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信口雌黃
此時巡邏車已經停在校門之前,保安老李迅速打開電子鎖,同時還敬了一個十分不標準的軍禮。老孫也不甘示弱,主動申請帶路並聲情並茂的向兩名調查人員描繪著剛剛自己勇鬥歹徒的光輝形象。
待兩位調查人員來到灰線帽子身邊時,胡牧陽和蘇毅師徒也都已到了。其中一位年輕的調查員對眾人敬禮,然後說道:“是哪位同誌報的案,現在又是個什麽情況?”
實際報案人譚考官早已隨著鍾岩和校長一同離開,此時自然沒人主動發聲。隻有保安老李趁此機會連忙說道:“剛剛發生意外的時候,幾位老師歲數大了,都嚇得不輕,已經先回去了。我是咱們學校的保安副隊長,完全可以配合你們了解情況。”
此時另一名年歲稍長的調查員也走到眾人麵前,先是用眼神打量一圈現場,著重在灰線帽子身上多停了半秒,隨後對年輕同事說道:“小劉你跟保安同誌去調取一下監控錄像,我跟他們聊聊。”
然後他穿過眾人,緩步向著教學樓走去,隨口問道:“報警電話裏說學校遭了賊,小偷也被抓了個現行,人在哪呢?”
本來老孫見同事邀功就心生不滿,此時趁著老李帶著年輕調查員去監控室,立即指著灰線帽子說道:“他就是小偷,我……我們為了抓他可是費了不少力氣呢。”
隻不過那調查人員尚未回頭來看,灰線帽子就高聲叫道:“放屁,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偷東西了?”
哎,都到這個時候了還嘴硬呢。
老孫緊走幾步來到調查人員身邊,解釋道:“調查員同誌您別聽他胡扯,當時我親眼見到這小子拎著兩片暖氣在走廊晃蕩,囂張至極。所以我大喝一聲,就準備將他擒下。隻不過他狗急跳牆,用暖氣砸破窗戶,人也順著破洞跳出去了……對對,就是二樓那扇破碎的窗戶,贓物就在操場邊上呢,咱人證物證都有。”
調查員聽過解釋,將目光斜向灰線帽子,而後者卻反駁道:“您別聽他亂講,他根本不知道事情的始末。明明是我第一個發現有人在偷學校的暖氣,正想報警的時候卻被那家夥發覺。二樓的窗戶的確是被暖氣片砸破的,但那人根本沒從窗戶跳出去,而是順著樓梯逃跑了。不知道這幾個人是不是跟小偷有關係,等我追到外麵時,真正的小偷不見蹤跡不說,他們還非要一口認定我就是賊!嘿,要我說啊,他們就是怕學校責怪保安不力,隨便找個替罪羊抗雷的。幸好你們及時趕到,否則我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老孫壓根沒想到這小子會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信口雌黃,故而先是一愣,隨後被氣急道:“你還真夠臭不要臉的了,這種謊話也能編出來。”
灰線帽子卻一臉無辜道:“您自己來看,這二樓最少得有五六米高吧,誰能從那麽高的地方跳下來完好無損。還有啊,說我是小偷,那你倒是說說後來發生的事情,看人家信不信你的話。”
保安老孫正要張嘴,那名年輕調查員卻已經返回來,對年長同事說道:“張隊,學校的監控錄像機已經損壞,應該是被燒的。按時間判斷,怎麽也得有七八個小時了。”
此時老李也一頭汗水的跑回來,驚慌失措的對老孫說道:“這下可完了,學校要知道今天咱倆當班出了這麽大紕漏,那肯定得開除啊。”
老孫也慌了神,結巴道:“怎……怎麽會這樣呢,早上我還檢查過的,沒問題啊。”
灰線帽子聽到這話也是一愣,心道難不成今天真是撞了大運,連老天都幫自己。
而年長的調查員皺著眉頭,沉吟片刻後說道:“看來應該是團夥作案,手法很老道,火燒過的硬盤修複難度過大,基本是指望不上了。來吧,還是聽聽其他目擊者的話。你們幾位始終在現場,也都說說自己看到了什麽。”
第一參與者蘇釋正要開口,卻被胡牧陽不動聲色的拉了一把,隨後向前一步,對調查員說道:“那什麽……是這樣的,我們今天本來是陪孩子來參加入學摸底考試,不過考試剛結束就聽到一聲玻璃破碎的聲音,隨後保安就來通知我們學校遭了賊。離開的時候,我剛好看見樓下操場上他們二人在前後追逐。可能是捉賊心切,兩名保安大哥卻沒發現,有個黑影一直藏在保安室側邊,當他們把全部精力都放在這位小兄弟的身上時,那個黑影就趁機逃走了。所以說,這裏發生的事情,應該是個,誤會。”
保安老孫一眼不可置信的瞪著胡牧陽,重複道:“你說什麽,這是誤會?”
胡牧陽側身看他,暗中眨了下眼睛,隨後肯定道:“沒錯,是誤會。”
老孫還要繼續再說,卻被老李搶了話:“嗯嗯,我覺得這也是誤會。剛剛領導分析的就很有道理嘛。這肯定是團夥作案,一個人負責偷盜,一個人負責搬運,還有人負責毀壞監控錄像,消滅證據,可能還有望風的、接應的好多人呢。現在學校是寒假期間,隻有你我兩個保安值班,怎麽能對付這麽一個有組織有規模的盜竊團夥。”
老孫有些糊塗,指著灰線帽子和蘇釋來回比劃道:“可是……可是他倆還……”
老李一把按下他的手,嚴肅道:“可是什麽可是,沒有可是。現在暖氣片沒丟,就是你我還不算失職。保護學校的公共財產安全才是咱們保安的職責,至於大型盜竊團夥的事,咱管不著也沒能力管,你懂了沒?”
在他說到“大型盜竊團夥”的時候,特意加重了字眼。此時老孫就是再傻,也聽出了對方話中的意思。所以眼睛一轉,便改口說道:“這麽說來,那可真是誤會這位小兄弟了。人家明明是見義勇為,卻被我們誤認為……嗨,對不住啊對不住。”
此時年輕調查員氣憤道:“你們的話前後矛盾又疑點重重,算了,都跟我回所裏做詳細筆錄吧。”
可那年長的調查員卻笑著攔住他,輕鬆道:“做什麽筆錄啊,我看這也是個誤會。這麽多目擊者都在場,還能統一說假話為嫌疑人開脫不成?一會把那個燒壞的視頻錄像機帶走,看看技術部門能不能恢複裏麵的數據,然後再分析一下,這件盜竊案能不能與之前的那幾個案子串並聯。”
隨後又轉頭向兩名保安說道:“如果有什麽新的發現,要第一時間聯係我們。所裏的電話都有吧,那就這樣吧,我們回去做進一步分析。”
兩名保安頻頻點頭表示同意,最後他又單獨走到胡牧陽麵前,滿臉和煦的說道:“小兄弟你也一樣,有什麽新的想法要第一時間聯係我。我叫張法權,就在咱們新城區派出所工作。歡迎你閑暇時間來找我喝喝茶,聊聊天。”
胡牧陽心中一沉,臉上卻是不動聲色的笑道:“張所工作繁忙,為了轄區的安全肯定異常疲累,還是少給您添麻煩的好。”
姓張的調查人員哈哈大笑道:“不添麻煩好啊,大家都能省點心。就怕麻煩越積越大,越攢越多,到時候小麻煩變成大麻煩,假麻煩也變成了真麻煩,那可真是麻煩了。嗨,這人上了歲數啊,就是愛囉嗦,得了,大冷天的你們也別在這站著了,該聯係學校聯係學校,該回家就抓緊回家,我們走了。”
說完話,對著年輕同事使個眼色,轉身離開,竟是沒再多看灰線帽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