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皮
時光飛逝, 轉眼七月末過去。時至漸秋, 八月初的楚都迎來了一場雨。雨淅淅瀝瀝下了三兩天, 空氣中也增了不少寒意。身上傷痕累累的楚泱最怕過秋了，因為隻要天氣一冷，她的那些舊傷便會複發, 渾身疼痛。
昨晚她在禦書房批閱奏折, 因為太過疲憊，直接趴在桌上睡著了，寒意浸透在她單薄的衣衫中。
等黎晚晴來禦書房尋人時，楚泱才被叫醒, 昨夜沾染寒意, 今日淩晨便發起燒來。向來極其自律的她，即便在四更天時, 也沒能及時醒來。
宮女已來到宮門外，幾次三番傳話，楚泱依舊沒醒來。不過黎晚晴倒是醒來了，她萬分詫異, 向來守時的楚泱今天怎麽會睡得如此沉？
黎晚晴輕輕推著楚泱的手肘，也不見應答聲。
碰到楚泱的手時, 黎晚晴的手心感覺到一陣又一陣的發燙。她慌忙起身, 用手搭在楚泱的額頭上一探。手心裏傳來一陣更灼.熱.的燙感。
“怎麽發燒了？”
黎晚晴略加思考，很快得出結論, 楚泱肯定是剛才趴在禦書房桌上著涼了。她披了件衣服下床, 弄了條濕毛巾過來, 敷在楚泱額頭上。然後又將宮外的宮女叫到跟前，“去招呼太醫來。”
宮女迅速照辦，很快太醫來到月明宮中。太醫替女皇陛下把了脈後，提起筆來寫藥方。
黎晚晴問：“陛下如何了？”
“陛下隻是偶感風寒，並不要緊。吃兩副藥，再出出汗便好了。”黎晚晴還未放下心來，隻聽太醫皺起眉頭，緩緩補充了句，“隻是陛下身上的舊傷太多。如今天氣漸漸轉涼，這些舊傷最怕陰涼天氣了。”
黎晚晴沉眉：“不能治好？”
太醫歎息：“這兩年我都有給陛下開調理藥方，隻能調養，減少它複發的次數，但是無法痊愈。因為那些舊傷沉積太多年了，早已入了骨髓。”
黎晚晴的心被提了起來，可是又無法責怪太醫，畢竟楚泱身上的傷痕，她也親眼目睹過。要怪就怪那些毆打虐待楚泱的王八蛋。
太醫給楚泱喂了顆藥丸，然後開了藥方，便恭敬退下。臨行之時對黎晚晴語重心長道：“娘娘，臣有個請求。請娘娘務必要好好勸陛下。陛下下來日理萬機，從來就把身體當回事，去年，臣也給她開了很多調養藥方，可陛下卻並沒喝多少。”
黎晚晴點頭：“好。”
不久後，那顆藥丸奏效，楚泱醒來了。她覺得頭有些疼，迷迷糊糊睜開眼後，看著守在一旁麵色沉重的黎晚晴，笑著問道：“怎麽了？看你這眉頭都快皺成一個川字了。”
黎晚晴見楚泱醒來之後，又迅速將手搭在楚泱的額頭上來回碰著，到最後確定楚泱的燒已退下了，才將手抽回。最後才放心道：“燒總算退了。”
“發燒？我發燒了麽？”楚泱也詫異起來，“我隻是覺得有些頭疼，沒想到居然是發燒了。”
楚泱笑著說這句話，但她心裏明白，自己的身體怕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每到秋後便是如此，即便調養都效果不佳。楚泱不願讓黎晚晴擔心，沒說嚴重的話。
窗戶雖是關著的，可很透明，依然能看見外麵的天色。楚泱抬眼眸看著泛白的窗外後，搖搖頭：“這已經過了五更天了吧。”
黎晚晴見楚泱一副要起床的模樣後，迅速製止，將楚泱掀開的被子壓平，“你身體不好，今日便不去早朝了吧。”
“哪有不好？燒已經退了。”楚泱伸展臂膀，輕鬆笑了笑，“你看，我現在精神好得很。還能上朝，還能批閱奏折。”
“好什麽好？”黎晚晴眉頭漸漸下沉，“太醫都說了，你身上有太多舊傷，天氣轉涼變冷時，這些舊傷便會發作。往後你要多注意些。”
楚泱剛準備逞強，隻是身子不爭氣，她又控製不住地咳嗽著。用手帕捂著嘴巴，盡量不讓咳嗽聲傳來。
威風八麵、睥睨天下的女皇，在病痛麵前居然也無計可施，像蕭瑟秋風中的一顆小草。
穿書過來這麽久，黎晚晴第一次覺得楚泱也這麽脆弱。以往她碰到任何風雨時，都是楚泱挺身而出，現在楚泱身體欠佳，她當然也要替楚泱遮擋一切。女人家的肩膀雖然柔弱，可要是肩上承載著愛，同樣也能剛如泰山。
“快點躺下休息吧。”黎晚晴見楚泱因咳嗽而漲紅的臉，關懷道。
“可是……”楚泱很是猶豫，最後吞吞吐吐道，“今日，朕上早朝時有個重要的事要宣布。還有，禦書房那裏奏折成堆。”
黎晚晴開始訓斥楚泱：“太醫都吩咐了，要你好好靜養，你怎麽能這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就算有天大的事，你也不能勞碌去上朝，就算奏折堆成山，你今天也不能去批閱。”
“你的身體本來好好靜養，應該沒多大問題，可為何舊疾會頻頻複發？就是因為你根本就不注重身體。”黎晚晴責怪道，“你現在和從前不一樣了，你不是一個人，你是要陪我度過一生一世的，所以要更加愛惜身體。不然，我就要休了你。我才不要一個經常會生病的人呢。”
楚泱看著黎晚晴彪悍的模樣，噗嗤笑了：“晚晴，你要休朕？這天下間從來沒有皇後要休皇帝的道理啊？”
“我才不管什麽皇後皇帝呢？人和人之間都是平等的，沒有高低之分。我喜歡你，你喜歡我，我們倆都很平等。所以我要是不喜歡你，自然也能休了你。”
楚泱搖搖頭，眼底笑意不減：“你啊，又是一堆歪道理。不得了，這天下間的女子要都像你這般，豈不是亂套了？”
黎晚晴道，義正詞嚴字字句句都是道理：“哪裏會亂套？我覺得道理可是正的很，你不聽話我生氣，我一生氣，自然就不要你了。”
楚泱還想辯駁，但是黎晚晴根本不給她辯駁的機會，又皺眉問道：“那你要不要聽話？”
“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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