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行（一更）
楚泱：“要好好查, 不過朕的感覺和你一樣, 就是和楚隨衍脫不了關係。而且周茂公那邊也查出了更多東西, 甚至已經查出了和楚隨衍私下沆瀣一氣的官員，朕這次要連根拔起！”
楚泱下令已做好了部署，準備將楚隨衍一流一網打盡。
黎晚晴又驚訝又感歎：“這麽快就查出來了, 比我想象中的要快上很多, 看來丞相等人還真是用心竭力。”
楚泱：“丞相老當益壯，確實有幾把刷子，不過若不是這麽盡快查出，恐怕楚隨衍要禍害更多人。”
她想想後, 又道：“丞相雖然盡心竭力, 但是鍾穆也功不可沒，若非他向朕提議, 估計也沒有這麽快便查出和楚隨衍勾結的那幫官員。”
不知為何，黎晚晴聽到鍾穆這個名字後，總是生不出什麽好感來。總覺得鍾穆身上文質彬彬，身上卻有一種說不出的陰狠奸詐, 像後世所說的那種斯文敗類感覺。
當然，她無憑無據, 也知道僅憑感覺來判定一個人是很偏頗的, 可心裏總是不舒服，於是向楚泱提議道：“依我之見, 還是要多留些心眼為好。有些人表麵上斯文, 可暗地裏非常肮髒, 盡做些齷.齪.之事。”
楚泱品味了下這個話，自然也知黎晚晴說這個人是指誰？沉著的眉頭緩緩舒展開，輕輕一笑：“晚晴，你對鍾穆的成見這麽深嗎？”
天地良心，她黎晚晴可對任何人都沒有成見。於是緩緩道：“沒有啊，我怎麽會對鍾穆有成見？一種本能的直覺告訴我，這人不太好。”
楚泱又噗的一聲笑了，眼尾上翹，和黎晚晴陳述一個事實：“你說，鍾穆人不太好。來，朕給你普及普及。鍾穆，字歲寧，十四歲便入國子監讀書，才華橫溢，倍受當今天下大儒陳崇老先生的讚賞。十八歲參加考試，金榜題名，獨占鼇頭。先前在他的率領下編撰了許多典籍，時常幫朕出謀劃策。你說，他怎麽可能不對朕忠心呢？”
“可是……”麵對楚泱陳述的事實，黎晚晴不知該如何應答，她正色道：“我總覺得有些不安。”
倘若是別人懷疑鍾穆，楚泱估計會治這個人的罪，可懷疑者是黎晚晴，楚泱並沒有治她罪。隻一笑而過，權當黎晚晴講了個小笑話。
“晚晴，你太多心了，別瞎想好麽？”楚泱說，“這事，你私下裏同我說也就罷了。萬一說漏嘴，被人聽到傳了出去，傳到鍾穆耳朵裏，你說他會作何感想？一腔熱血，為君王做事盡心盡力，最後還落得個讓人到處猜忌的下場。”
黎晚晴也不與楚泱爭辯，她也不知自己這感覺到底是真是假。心想下次一定要偷偷讓人去跟蹤鍾穆，了解他的一舉一動。隻有證據擺在楚泱麵前，楚泱才會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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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鍾穆心情暢快，他將心中的煩惱全部拋至九霄雲外，注意力全部放在一件事情上，那便是三日後，楚嫣然便要返回楚都了。
天也慢慢暗下，夕陽的光輝也已散去，隻留下墨色的天空，墨色越來越深，直至夜幕降臨。鍾穆站在窗前，手中捏著楚嫣然臨行時所見的玉佩信物。手指在上麵輕輕滑動著，每滑動一分時，便能感受到楚嫣然的情誼。他
他再也不像為楚隨衍出謀策劃時那般冷血無情，嘴角掛著微笑，如沐春風，誠然一個翩翩貴公子。突然間，有人稟報：“大人，江王府的人請您走一趟。”
鍾穆收斂臉上笑意，彎曲手指將玉佩放好，藏在袖口間，點點頭後。往自己府中的暗閣走去，走過這條長長的秘密通道，便抵達江王府後門。
這麽多年來，鍾穆從來不會光明正大去江王府，更不會明麵上和江王府的人有什麽往來。全是通過這條暗道私下裏，和楚隨衍偷偷會麵的。
鍾穆照例走上這密道，走完之後，便順利抵達江王府後門。王府手下已經習慣了，早就在後門上準備好，鍾穆一到時，便立刻開門。
繞過王府後花園，鍾穆快步走到江王府的書房中。他到來時，楚隨衍已經在等候了。鍾穆也像從前一樣朝楚隨衍拱手：“參見王爺。”
看到鍾穆這恭敬的舉動時，一道男人的聲音從身後傳出，這男人正是易容後的楚隨衍，也就是如今的王昭。
他笑笑：“歲寧啊，沒想到連你也認錯人了，看來這蘇大師的易容術果然精妙。”
鍾穆聽完後，萬分詫異，他瞠目結舌將目光重重落在楚隨衍身上，不，準確的是說，落在和楚隨衍有著一模一樣外表的人身上，驚訝問道：“管家？”
然後，又不可思議地看著和王昭有著一模一樣容貌的人：“王爺？”
易容後的楚隨衍點點頭：“這回，你總算沒認錯人了。”
雖然和楚隨衍之間有這麽短暫交流，可他心中的震撼之情並未消解，若非親眼所見，他絕不會相信這易容術居然如此精湛。
楚隨衍洋洋自得道：“歲寧目光如炬，心思縝密，連你都看不出其中破綻，楚泱就更看不出來了。”
鍾穆道：“看樣子，王爺是準備要除掉王昭了，我下去布置一下。這王昭好歹是禦林軍統領，武功既不必多說，除了子騰之外，我們身旁找不出能瞬間要他性命的人，所以隻能智取。”
楚隨衍擺擺手：“暫時不急，和楚世譽會合的大軍還沒有出發。林子騰武功高強，這次又有蠱蟲在手，解決掉薛錚等人，應當不是問題。等等一天後他們便該回來複命了，到時候就讓林子騰去辦這事。”
鍾穆：“是。”
楚隨衍沉下眉頭，認真問著鍾穆：“他，去淮州有多久了？”
鍾穆自然是清楚這時間的，他毫不猶豫答：“前前後後，六天了。”
“六天？”楚隨衍的眉頭似乎更沉了，語氣有些不悅，“時間不算短了，這期間他就沒有任何書信傳回來嗎？”
鍾穆也覺得事情不對勁，以林子騰那般風風火火的性格來說，他若是順利完成任務，肯定會快馬加鞭讓人回來報信。於是心中疙瘩一身，不知不覺中眉頭蹙得更緊，怕不是真有什麽不測吧？
楚隨衍直接將鍾穆心中的那抹不安點破了：“會不會又沒完成任務？覺得心中有愧，不敢回來複命？”
楚隨衍語氣冷如冰窖，字字逼近。鍾穆忽覺心頭窒息，聽完後，心中直起了好幾個寒顫，他悶悶說道：“怎麽會呢？這次有蠱蟲相助，肯定能成功。至於為什麽沒書信傳回來，可能是路上耽擱了。哦，對了王爺，淮州近日暴雨連綿。”
楚隨衍的目光中的殺意都能溢出來，嗬了一聲：“暴雨連綿，如果他真有心回來通報，就算大雪連天也能趕回來！”
楚隨衍望著鍾穆，鍾穆雙腿有些軟，莫名向後退了幾步。
“他林子騰真以為自己聰明絕頂嗎！自從他上次任務失手後，本王便很難再信，原本這次不打算派他去，是看在你求情以及有南疆蠱蟲的份上才同意了。”
“他根本就逃不了，本王已在他身上中下毒。不回來拿解藥，照樣死路一條！”
林子騰是鍾穆的救命恩人。兩人又來自同一地方，他們從前一起暢談心聲，一起聊故鄉。鍾穆一直把林子騰當做最親的兄弟來看待，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林子騰。他的這位好兄弟這些年，為了楚隨衍的大業一直拋頭顱灑熱血，渾身上下傷痕累累。
不管任務多苦多難，林子騰從未說過不，除了之前有那麽一次任務失手之外，其餘時刻的表現很完美。
而且，更何況當年諸皇子奪嫡，林子騰還救過楚隨衍的命，胸口上那一道最深的傷疤便因此留下。所以，楚隨衍在其餘手下身上中下毒也就罷了，怎麽還對林子騰如此心狠手辣？
鍾穆簡直覺得匪夷所思。楚隨衍可以如此狠心對林子騰，日後等他沒有價值時，楚隨衍估計也會這樣對他。
這一刻，鍾穆對自己的人生信仰以及所效忠的人產生了懷疑。從前，他覺得楚隨衍才華橫溢，又是皇族出身，當繼承大統。可如今發現，楚隨衍心狠手辣，不講半點情意。為了達成目的不擇手段，哪裏會管身邊人的死活？
這哪裏還是鍾穆當初認識雲淡風輕、有鴻鵠之誌的江王？哪裏又是嫣然最敬重的父親？
此時鍾穆愣愣地望著楚隨衍，心中雖有再多的不滿也不敢明說，隻能咽了又咽，聲音低沉：“王爺，我與子騰兄弟多年，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他對王爺忠心耿耿，不可能背叛您。一定是這當中出了什麽誤會，我這就去查明。”
楚隨衍打量著鍾穆，大約是看出了鍾穆神色有異。他歎息一聲：“歲寧啊，本王知道你與林子騰兄弟情深，可在大事麵前，什麽兄弟情深也得放一邊。若他這次順利完成任務了還好，倘若沒有順利完成，本王處罰他時，你就不必再多說什麽了。”
鍾穆硬著頭皮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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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隨衍這邊忙著打探淮州之事，卻不知楚泱已經將淮州的變故全盤掌握。楚泱想，既然薛錚已經處理好淮州之事，她也不會在上朝時當著滿朝文武的麵說，這恐怕會引起人心不安。但是，也不能不說，至少也要給楚隨衍透個風出去，於是便在禦書房接見了幾位大臣，這其中就包括江王
但是楚泱所沒料到的，她所見到的楚隨衍並不是真的楚隨衍，隻是江王府中易容後的管家而已。
來到禦書房，恭敬立於一側的有四位大臣，分別是周茂公，李宴、謝國安、楚隨衍。前三位都是楚泱最為信任的大臣。楚隨衍就這麽同三人站在一塊，看上去有些格格不入，這正是楚泱的用意所在。他要讓楚隨衍覺得，這是莫大的諷刺。
楚泱目光掠過前三位大臣，直接落到楚隨衍身上，她一本正經麵容嚴肅：“朕最近遇到一些煩心事了，想問問你們在場人的意見。”
“朕今早接到陳昂的千裏傳書，說淮州那邊出了大變故。”楚泱一字一頓道，不由得加重語氣，在聚精會神望著楚隨衍的表情，“朕讓薛錚一行人去雲州解決百姓洪災問題，可是這路隊伍到雲州城落腳時，卻意外遭受到了襲擊。”
管家如今披上了楚隨衍的皮囊，自然是要以江王自居的。他平時和楚隨衍接觸時間長，對於江王的一舉一動，也都能模仿得惟妙惟肖。他忙道：“陛下，好端端的怎麽會有人襲擊呢？可否抓到刺客？這事絕不簡單，定要嚴加查探。”
楚泱聲音一頓，明顯的興奮了起來：“朕的隊伍是仁義之師，自有蒼天和列祖列宗保佑。果不其然，就算敵人再怎麽陰狠狡詐，卑鄙無恥，也被薛錚等人降服了。抓了不少活口，準備好好嚴刑拷打，希望能抓出這幕後真凶。皇叔，這事，朕交由你去辦。嚴刑拷打，務必要讓這些活口說出幕後主謀！”
管家自然是熟悉江王計劃的，聽聞後心中猛然一沉，甚至此時已經再明白不過，很明顯，林子騰已經失手。在楚泱麵前，他強裝出一副無比鎮定的模樣，神色從容，故意推諉：“陛下，此事非同小可，臣恐力有不逮，誤了陛下的大事。臣雖有心要報效朝廷，可多年未理朝事，怕審問不出來。”
楚泱絲毫不擔心，一語雙關：“皇叔心思縝密，有什麽審不出來的，這事就這麽辦，朕等你的好消息。”
楚泱話外之意，在場的幾位大臣都能聽得出來，這是在暗指楚隨衍心狠手辣。
管家簡推脫不了，隻好答應著。
楚泱道：“那就辛苦皇叔了，等查出幕後真凶，朕重重有賞，此事緊急，皇叔先去辦吧。今日上午，那些活口便會被送至大理寺。”
楚隨衍退下之後，楚泱和這三人的談話還在繼續。丞相調查過江王的那些所作所為，當然也知道陛下這麽安排的用意，然而，謝國安和李宴對此渾然不知，聽懵了。不解問道：“陛下，這江王向來雲淡風輕，遠離朝局。他生性仁慈，又怎麽狠得下心去對那些刺客，進行嚴刑拷打的審問呢？”
楚泱抿了口茶，聽到這兩位大臣的話後，將茶杯放下，不由冷笑：“那照你們的意思，這事交給誰去辦？”
謝國安同李宴兩人互望一眼，最終還是謝國安站出來，向楚泱請旨：“若陛下信得過老臣，老臣願意當此重任。”
楚泱擺擺手，顯然謝國安不是他中意的人選：“謝大人的忠心，朕明白。但審問，需要交給一個做事果斷狠絕的人處理。朕看，江王楚隨衍是最合適的人選。”
謝國安和李宴依舊一臉懵逼，楚泱又道是：“你們兩位愛卿大概還不知道江王的所作所為吧。”
楚泱吩咐周茂公：“丞相，你把楚隨衍的那些行為全部說出來，一條也不許漏了。”
周茂公按照楚泱所吩咐的，將楚隨衍的不恥行為，一一列舉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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