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可擎旗否
眯著眼睛去看徐謙,發現他隻是輕輕搖頭,並沒回答,心中不解卻也沒甚所謂。原以為楊度對此會有失望,沒想到他的表情絲毫未變,緊接著又問出了第二個問題:“如果,我是說如果,二位可以預知未來,那麽能否告知在下,誰,才能扛起救國之大旗?”
胡牧陽心裏咯噔一下,這個問題必須謹慎回答。如果胡亂編造,極有可能會違背與楊度的契約,受到未知的懲罰;但若是泄露了現實,估計會馬上被幻境之夢察覺,從而功虧一簣。
徐謙同樣深知這裏的危險,所以沉寂良久,才嚴肅說道:“天機不可明言,我還是剛才那句話,你可以問,我卻不一定答。”
楊度想了想,遂又說道:“既如此,那我換一種問法。”
徐謙麵無表情,不置可否。對方閉眼輕呼口氣,調整了一下呼吸,整個人姿勢未變,卻能明顯感覺到一股壓製不住的氣勢開始緩緩激增。忽而睜開雙眼,目露精光,沉聲道:“皙子可擎旗否!”
不知名金屬搭建的密室內,靈壓瘋狂聚集。雖不像起初那樣三人針鋒相對,但僅他自己的這份實力,也幾乎要將整座密室撐破。徐謙和胡牧陽勉力支撐著,眼中既無驚訝,也無可惜。楊度無力控製的呼吸聲在不斷起伏,先是急切的噴出呼進,到一瞬間停止了喘息,再到最後的一聲長歎。
四下重回寂靜。
此時靈壓已泄,胡牧陽暗中鬆了口氣。徐謙麵無表情於楊度對立,半晌後才說道:“抱歉,沒能給你想要的答案。”
重新打起精神的楊度笑了一下,然後說道:“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之前在下畫蛇添足在功法中設了禁製,失德在先,所以此刻得不到答案也是正常。現今契約已成,悔恨無用,罷了。與二位相識是楊度的榮幸,今日別後,再次見麵又不知何年何月,二位保重……”
“慢著,那個……汪,汪汪!”
胡牧陽一看對方這說這話明顯是打算分別,便急忙棄了假寐狀態,出聲攔下。
楊度皺眉道:“先生,何故如此……汪汪汪?”
胡牧陽看了看同樣疑惑的徐謙,摸了摸自己的光頭,不好意思道:“剛才你不提我還沒想到,之前咱們說好了的,誰反悔誰是狗……我們受了你的功法,卻無法回答你的問題,學上兩聲狗叫,算是應了契約的嚴謹吧。”
楊度從來都沒把這個稚童一般的話放在心上,此時聽對方鄭重其事的說出來,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不過也借此衝淡了一絲心底的陰霾。他想了想,又說道:“先生如此周全,楊度心服不已。這樣吧,初次見麵時我以兩部功法作為見麵之禮,此刻即將分別,我再贈二位每人一件禮物,以全這份緣分,如何?”
這怎麽話說的這是,皙子先生秒變善財童子了呢。胡牧陽連連擺手道:“使不得使不得,無功不受祿,拿人東西我虧心。”
楊度微笑道:“多個朋友總歸是好的,而且請先生放心,這次無須與在下簽訂契約,沒有風險的。”
這楊度卻是誤會了胡牧陽的意思,隻是徐謙卻忽然說道:“既然皙子先生如此豁達,在下也不好過於矯情。此次厚顏,欲向先生求得一方令牌,可令持有者自由穿梭眾軍而不受阻,不知是否方便。”
楊度收起笑容,看著徐謙淡淡道:“先生此舉,要做什麽?”
可徐謙隻是靜靜看著對方,並不答話。
楊度沉默片刻,然後說道:“既然先生不願明言,在下也不再多問。這樣吧,我這裏有一支風羽,本是用於傳令各方修者的信物。凡風羽所過之處,我方修者自當尊崇。以先生之實力,尋常兵卒便是想阻,估計也無法做到。不過隻有一點,風羽之中無法存儲靈力,也就是說,它是一次性的消耗物品,望先生能將它用在關鍵之處吧。”
說話的時候,楊度雙指輕撚,一支淡青色的羽毛便浮在手心。徐謙小心接過,並向楊度道謝。
後者又轉向胡牧陽,微笑道:“先生有何需要,但說無妨。”
其實剛才胡牧陽便已想好,故而此時也沒有猶豫,直接說道:“煩勞皙子先生替我安排,與現在的府衙參政、也就是呂碧城女士會麵一次。”
原本輕鬆的楊度頓時一愣,隨即苦笑道:“這可有些為難了。”
胡牧陽略有不信:“參政一職,應該就是秘書之流,總不會比見大總統還難吧。”
楊度無奈道:“若真是先生要麵見大總統,我都可以想辦法來安排,但這位當世不二的女先生,卻是不賣我分毫的麵子。隻見一麵或許不難,但這後續……算了,這樣吧,我修書一封,保證先生可以見到呂參事,至於接下來的會麵是否順利,在下實在無能為力了。”
說罷,楊度取出一枚玉牌,貼在眉心位置,不足片刻,溫光閃過,才交到胡牧陽手上。
捏著玉牌,胡牧陽本還想問這機關如何開啟,又怎麽才能交給那位讓其談之色變的女先生時,楊度忽然看向金屬密室的外壁,自言自語道:“沒想到我這由天外隕鐵鍛造而成的匠心穴,居然也要撐不住了。二位先生,咱們就此別過,希望下次再見,是友非敵。”
說罷,競等不及對方回答,便驟然起手。密室後方緩緩浮現出一個黝黑的空洞,其內靈力斑駁,交織纏繞。而楊度雙眼好似也與那空洞一般,隨即輕展笑容,下一秒便被空洞吸入,消失不見。
胡牧陽和徐謙對視一眼,正待問話,忽然密室開始瘋狂抖動,隨著一聲悶響,密室鐵壁浮現出一道道雷擊般的密紋。二人再不猶豫,提氣施法,一齊鑽入那顏色越來越淡的空洞之中。
就在二人身影消失的瞬間,密室再也經不住外壓,轟然破碎。巨大的震動一方麵傳入地底深處,另一方麵也向著四周迸濺。好在上麵地處荒蕪,否則世人定會認為來了地震。
受到靈力推動,胡牧陽和徐謙幾乎是被炸出了地表,過了好一會,地麵才恢複平靜。徐謙一邊拍打身上的浮土,一邊對胡牧陽說道:“這麽大的威力,應該是符籙先生和我族長老發現了這裏。不過你我二人已經得了各自的線索,依我看咱們不如分開行動,你覺得如何?”
胡牧陽想了想,點頭道:“就這麽辦吧,反正你我無論離開多遠,等到下次時空轉換時還會出現在同一個地方。”
徐謙辨了一下方向,又對胡牧陽點了下頭,然後便化作一團塵霧,向著遠方消失而去。
胡牧陽暗罵一聲,掏出那枚儲存著“落葉遊身法”的芥子墜,一邊叨咕著但凡有時間必須學了這身法秘術,一邊控製靈力覆於雙腿,向著同樣的方向,全力奔襲。
鏡子之外,血族老者微眯著雙眼,看著鏡中先後離去的二人,冷聲說道:“這個楊度的能力隻怕不在你我之下,竟然可以屏蔽幻境之夢的氣機鎖定。”
剛趕回來的符籙想了想,然後說道:“之前還真是小瞧了這位皙子先生。看樣子他們已經在這段時間之內達成了某種交易,接下來怎麽辦,是繼續分開觀察,還是直接跳到咱們既定的時間?”
老者豎手一揮,鏡中畫麵頓時一分為二,左邊是化為塵霧遠遁的徐謙,右側是正在全力飛奔的胡牧陽。看著鏡中景象,沉默片刻之後才又說道:“他們既然沒被剝離出幻鏡,說明還沒有透露出現實世界的消息。且先看看他們這幾日的動作吧,我總覺得楊度好像在預謀著什麽大事。”
符籙默不作聲,隻盯著鏡子中的胡牧陽,不知在想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