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千裏，追日逐月 第二十四章 千秋池
石已：“對與錯，隻是與你個人而言，世界上並沒有絕對的對錯，就像你的大仇人元楷，他殺你全村，對他而言，就是碾死一群螞蟻，算不上錯，而對你來說，這是死仇，又比如今日的這個黑衣人，他死在你的手上，就算是他要殺你，那對他的親人來說，你又是善是惡？”
肖重明：“我本心無愧，今日我殺他，若有人報仇，我接下便是。”
石已：“你若再殺他親人，你是善是惡。”
肖重明：“他們要殺我，我殺他們合情合理。”
石已：“修士的世界本就難免爭鬥，殺生隻是常事，這個刺客殺你，是受人指使，與他親人何幹，好比你要找元華門報仇，他們找你報仇，也合情合理。”
“退一萬步說，倘若那日是你那老父親不對在先，元楷殺了他，這仇，你還報嗎？”
肖重明：“.……”
他竟無言以對，答案是顯而易見的，倘若當真如此的話，他也會報仇。
肖重明無奈歎息：對啊，這世界沒有該不該，也沒有絕對的正與邪，有的，隻是不同的立場。
“我懂了，前輩。”
石已則繼續淡淡道：
“老夫知曉你問這個問題的初衷，論善，我救過不止百萬生靈，論惡，我也殺過不止百萬生靈，但是無故的屠戮蒼生，我沒做過。”
石已說完，便不再做聲，算是回答了肖重明一開始的問題。
隻是石已說這話時雲淡風清，不是在辯解或證明什麽，更像是一個聖者的自白，無關任何情緒，隻是在說一個微不足道的事實。
他石已，何須向任何人證明什麽？
肖重明愣了半天，最後心下還是有了決定。
他隱隱有種預感，今日他若不拜師，他將後悔一世。
也許是被石已說服了，也許是內心那莫名的預感作祟，隻見肖重明突然嚴肅的雙膝跪地，雙掌伏地，朝著虛空納頭一禮：
“師尊在上，請受弟子肖重明一拜！”
……
“哈哈，起來吧，從今日開始，你就是我石已的弟子。“
肖重明聞言起身，內心也沒有了患得患失，對他來說，能遇見石已，本就可以說是他最大的機緣，畢竟若沒有石已，他恐怕還在小茅村的時候就夭折了。
肖重明不知道的是，石已的弟子，到底意味著什麽，要是讓那群人知道石已居然收了弟子，恐怕這三界六道都要為之震上一震吧。
“前……師尊，弟子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講不當講？”
肖重明緩緩起身，開口道：
“不情之請？不會是要什麽好處吧？”
石已哼了一聲，不過語氣中聽不出有生氣的意思。
肖重明也有點不好意思，自己的小心思被一眼看穿，他也有點尷尬。
但是肖重明也很無奈，按照他之後的計劃，他下一步便是去學院修行，元石，成了他急需的東西。
雖然這次的收獲不少，但是除開報名費之外，也最多隻夠他修煉兩月的，這還是在十分節省且沒有其他花銷的情況下。
所謂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肖重明是想，從石已那裏學到一些能夠長期賺取元石的方法，比如說……煉藥。
之前還不怎麽好意思開口，是因為他受石已的恩惠已經很多了，二者又非親非故的，現在拜了師，自然就不一樣了。
“師尊，我想學煉藥之術。”
肖重明厚顏開口，內心期盼著，石已千萬不要一句“我不會煉藥”把他打發了才好。
石已聞言，微微歎息一聲：
“作為我的弟子，你就這點追求嗎？哎，罷了，畢竟你眼界有限。”
從石已的話中不難聽出，肖重明被鄙視了，而且他想學煉藥，石已也是有辦法教他的。
石已說完，肖重明便感覺到腦中一團龐大的信息炸開。
肖重明措不及防之下，竟險些一頭栽倒，這次接收到的信息，比之第一次接收的兩部經典的信息還要大。
“這..這這.……”
肖重明好不容易穩住了心神，心念一動下，石已方才傳法的內容出現在他腦中，一番查閱之下，他隻覺得頭大如鬥，甚至語無倫次起來。
“煉藥之術，這麽複雜嗎？”
石已傳給他的，是一部叫做“天工寶典”典籍，其中內容複雜到不可想象，肖重明隻能想到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浩瀚無邊。
天工寶典的內容可謂是包羅萬象，不光是煉藥，還有煉器篇，靈紋篇，陣法篇，奇物篇，雜篇.……
要是想把這部天工寶典完全參悟，肖重明估計他把這輩子的時間全花在這上麵也不一定能做到。
緩了緩心神，肖重明想要說些什麽，但又不知道如何開口，他實在是被天工寶典浩瀚的內容所震驚到了，最後說了句：
“謝師尊傳法。”
“無妨，這天工寶典也不是什麽稀罕之物，除此之外，我還有一樁機緣要送於你。”
石已話音剛落，不等肖重明有所反應，他隻覺得空間一陣扭曲，緊接著腳下一輕，便來到了一個陌生的空間。
……
入眼是一片荒蕪，黑漆漆的天空顯得有些壓抑，整個空間之中，猶如無邊無際的黃昏。
這片荒蕪之中，有一麵巨大石碑佇立，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千秋..”
肖重明喃喃自語，盯著巨碑之上的兩個大字有些出神。
“此地是我本體昆吾塔內，這千秋池，便是我要送於你的機緣。”
石已聲音響起，語氣中難得的有一絲傲然的情緒。
肖重明這才回過神。
“昆吾塔？自己現在是在胸口那黑塔之中嗎？”
“那千秋池又是什麽？”
肖重明盯著那巨大的石碑，若有所思。
仿佛知道肖重明內心的疑惑，石已再次開口道：
“現在你且上前去，將元力烙印入麵前的石碑之上，其他你自可知曉。”
肖重明依言照做，走到巨碑前，手中元力光芒運轉，輕輕按在巨碑的一角。
於巨大石碑相比，肖重明實在有些渺小，猶如一隻螞蟻在撫摸一扇城門一般。
可就在肖重明將元力烙印進石碑之後，神奇的一幕再次發生了，肖重明的身影，再次憑空消失，被石碑給吞了進去。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肖重明感覺自己的屁股坐在了實處，那種穿
越空間的失重感才驟然消褪。
下意識的掃了一眼周圍，下一秒，肖重明便以他平生最快的速度竄了起來，嘴唇哆嗦，就連雙腿，都止不住的顫抖。
眼前的景象，饒是他自喻心誌堅毅，也被嚇得瑟瑟發抖。
“這.……難道是地獄嗎？”
入眼，是滿地的屍體，有的還正往外滲著鮮血。
無數的屍體，無數條鮮血形成的“溪流”，讓這片土地充滿著血腥，昏暗，以及死寂。
肖重明眺望了一眼遠處，根本看不見一絲地麵的痕跡，有的，盡是屍山血海，把大地覆蓋的沒有一絲縫隙。
遠處隱隱可見的幾座高山，也是屍體堆積而成。
仿佛，這處世界內，除了屍體與鮮血，沒有其他任何東西，現在多了一個活人，那便是他肖重明，隻是他的存在，與這處世界格格不入，仿佛他若是也變成屍體，才是這處地方應該有的樣子。
頭生雙角的馬，人身狼首的怪物，還有一些雖是人形，但是渾身卻被一層黑色角質物包裹的生靈.……
屍體的類型多不勝數，許多肖重明見都沒見過，就練他讀的那些雜書之中，也並無記載。
總之，此地就像是一個百族的墓地，各種各樣的生靈，皆都葬身於此，隻不過，沒有墳墓和碑文這樣“繁瑣”的東西罷了。
……
這方地獄般的天地中，滔天的血煞之氣，在極遠處形成一道龍卷，那裏，是這個世界的中心。
在血色龍卷的下方，肖重明隱隱能看到幾個如山嶽般大小的猙獰輪廓，在山嶽上，鑲嵌著一雙雙死寂的湖泊，其中透著或是憤怒，或事不甘的情緒，那湖泊，竟是某個生靈的眼睛。
隻是極遠的望一眼，仿佛都會被這眼神中的情緒燒成灰燼。
這樣頭顱如山嶽，雙眼如星河倒懸的生靈不止一尊，光是肖重明能看到的，遠處那座屍山之上，便有不下三五之數，至於“山”的後麵還有沒有，肖重明不得而知，這座巨大的屍山，阻斷了他的視線。
肖重明隻覺心髒跳動逐漸加劇，咕咚咕咚猶如重錘擂鼓，那一雙雙眼中所蘊含的情緒，竟讓他莫名產生一種萬念俱灰的感覺。
好在肖重明及時收回目光，不然非得心魔從生不可。
這些生靈，哪怕是都變成了屍體，其死後的一個眼神都有這般威能，簡直恐怖如斯。
……
肖重明正欲收回的目光之時，撇見了血色龍卷之下的另一座“大山”，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那是.……龍？”
那是一個綿延了不知多少萬丈的身軀，通體的黃金色，比太陽的光芒還要璀璨，頭似駝，角似鹿，眼似兔，耳似牛，項似蛇，腹似蜃，鱗似鯉，爪似鷹，掌似虎，這分明就是華夏傳說中的神龍形象，巨大的龍頭猶如萬丈巨峰，龍角猶如天柱般插向雲霄，龍軀仿佛塞滿了遠方的那片天地。
隻是，在那如巍峨山壁的龍頸處，一個黝黑的巨洞正潺潺的往外流淌著金黃色的龍血，形成一片浩瀚的黃金瀑布，即使相隔萬裏，肖重明也能清晰的看見，那從龍頸處流淌而出的龍血，竟然散發著熾烈的神聖金色光輝。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