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江湖之酒
胡牧陽掃了周圍一圈也沒發現有可供持酒的杯子,正待發愁,卻聽呂碧城忽然說道:“可是在尋酒杯?”
胡牧陽點頭道:“正是。”
呂碧城又問:“妙盞增酒香,可有具體要求?”
胡牧陽想了想,道:“不必過大,透明最好。”
呂碧城低頭一陣思索,隨即手掌自身後一抹,再攤開時已多了兩枚寸長些許的半透明色器物。然後笑道:“我這一對‘無風鈴’皆由深海冰玉所凝,平時戴在身邊可起安神之用。怎麽樣,符不符合你的要求?”
說罷,便將這“無風鈴”輕輕拋出。胡牧陽單手接過,隻覺入手頗沉,不過大小樣式倒與現實中的聞香杯類似。
點點頭表示謝過,胡牧陽輕出口氣,一邊將“天使之淚”緩緩傾斜,使其液落酒盞,一邊溫聲說道:“江湖酒就要用江湖的方式來喝,否則一不小心,它便會化作一隻狂妄的龍,會傷了你。”
在他倒酒的時候,一股濃鬱的糧酒香氣便開始彌漫,袁克文嗅了嗅鼻子,不屑道:“高粱醇香,透色無光,酒氣漫天,尤勝神仙。原當什麽稀罕物,不過是街邊苦哈哈熱衷的燒刀子。”
胡牧陽聽在耳中,卻不為所動。直至酒杯漸滿,才以三指擎住杯體,緩緩道來:“我說了,江湖酒,必以江湖方式來喝。拈花指,是因酒比花香,所以持杯如拈花,香氣纏繞;又謂杯滿為禮,不溢為敬。必要輕舉盞,滿釋懷。”
呂碧城雙臂合攏撐住腦袋,一臉好奇的看著胡牧陽淺聞酒香後說道:“先文後武,先禮後兵,謂之君子深入喉。”
話音剛落,胡牧陽便在眾人的注視下,一口飲盡。緩緩閉目,又長長舒氣,歎道:“舒展眉,酒氣奔騰如狂濤席卷。一掃千秋,一解千愁。”
隨即睜開雙眼,將酒杯重重砸入桌上,再次開口:“重擲杯,代表一飲而盡,一滴不留,殺伐決斷,當現男兒本色,痛快!”
此時滿杯飲盡,胡牧陽將另一杯推向對麵,微笑道:“如何,試試?”
袁克文微微皺眉,若按他的性子斷然不會接受。隻是此時呂碧城就在一旁秀目觀看,如推脫不喝的話,難免會在美人麵前失了氣概。
所以袁克文隻猶豫了一下,便起身而對,輕聲笑道:“好,我便學你的樣子去喝這杯江湖酒,看看有無你講的這般神奇。”
說罷,同樣以三指拈杯,提至胸前道:“我記得,拈花指嘛。”
隨後又升到鼻尖,淡淡聞過,繼續道:“輕舉盞,滿釋懷,先文後武,深擊入喉,沒錯吧?”
斜看了一眼杯中酒液,餘光卻見得呂碧城的殷殷目色,故而心下大喜,不慮其他,學著胡牧陽的樣子滿杯進口,隻待下一步重重擲杯後,再說出一句不過爾爾。
但他沒想到的是,自酒液侵入舌尖開始,一股辛辣灼燒之感便開始肆意飛竄。等大腦反應過來時,酒液已順著喉嚨盤旋入腹,但其滑過之處卻猶如烈焰岩漿流淌一般,不由得哀嚎出聲:“酒中有毒!”
此言一出,不僅身後四人大驚失色,就連呂碧城和胡牧陽也震驚不已。根本沒有解釋的機會,四人之中有三位已瞬間跳出,自提靈力,各施功法向著胡牧陽攻來。
胡牧陽一邊迅速喚起“夜炎”附身,一邊叫到:“哎我去,這怎麽話說的這是!”
呂碧城見混亂出現,一時間也慌了神。她是想借胡牧陽的手打消掉袁克文的深情沒錯,但這並不代表想要他死。而胡牧陽所做這一切究竟是自己的想法還是符籙的安排更是她最擔心的地方。
所以她一麵幫著胡牧陽抵擋三人聯手,一麵怒聲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可胡牧陽自己也是發懵不已,隻得高聲回道:“我特麽怎麽知道,電視裏也不是這麽演的啊。”
就在場麵一片混亂之時,始終沒動地方的徐謙卻一步來到袁克文身邊,一手鉗住他的雙臂不胡亂擺動,另一手直接捂住他的嘴,沉聲道:“別急著開口,深呼吸,放開你的胸襟,讓龍有空間可以飛翔。”
異象出現,誰也沒能想到袁克文身邊竟有“臥底”。隻是那三人正在與胡牧陽和呂碧城交手,一時間卻無法及時回援。
隻見袁克文雙臂被製,唯有腦袋不住顫抖。
僅三秒過後,袁克文便不再掙紮,而徐謙也收回手臂,退到一邊。
呂碧城見狀心下一涼,暗道:完了……
那三人趁此迅速退到袁克文身邊,準備施展保命功法救人,但卻忽然見他輕輕擺手,隻得愣在原地。
胡牧陽白了徐謙一眼,小聲道:“臭不要臉,搶我風頭。”
三人中年歲稍長那人滿目關切,他深知這袁克文若遭不幸,自己後半輩子估計就要狼狽天涯了。
隻是他才喚出了“公子……”二字,便被袁克文直接打斷掉:“這是什麽酒。”
呂碧城去看胡牧陽,卻發現他好似根本不準備回答,隻賭氣般坐在椅子上。嘴邊叼著一支煙,雙手在身上摸了半天,最後惱怒不已,還是靠雙指一撮升騰的火苗才將其點燃。
半晌無人答話,徐謙隻得躬身說道:“這便是胡先生所說的江湖酒了。在下家鄉也有此酒,故而對其秉性了解一二。方才事急從權,還請公子諒解。”
袁克文默默點頭,隨即理了理稍亂的發型和衣衫,麵相胡牧陽,真誠說道:“寒雲自詡當世李太白,畢生隻求那一句詩酒無雙,想不到今日卻被胡先生給上了一課。這江湖之酒,原來竟如此玄妙。在下有一不情之請,還望……”
不想胡牧陽吐出一個煙圈,頭也不抬直接說道:“不賣。”
袁克文被噎了一下,但卻沒有絲毫怒意,而是繼續勸道:“若先生不喜金銀,在下府中還藏有許多名家字畫和古董異寶,先生大可先挑幾件順眼的玩意……”
誰知胡牧陽又吐出個煙圈,幹脆道:“不換。”
袁克文這就有些難受了。他剛才所說還真是沒錯,自己活了三十來年,向來不喜政治,獨愛珍品,往往千金一擲隻求心頭之好。如今嚐過了胡牧陽的瓊漿玉液卻不可得,估計要比囚禁他本人還要更加折磨。隻是這買又買不來,搶還搶不過,真是頭疼。
不過徐謙卻在此時忽然開口道:“敢問胡先生家鄉在哪?”
胡牧陽不明所以,擔心言多必失,便含糊答道:“鄉處東北。”
徐謙點點頭又說道:“在下與先生算是同鄉,平時也好飲酒兩杯,所以厚顏相求,先生可否割愛。”
胡牧陽直想罵他有病,但稍一琢磨便知徐謙定有深意。所以他扔下即將熄滅的煙蒂,又呸呸呸吐了幾下嘴裏的煙沫子,這才假意搖了搖手中的“天使之淚”,輕歎一聲:“鄉愁情深,理解理解。隻是單論這酒倒是無甚神奇,可若消了我這紫水晶杯的加持,即刻便會酒香四散,不再適口了。此等寶貝,可盛足斤酒水而不灑不落,可保新鮮原味而不散不溢,送給你,卻是心有不甘呐……”
袁克文聽出了這話中意思,立即從懷中摸出三四種物件,一股腦攤在桌上,急切道:“空間法寶我也有,這是藏書畫的玉簡,這是埋古董的翠石,這是放金銀的……這個,這個,專門灌美酒的葫蘆。都送予先生,隻換你這半杯江湖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