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連夜出發
黑夜裏，一盞燈光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莊靜初身上披著風衣，站在門前雙眼看向遠方，青碧站在一旁撐著傘，關心道：“小姐，小老爺他們已經走遠了，外麵涼，我們回去吧。”
“嗯。”莊靜初緊了緊風衣，轉身回房。
坐在房間桌子前，她目光出神的望著台上的燭火，眼底裏深處滿滿的擔憂，假如木樂鎮出現鼠疫，臨縣的情況會更加糟糕。
猶如一團熊熊大火，突然間被澆了一桶油，柴已經被燒沒了，燒完臨縣就真的成空架子啦。
“小姐，你也不用太擔心，小老爺不是說了嗎？衙門的人尚未確定，說不準隻是虛驚一場。”青碧年紀小，對鼠疫並不了解。
小時候聽聞過，隻知道是一個來勢洶洶的東西。
“但願吧。”莊靜初抬起頭望著臉上寫滿擔心的青碧，嘴巴努動了下，想要笑一笑，讓青碧不用擔心，可是發現根本就笑不出來。
罷了，她也不想為難自己。
“今晚你早點睡吧，不用服侍我了。”
她今晚打算守在醫藥箱旁邊，時刻睜著眼睛看著，隻有看著醫藥箱沒有一點動靜，她懸起來的心才會暫時落回肚子中。
青碧沒多想，以為她是累了，“好，那我先服侍小姐睡下吧。”
莊靜初點頭，任由她幫忙寬衣，躺在床上後當門被關上的瞬間，莊靜初立馬光-著兩雙玉腳，拿著醫藥箱重新回到床上。
她的雙手抱著醫藥箱，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
要她瘋怔也好，說她魔怔也罷。
這一刻莊靜初心甘情願，隻願褚南玹不會出事。
……
木樂鎮，眾多流落街頭無處可去的災民，在看到大批官差手舉著火把，表情嚴肅的盯著四周，像是搜什麽東西。
一個個災民縮緊了身子，害怕的咽了下口水。
“這是出什麽事啦？”
“俺不知道，迷迷糊糊間，睜開雙眼就看到這幅場景了，你說他們該不會是想連夜將俺們趕出木樂鎮吧？”
災民們一個個縮著頭，壓低聲音跟身旁的人議論。
髒兮兮的臉上，依舊能看出他們的恐慌跟害怕，有的甚至接著黑夜，躲進了小巷子的牆角裏，盡量讓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褚南玹跟周文方走在後麵，瞧見這一幕眉間緊緊皺在一塊。
木樂鎮比他們今天去的小鎮情況還要嚴重幾分，僅是踏進木樂鎮的一瞬間，他們就能聞到空氣中嚴重的糜爛味。
除此以外，這裏的災民比他們的小鎮要多上許多。
一地的泥漿泥垢，破爛腐-敗的衣裳，他們走到一處街道-上時，還能看到四處亂躥的老鼠！
周文方用袖子捂著口鼻，麵色有些猙獰，道：“難道說這裏可能會存在鼠疫，這根本就是人間地獄！”
剛說完，周文方就看到幾個光腳的災民在追著一隻老鼠跑。
在他們身後，還有兩個十幾歲看不出性別的災民，兩人正瘋狂的搶著烤熟的死耗子啃，頭發更是亂成一團。
四人四目相對，空氣中彌漫著尷尬。
兩個災民看到他們時，立馬將耗子緊緊捂在懷裏，害怕的瞪著他們幾眼撒腿就跑，消失在胡同裏。
許久，周文方才回過神，他咽了下唾沫。
“這……”太瘋狂，太恐怖了！
饒是以前他跟他娘的日子在辛苦，也不至於吃死耗子肉，最多就是煮一份清湯寡水的菜葉子，勉強湊合吃。
那是他覺得最難吃的飯菜了，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但今晚的這一幕注定會更難忘，將會深深的烙印在他腦海中。
“正常。”褚南玹看不出情緒的歎了聲，道。
溫飽是問題，災民隻想活著，還顧得著吃的是什麽嗎？
他們現在看到的是普遍現象，聽聞還有更殘忍的……
“……”周文方眨了眨眼睛，全身上下盡是雞皮疙瘩，冒出了一身子冷汗，回過神時發現褚南玹已經不在，他心中的恐懼瞬間被放大。
“南玹，等我！”
說完，撒著腳丫子就跑。
褚南玹沒有理會他的神經大條，拿著火把繼續觀察著四周的狀況，在小巷子中發現有不少衣不蔽體的災民，受冷的蜷縮在一塊，咳嗽不停。
咳嗽、高燒，鼠疫的表現症狀之一。
褚南玹越往裏麵走，棱角分明的臉越是布滿陰霾。
周文方害怕黑夜，本想說幾句話活躍下氣氛，但注意到他臉色不對，收起了雜亂的思緒，擔心道：“南玹，這裏不會真的……”
“不一定，隻看表麵是很難判決的，我們先回去跟他們集合。”在不確定的事情麵前，褚南玹不喜歡妄下定論。
衙門大院，臨縣表情凝重，一路走來的情況他都看到了，原以為臨縣的情況已經夠嚴重了，現在深-入各個鎮落，才發現是自己低估了這場洪水帶來的災難。
“大夫，你們剛才都看了一遍，是否能夠確定，這裏存在鼠疫。”
“這……”幾位大夫彼此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出了惶恐，鼠疫是什麽，他們太了解了，這是一個能讓人聽著名字，就覺得心驚膽戰的詞。
在這件事上，他們也不敢輕易下定論。
其中一位大夫，在他們當中相對德高權重，威望更高，感受到巨大的壓力跟目光看來，他猶豫了下，道：“大人，目前情況尚未確定，還需要進一步排查。”
老大夫說完，遲疑了一下。
“不過可以提前做好預防的準備，先將出現熱感風寒的人聚集起來，將每個地方消毒一遍，可以用高溫，可以用酒精。”
臨縣聽聞，臉色漆黑。
這等於初步宣判，木樂鎮存在鼠疫了！
“所有人都聽到了吧？天亮之前必須把這件事情給辦妥了，完了，麻煩大家辛苦一趟，天亮之前去周邊各個村落，看是否也存在相同的情況。”臨縣道。
“是。”眾人附和道。
褚南玹聽聞，英俊的眉間輕輕蹙起。
臨縣知道褚南玹的才華，注意到他的神情，忍著心中的焦急，耐心詢問：“褚解元，在這件事上你是否有其他建議？”
不知道為什麽，他很想聽一下褚南玹的看法。
褚南玹注意到四周帶著敵意、或是好奇、看戲的目光，沒出聲，臨縣大人注意到，有些氣憤的目光從每個人身上掠過，道：“你直說，無妨。”
這句話，無疑是在給褚南玹撐腰了。
褚南玹眼瞼微抬，眼底深處露出一絲驚訝，沒想到臨縣大人會替他開口。
“好，我建議先給災民普及相關知識，讓他們主動配合我們的工作，也能一定程度上消除大家不必要的恐慌。”
臨縣若有所思，心中暗自被驚豔。
剛才太過焦急，險些差點造成恐慌，他收回思緒，看向眾人，道：“都聽到了吧，就依照褚解元的話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