的床上,看著這個被愛情衝昏了頭腦,失去自我,高高興興整行李要往冥界去的小夥子,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穸以問:“孟依依在冥界卻沒有回來找你,想過為什麽沒有?”


  陸言之笑:“那有什麽,我去找她不就好了。”


  “盲目,太盲目了。”穸以批評得義正言辭,剛剛抓著肉幹要喂小狐狸的手都不自覺抬高了些,對著陸言之指指點點,小狐狸看到到嘴的肉幹救要飛走了,心裏不高興,伸了伸小爪子卻也怎麽抓不到,隻好使勁扒拉穸以的胳膊。穸以這個狐狸爹有些不負責任,被扒拉得不耐煩了,索性把小狐狸放到手邊,那肉幹往自己嘴裏一丟:“年輕人,要透過現象看本質知不知道!”


  陸言之皺眉:“什麽意思?”


  穸以推了推湊上來舔他手指,企圖再貓一點肉味的的小狐狸腦袋,說:“我特意去找了那個老判官打聽情況,全靠著我巧舌如簧,能言善辯,平易近人,我才了解了,你知道孟依依為什麽不回來嗎?”陸言之嚴肅。穸以點了點自己的腦袋:“嗆了兩口孟婆湯,全忘了。”


  陸言之本來還以為真的出了什麽大事,結果穸以這麽一說,他莫名其妙又沒有這麽擔心了,還寬慰穸以:“神仙嘛,哪怕真的喝了孟婆湯,有點兒後勁兒,也會消的。沒那麽嚴重。”穸以笑:“那孟依依這後勁兒可真夠大的。”陸言之停下了收拾東西的手。穸以說得不錯,若隻是小仙就算了,說不定真的就被一碗孟婆湯懵倒了去,可是孟依依不一樣,她雖然修煉不多時,可好歹拜了玄衣做師父,玄衣這個師父再不負責任,平時丟過來的零嘴都是可以精長人的靈力的,且玄衣的帶徒理論就是,什麽都可以不會,打架決不能吃虧。況且孟依依是個千歲仙人,玄衣助手之下,甚至算得上扶桑花仙,也算是有了仙職,怎麽可能到現在都還想不起來。


  穸以又說:“看那九天玄女度輕玄的反應,你還不清楚嗎?再加上仙界流言四起,說孟依依根本不是仙族,孟糾也不是她的親生父親。”


  陸言之抿了抿唇,加快了手下收拾的速度:“那我現在更得趕緊去了,要是她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被狐媚騙了去怎麽辦,她一個人在冥界孤孤單單,一定很害怕!”穸以這才笑出了聲,本就是隨意試探試探陸言之的態度,這麽看來,他這個兄弟倒是沒有交錯,要是師父知道了,怕也會寬心一點,穸以歎了口氣:唉,也不知道師父怎麽樣了。小狐狸悶悶不樂扒拉著陸言之的床鋪,憤憤不平地拿屁股對著她的狐狸爹,聽到陸言之說的“狐媚”二字,更是覺得狐狸床上坐,暗箭身後來。小狐狸嘴角往下一拉,果斷跳下床鋪,被床幔絆了一下,踉蹌著才站穩身子,但還是傲傲氣氣地出門:狐狸生氣了,沒有小肉幹就哄不好的那一種。


  對穸以來說,這逗弄小狐狸的機會常有,這麽看陸言之的熱鬧的機會可不常有啊,於是乎他高高興興開始搞事情:“我個人覺得吧,你這麽去不行的,為了一眼就吸引孟依依注意,從而更順利地追妻,我勸你換個打扮,最好是時下冥界最流行的!”陸言之想了想,覺得穸以難得一見靠譜了一點,出了個還算不錯的主意,於是萬分虛心求教:“怎麽弄?”


  眼見著人上鉤了,穸以沒有不捉弄的道理啊,於是他皺著眉,摸了摸下巴,一本正經地建議:“為了配合您的身份!結合我對冥界的了解!富貴!越富貴越好!”


  殷茸一步三回頭地走出陸言之的寢殿,實在想哭,她的金大腿怎麽沒有追上來啊。她好餓啊,她好想吃小肉幹啊。她好想她娘啊,仙界的氣息太灼人了,有時候讓她覺得燒心燒肺地難受。


  “你是誰?”殷茸迷迷糊糊之間聽到有一個特別好聽的聲音在這麽問她,還沒等她回過頭,卻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這個人身上的仙氣居然沒有那麽灼人,甚至在抱著她了之後還放緩了自己的氣息,好像怕傷到她一樣。殷茸莫名覺得心情好,咿咿呀呀地回應:“我是殷茸。”她其實也隻是隨口咿呀,左右語言不通,大概這個人也聽不懂,她也沒本事化成人形好好說話,結果那個人卻接過了話茬:“殷茸啊,很好聽。”


  他聽懂了?殷茸抬起頭,看清了抱著她的那個人的麵龐。他雖然帶著麵具,可是眉眼裏淬了光一樣,帶著星星點點的柔。這個人可真好看啊,殷茸想著正要說話,嘴裏卻被塞進了什麽東西,她嚼巴嚼巴了兩下,才驚喜地睜大了眼:是小肉幹!


  她用小短爪子,捏著小肉幹,忙不送迭把剩下半截塞到自己嘴巴裏,才咧著嘴:“你是誰啊?”


  穸以逗完了陸言之,才發現自己的小狐狸不見了,慢悠悠追了出來就看到他家小狐狸腿子傻嗬嗬抱著別條金大腿,他不喜歡陸言之這個大哥,整日神秘兮兮戴了一張麵具,指不定麵具底下藏著一張和他父帝一樣虛偽的連。穸以踱著步子過去,噙著冷笑:“爹爹有沒有教過你啊,亂抱大腿的小狐狸會被吃掉噠。”


  殷茸一哆嗦,反而往那人的懷裏又縮了縮。那個人朝著她陰陽怪氣的狐狸爹打招呼,禮數周全,聲音溫潤,叫人挑不出任何毛病:“酒仙。”


  穸以不悅,還是笑著規規矩矩打招呼:“大皇子、殿下。”


  殷茸眨著星星眼:哇,這個人叫大皇子嘛?好棒啊,殷茸好喜歡啊。然後扒拉著陸子荊的爪子抓得更緊了。殷茸這麽想著,可是覺得腦袋越來越重了,燒心燒肺的感覺好像又卷土重來了,比以往每一次都要更激烈一點,好難受啊,她昏昏沉沉閉上了眼睛,什麽也聽不到了。大皇子殿下和爹爹不要吵架啊,殷茸睡一下,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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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的好喜歡我的女鵝殷茸啊!!我也喜歡我們陸·人間富貴花·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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