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憶(二)

  站在神憶的入口處,孟依依頗為不滿地撇了撇嘴,本來想和陸言之一起來的,這次能不能成功進入神憶呢。“孟依依!”聽到有人在怒氣衝衝地喊她,孟依依回過頭,來的倒是熟人:“穸以?”


  那身輕浮的紅衫,叫女人都自愧不如的臉,這來的人分明就是穸以。穸以快步走到孟依依麵前:“師父呢!”“老頭?”孟依依奇怪,“你找他問我做什麽,他整日.……”


  “我問你師父呢!”穸以難得發火,孟依依還以為他是有什麽要緊事著急找玄衣,也有些氣急:“你若是找師父你去他的仙君府啊,你問我做什麽?”“孟依依!師父不見了!這麽多天一點消息也沒有,你就沒有絲毫擔心的嗎!”穸以的聲音大得嚇人,孟依依卻不以為然,輕描淡寫拍了拍穸以的肩:“哎呀,著什麽急啊,老頭指不定去哪兒雲遊了,他動輒就消失個百來天的也是常有的事兒,你怎麽了?有什麽事兒你一句話,兄弟為你肝腦塗地啊。”


  “孟依依。”穸以冷笑一聲,“你真可憐。”


  “什麽?”


  “等你知道一切的時候,你猜你會有多崩潰。”不是在問會不會,而是在問多少,在問程度,就好像穸以篤定了,若是真的知道所謂的“一切”孟依依一定會萬分崩潰。孟依依有些不好的預感。百年以來,穸以雖是最不受拘束的一個,哪怕依依關禁閉的時候,穸以就已經加封仙職,成為唯一的酒仙,是仙界千百年來仙齡最小就被加封仙職的一人,可穸以依舊是無人可限製,無人可束縛,甚至和玄衣一樣無所畏懼的,可從什麽時候開始,穸以變得有些尖銳,好像有所謂,又好像無所謂的樣子,叫人看不明白。


  “穸以,雖然師父對你來說那麽重要確實是一件好事,可是你到底在說什麽啊?玄衣那個人,雖然每天沒頭沒腦的,可是他絕對不會出事的啊!”孟依依從來是個自信的人,現在她也選擇相信玄衣。


  穸以愣神的那一會兒,天界的風吹得孟依依衣裙飄飄,她伸出手:“對我來說,我不擔心我們家老頭,是因為他是我的絕對信仰,所以,你也不用擔心他的。他是個那麽自在的人,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卻依舊能在每一次我出事情的時候牢牢把我兜住了,雖然現在他指不定在哪兒,你信不信,我要是一不小心掉下去了,他就能立馬出現。”


  穸以垂了垂腦袋,再抬頭時儼然又是那一副桃花泛濫的笑臉:“這仙界凡是知道我們幾個的,人人都說我最像他,在我看來,其實你才是最像他的一個。”


  孟依依大言不慚,拍拍胸脯:“過譽了過譽了昂!”


  “你和他臉皮的厚度都是一模一樣的,仙妖大戰揭了你們的臉皮去做盾估計打都打不穿。”孟依依一聽擼起袖子就要幹架,穸以退了兩步攤手表示認輸,然後認認真真地說:“去神憶看看吧,即使你一個人也該去看看,或許這次能進去了也說不定,或許能找到什麽對你來說特別重要的人也說不定。你爹,陸言之,他們或許都在那裏。”穸以這樣說,是因為其實他早就知道玄衣和孟依依的關係不一般,可他不知道,如若玄衣不想,孟依依在神憶裏也無法看見有關自己身世的真正的過去。穸以一直以為,隻要孟依依發現一點蛛絲馬跡,師父說不定會順勢認了親,到了那個時候,玄衣就不至於永遠都是一個人了。


  穸以說完就離開了。孟依依看著穸以的背影,心裏浮上一絲說不清楚的感覺。穸以分明就是知道什麽的,可是什麽也不說,就這麽模模糊糊、模棱兩可,這其中似乎還牽涉了師父?也有可能是師父不讓他說?到底是什麽呢?


  不遠處,江落梨牽著“陸言之”走了過來,臉色有些不好看。她明知道會碰上孟依依,卻不得不來,她以為,隻要她和“陸言之”也走上一遭神憶,“陸言之”的回憶裏或許也會帶上她的痕跡,一切便都會不一樣的。


  孟依依見了來人,不閃不避,笑眯眯站在那裏。等兩人走近了,還頗為好奇的模樣上下打量著“陸言之”。“陸言之”有些不悅地皺了眉,江落梨隻有無措地拉緊“陸言之”的手。


  孟依依煞有其事地摸著下巴點了點頭,自言自語:“當真是一模一樣啊。不過真不公平,如果是我,我哪怕是認不出全世界了,也絕對不可能認不出陸言之。可看起來陸言之不行啊。等我抓到了真的你,你就完蛋了。”“陸言之”眸光閃爍,似乎想起了什麽,那個笑著說“你不就在我的世界裏嗎”的那個人,究竟是誰。


  “走吧,走吧,到神憶去,去看看究竟,去覓覓往昔,去見見愛人,去思議過去。”有一個悠長的聲音傳來,就好像在唱歌謠一般,聲音在雲頭搖搖晃晃的。神憶開啟了。等孟依依回了神,卻已然在一片霧茫茫的正中間,回過頭,那個冷麵“陸言之”到還在,江落梨卻是不見了。孟依依訝異這一次居然能夠這麽輕易就進了神憶,倒是千載難逢,可偏偏身邊的人不是什麽讓人高興得起來的人,孟依依沒啥好脾氣:“你在這裏幹嘛!”


  “陸言之”不知道為什麽,聽到這句話就覺得火大,什麽叫我在這裏幹什麽,我怎麽知道我在這裏幹什麽,倒是你這個蠢丫頭,你還想和誰在這裏。他懶得多說,丟了“誰知道”三個字便徑直向前走去。孟依依看著“陸言之”,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像她可愛的小竹馬突然換了個性格一樣。周圍的迷霧幻化出不一樣的場景。眼前,是不知道哪一年的蟠桃盛會。整個天界熱鬧非凡,大約是來了多方拜客。時間的話,看樣子,應該距離她降生之後沒有多少年吧?

  “欸喲喂,二位仙人眼生得很啊。”將軍殿外的小仙有些倨傲地看著孟依依和“陸言之”,他們家將軍孟糾可是玄衣仙君的弟子,還是天帝的好兄弟,再加上這兩年和九天玄女談情說愛,地位可不一般呢,他身為戰神孟糾麾下的天兵天將的崇拜者的座下小弟子的遠房大表哥好不容易才做到了這個位置,可不能隨便放人進去。


  “陸言之”眼看著就要發火,孟依依頗為老道地拉過他,拱了拱手:“這位大哥有所不知,小仙來自.……來自蓬萊。”


  “蓬萊仙境?”那小仙似乎還存著疑慮,“蟠桃盛會在那邊,你來戰神將軍府做什麽!”


  孟依依連忙補充:“我和我的.……”孟依依瞟了“陸言之”一眼,“我和我的二舅從蓬萊仙境來,是要參加蟠桃盛會的,不是看將軍府張燈結彩的熱鬧模樣,想沾個喜氣,討杯酒喝。”


  “那可不是!”小仙覺得孟依依誇他們將軍府跟誇他家其實是一個道理,胸脯一拍,“我們家小主子降生不久,生得一副好模樣,自然路過的仙官們都羨慕我們將軍府的地靈人傑。誒,玄衣仙君!”遠遠走過來以白衣仙人讓這小仙如獲大釋地吐了口氣,“仙君!這兩個人說他們來自蓬萊!”


  也不知道是哪個字觸了這位仙君的眉頭,玄衣皺眉,孟依依回過頭的時候,玄衣的眉頭又是一緊,放在袖中的手指一動,心中了悟,於是笑了:“放他們進吧。”孟依依一喜,仔細打量還要再年輕千年的玄衣。玄衣倒是不急不徐,任君打量的自在模樣,踏入了將軍府。


  將軍府後院搭起的戶外宴席,矮桌上擺著瓜果甜食,仙人們席地而坐,品酒聊天。小小的穸以站在一個比自己高出許多的酒缸旁邊,鐵青著一張臉做著小仙從的使喚對象,一揮手,旁邊的小酒盞便挨個掉進酒缸,然後盛了酒,一杯一杯落到一張張矮桌上。院子中央是一課高大的扶桑樹,樹下是一個小搖床。有幾個仙人圍在那小床旁邊,可圍觀的對象,好像並不是床內粉嫩嫩的小女嬰,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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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海經》中,記載有神樹扶桑。和我們現在看到的扶桑花還是有區別的。傳說中,太陽是從扶桑樹下出生的,甚至是連接人神冥界的大門。看看!是不是和孟依依很符合!!和文案也很符合!!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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