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可不可以先吃飯
兩息後，虛影怪才恢複了行動權，它倉皇回頭，發出一聲淒厲地怒吼。
“不——”
隻見酒櫃上的瓦罐竟不知何時沒了蹤影，空氣間隱隱傳來陣陣碾壓瓷片的啃食聲。
虛影怪隻覺自己越來越虛弱，渾身繚繞的黑霧也越來越淡。
它終於慌了，不顧一切地靠近顏千諾，想一口將其吃掉。
但不過是徒然，隨著啃食聲消失，虛影怪就像被海浪拍擊的沙子城堡，頃刻間崩解，消散於天地間。
無聲無息、無影無蹤。
如果不看這客廳的狼藉，還以為之前是一場夢呢。
“嗝……”
角落的蘇鏡輕輕打了個嗝，然後悄悄抬起眼皮，瞥了一眼，又迅速閉目，繼續裝死。
他當然沒死，有體內能量的滋潤，甚至傷都不是很嚴重。
嗯，戰術，一切都是戰術，示敵以弱暗度陳倉釜底抽薪曉得吧？
“汪汪汪！”
犬三卻是樂了，它離得近，自然發現了蘇鏡的小動作。
哈士奇其實很聰明，那股令人不安的氣息一散，它就明白自己現在是安全的了。
於是這傻狗就開始放飛了自我，尾巴搖得飛起，衝著蘇鏡一通亂舔。
“咦惹！傻狗，快給爺爬啊！”
“喵——”
那這樣蘇鏡肯定就裝不下去了，他氣得睜開了眼，使出貓貓王八拳，對著傻狗的臉一頓亂揍。
“酥酥！”
顏千諾愣了一下，聽到這邊的動靜後，如一汪死水的雙眼瞬間有了神采。
她踉蹌著腳步，擠開犬三，緊緊抱住了蘇鏡，將腦袋埋進了蘇鏡的背上的毛裏，嘴中喃喃著：“太好了，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那顫抖的音線，聽著讓人無比心疼。
相比於方才那個麵對詭譎仍能鼓起勇氣反擊的“女俠”，此刻的顏千諾才更像是一個女孩。
蘇鏡能感覺自己背上有些濕熱。
某女孩的眼淚混著血液偷偷落下，再混上傻狗的口水。
髒了，我徹底髒了。
“喵~”
蘇鏡生無可戀地歎了口氣，但又覺得心裏很暖，這種被在意的感覺，真的很不錯啊。
“嗯嗯，沒事啦沒事啦。”他佯裝淡定，用隻有自己能聽懂的語言輕聲說著，並拍了拍顏千諾的肩膀。
客廳的燈突兀亮了。
張蘭英牽著女兒，驚魂未定地打開了屋子裏所有還能運作的燈。
她倆被嚇得不輕，麵上都還是煞白的，胸膛還在劇烈起伏著。
“汪汪！”
犬三樂嗬嗬地朝主人跑去。
小姑娘也緊緊抱緊了它。
“小顏老師，您沒事吧？”
緩了好久，張蘭英一團漿糊的腦袋總算多了幾分清明，她不自覺地用上了敬語。
在她和顧詩晴眼中，虛影怪物就是顏千諾一個人殺的。
瞧顏千諾最後的模樣，麵對虛影怪的虎視眈眈非但不懼，還兩次質問，臉上還詭異的七竅流血。
然後瓦罐就沒了，那怪物也死了，世上哪有這麽巧的事情？
“嗯，沒事。”
顏千諾似乎並不想讓別人看到她的脆弱，輕輕應了一聲，然後晃了晃腦袋，將臉上的淚與血統統都擦到了蘇鏡的毛上。
蘇鏡：“……”
能不能做個人？
“對不起呀酥酥。”顏千諾歉意地笑了笑：“回去再幫你好好洗洗。”
她情緒穩定住了。
張蘭英心有餘悸地說道：“今天晚上多虧小顏老師您了，不然我們母女倆恐怕就……”
說到最後，她就哽咽住了，要不是有女兒在，她恐怕會痛痛快快哭出來。
“張姐你想多了，我、我……”顏千諾有些不知所措，大喜大悲下她腦海也是懵懵的。
“我懂我懂。”張蘭英擦了擦眼淚，笑道：“您是除靈師的事，我們會幫你保密的。”
顏千諾更懵了：“啊？”
等等，除靈師是什麽東西，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
張蘭英顯然是誤會了什麽，但她的這種反應，就令蘇鏡很心安。
他還以為經過這件事之後，張蘭英會對顏千諾產生畏懼之類的感情來著。
可蘇鏡明顯小瞧了張蘭英。
這個其貌不揚的女人是見過世麵的，應該之前也接觸過其他除靈師，知道一些事，所以對顏千諾有足夠的包容。
雖然在麵對詭譎時，張蘭英的反應有些拉胯，但作為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而言，沒有當場崩潰已經算是非常不錯了。
原來這個世界還有除靈師這種東西的存在麽？
蘇鏡若有所思。
“不不不。”顏千諾又呆了一下，連連擺手：“我真不是。”
“嗯嗯，您不是。”
張蘭英朝她遞了個“放心”的眼神，鄭重地鞠了一躬：“謝謝。”
“謝謝千千姐！”顧詩晴也學著媽媽的樣子，鄭重鞠躬，再看向顏千諾時，眼中已經多了幾分好奇與……崇拜。
顏千諾麻了，說不出話，渾身都不自在。
“張、張姐，你別這樣……叫我小顏就行了。”她選擇放棄掙紮，低下頭，腳輕輕踢著小石子，聲若蚊蠅。
這落在張蘭英眼裏，就是變相承認。
她微微一笑：“好的小顏。”
可是眼中的敬畏和感恩卻沒有少多少。
她覺得今晚請顏千諾吃飯真的是這輩子最正確的決定，如果顏千諾沒來，家裏那顆定時炸彈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爆呢。
至於那虛影怪之前說的什麽“原本隻是想借住療傷”，嘿，看它那暴戾的模樣就知道是騙人的鬼話了。
“那這些……”顏千諾小心翼翼地指了指四周的碎片。
“沒事沒事！”張蘭英不以為意：“反正都快搬家了。”
蘇鏡嘴角抽了抽，有錢人的世界他果然不懂，換做是他的家，估計會愁得好幾個月睡不著覺。
“媽媽，手機有信號了。”
這時，顧詩晴看了眼手機，麵上浮現出驚喜。
“嗯嗯，詩晴，快給你爸打個電話。”
“嗯嗯！”
張蘭英看向顏千諾，擔心地說道：“小顏，等下我送你去醫院吧。”
醫院？
聽到這個詞，蘇鏡看到顏千諾藏在背後的手似乎微微顫了顫。
“不、不用。”顏千諾小聲拒絕，然後支支吾吾：“我沒傷……就是、就是。”
“怎麽了？”張蘭英趕緊問：“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告訴我，我和我家先生都會竭盡全力幫忙的。”
“就是肚子有點餓。”顏千諾俏臉微紅，憋了一會兒才說出來：“我們可以吃飯了嘛？”
“哦哦。”
張蘭英微微鬆了一口氣，有些哭笑不得，她還以為是什麽大事呢。
旋即她好像才想起什麽來，麵色一變。
“糟糕，我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