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慘狀
夜深，北風吹-簫嗚嗚聲音似鬼哭狼吼，每個人心事重重，臉上的愁容散不盡，折騰一天一夜，馬車終於停在縣衙門口前。
“青碧，你扶夫人回房間休息。”褚南玹剛下馬車就被州判拉住，說是去正廳商量事情。
他不放心莊靜初，自從到臨縣後他就注意到莊靜初表情不對勁兒，沒有再開口說過一句話。
擔心剛才的一幕，給莊靜初心裏造成陰影，同時怕莊靜初累著。
連著幾天不是在趕路，就是在趕路的路上，期間隻是休息一天，他擔心莊靜初身體吃不消。
隻是情況緊急不同往常，他還沒有來得及詢問莊靜初情況，連一眼都沒看到莊靜初就被州判拉著走了。
一肚子的擔心，隻能憋著等忙完了。
“是。”青碧點頭，小姑娘臉色煞白，哪怕沒來老莊家幹活前，她覺得過的日子已經不是人了。
可是今天看到臨縣災民的慘狀，忽然覺得之前在牙行的太幸福了，至少有容身之所，每天都有一個硬-邦邦的饃，不會餓死。
臨縣的災民穿著破爛，食不果腹，有的直挺挺的躺在雨水中，有的支棱起小毛房，在烤著死耗子大口的吃，喝的是隨手捧起來泥漿水。
太慘了，她不敢猜測躺在地上的那些人是什麽情況，現在隻要閉上眼睛就是剛才災民瘋狂失去人性的一幕。
醜陋，可憐淒慘，然而，這隻是黑夜中看到的情況，若是白天可視度更高，估計慘狀不忍直視。
青碧被嚇破了膽子，扶著莊靜初走去家屬眷房時，她打顫的安慰莊靜初，“小姐，一切都有朝廷，大夥會沒事的；剛才我聽他們說，這樣的情況持續不了多久啦，小姐到時候我們就能回去了。”
莊靜初感覺到她手臂的打顫，目光平靜的落在她身上，被她的舉動給逗住了，但嘴角扯了扯到底是沒笑出來。
剛才的慘狀曆曆在目不忍直視，她沒有笑的心情，寬慰道：“我沒事，你也不要害怕。”
戰勝困難最直接的辦法，就是克服困難，臨縣的情況她相信隻是暫時的，終會有撥開雲霧見天明那日。
“嗯。”青碧愣了下，看著她挺直的背，堅定的表情跟目光，害怕膽顫的心得到一絲安慰，手心不在冒冷汗。
縣衙麵積寬大，足足有幾個足球場，前院是辦公區，後院是各家官屬住的地方，有數不清的小院子。
這次莊靜初他們分到的院子在靠近最裏麵，偏僻安靜，她們足足走了兩刻鍾繞過長長走廊，亭台樓閣假山庭院，才到達。
剛推門，一股怪味直衝鼻子，莊靜初的眉頭立馬皺在一塊，青碧看著環境，板著臉道：“你確定我家夫人跟老爺他們住在這裏？”
縣衙麵積偌大，有小侍領著她們，不然她們沒這麽快就找到住所，還會在差不多一樣建築的後院迷失方向。
隻是眼前的什麽環境？
庭院積水沒有排走，木門檻跟青磚牆壁長期被雨水浸泡，整個小庭院有散不開的黴臭味道，十分難聞衝人。
這能住人麻。
侍從一臉為難，雙手攤開，無奈道：“不好意思我們實在不是故意的，大雨浸泡縣衙一天一夜，現在你們看到的情況已經比先前好太多了，至少才叫一個慘不忍睹……”
侍從停了下，怕她們不相信，道：“現在每個庭院都這般，這間庭院算好的了，損壞情況最輕，你們不信可以去隔壁庭院看，若是想換庭院也可以。”
他邊說，邊提著行李就要轉身走去另外一間庭院。
青碧看到他的舉動，氣不打一出來，想要出口質問這是什麽態度，這就是對待八品官眷的態度嗎？
不過她還沒有開口，莊靜初就抓住她的手，站在前麵，秀氣的臉龐冰冷，道：“不用了。”
說完，她轉過身示意青碧去拿行李進去。
臨縣什麽情況，她雙眼熏黑，不想再錯綜複雜的情況下，給褚南玹帶來無端的麻煩，更不想給褚南玹丟臉麵。
若傳出去，定會被同僚笑話：“一群沒見識的鄉巴佬，八品官員就叭叭要求一堆，大夥情況都一樣，誰比誰矯情啊。”
這還是好的，若心眼子小的人還會在暗處使絆子，在褚南玹背後戳脊梁骨。
青碧雖然不服，但對她的話十分服從，冷著臉一把拿過了行李。
莊靜初剛踏進庭院，她的半個鞋子就濕透了，感覺到雙腳的濕冷，她低著頭的時候眉頭忍不住皺起。
“小姐，你先進去吧，行李我來搬就行，你進去換身幹淨的衣裳，我一會在去小廚房燒些熱水端來。”
莊靜初應了聲，隻不過進了房間她沒有停下活，她看著手指上的灰塵，拿起盆子接了些水就擦拭房間。
青碧搬行李進來，看到這一幕惶恐的上前，道：“小姐，你坐著就好，這事情我來就行。”
她是下人，小姐一家對她已經夠好了，一點活她都幹不過來，她都會內疚愧疚，而且這些活本就應該她來做。
莊靜初餘光看著她濕透滴水的裙擺，沒有停止手中的工作，道：“這裏沒有外人，你快把行李全部搬進來，草藥記得放在我的房間，其他地方還沒有擦，你忙完了就一起吧，這樣也能早點休息，南玹他們回來也能寬心些。”
幹淨的環境能看著舒服很多，她幫不上褚南玹什麽，做好分內事情就算很好了，褚南玹也能不那麽辛苦。
“是。”青碧了解她的性子，眼睛感動的紅了起來，沒有在說什麽，隻是幹活的速度明顯快了很多。
兩人忙到天灰蒙蒙亮，小庭院才算收拾幹淨，莊靜初換上一身幹淨的衣裳，衝泡喝了一口感冒衝劑，目光看向門外，眉間濃濃的擔心。
自從昨晚分開，她就在沒有看到過褚南玹，臨縣的情況怕早就糟糕透了，隻會比想象中更壞。
不然褚南玹不會現在還在前院的房間裏開會，商討出個解決應對的辦法。
“小姐，你先去休息吧？小老爺回來我在告訴你。”青碧看著她沒有血色的臉，關心道。
莊靜初放下手中的茶杯，再次抬頭看了一眼安靜無人的門口，點點頭，“嗯，你也不用守著了，下去休息吧。”
折騰一天一夜，眼皮子沒和上過一次，大夥都累了，而且青碧年紀小，正是長身體的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