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質子三皇子

  月華九年，雲月國。


  禦書房內，月華帝放下手中的朱砂筆，看著垂首候在一旁的公公：“李全，曜國的三皇子可到了？”


  李全跪在地上：“回陛下，太子殿下今日親自接三皇子入宮，如今安排在東宮旁邊的芳菲苑。”


  月華帝點點頭：“即使如此，便吩咐手下的人警醒著些。雖說三皇子是曜國送來的質子，但是遠道而來便是客，朕也不想過多的為難他。”


  李全匍匐在地上：“是，奴才遵旨。”


  月華帝點了點頭，李全便從地上站了起來，又低著頭候在一旁。


  小太監進了門，正準備換了禦書房裏的燈芯，便見月華帝揉了揉額角，向他擺了擺手：“罷了，今日更深，朕要去龍乾殿，不必掌燈了。”


  “是。”小太監提著籃子又退了出去。


  李全看著月華帝起身，便扯開了嗓子：“擺駕龍乾殿——”


  龍乾殿，本是皇後鳳鸞宮的主殿，隻因為皇後名喚桑乾，月華帝便大手一揮親自寫下“龍乾殿”三個字。


  龍乾殿內，燈火通明。


  “娘娘，剛剛李公公傳來話，今夜陛下要宿在咱們宮裏。”


  桑乾沒有接話，隻是看著銅鏡中燦若桃霞的自己，歲月似乎沒有在自己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眼若流光，完全看不出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


  是的，雲月國皇室僅有兩個孩子。太子殿下雲青辭，今年十七歲，傾城公主雲傾雪，今年十三歲。


  “母後！”隨著一聲嬌滴滴的叫聲，一個粉色的身影猛地撲進了桑乾的懷裏。


  桑乾微微拉開距離，用手拭去了雲傾雪額頭的細汗：“瞧你，怎的出了這麽多汗？可有什麽緊要事？”


  雲傾雪順勢握住桑乾為她拭汗的手：“母後，聽說曜國的三皇子來了，雪兒想去看看，可太子哥哥不讓。母後，三皇子隻能待在芳菲苑不能出來嗎？”


  桑乾正想說什麽，卻聽見從門口傳來的一陣威嚴的聲音。


  “雪兒，三皇子是他國質子，沒有朕的允許，是不能隨便出芳菲苑的。”


  桑乾看見月華帝駕到，正欲行禮，卻被月華帝製止了：“乾兒，我說了多少次，你我夫妻，本為一體，不需要向我行禮。”


  桑乾紅了臉，卻聽見雲傾雪在一旁偷偷笑，轉頭便瞪了瞪月華帝。


  月華帝假意咳了幾聲：“雪兒，見到朕還不行禮？”


  雲傾雪瞪大了美眸，不可思議的指了指自己：“我？”


  月華帝卻是點點頭，桑乾也開口道：“是呀，雪兒見到本宮也未行禮呢！”


  在月華帝“你再不行禮我就找教養嬤嬤收拾你”的眼神中，雲傾雪癟了癟嘴，福了福身：“兒臣見過父皇，見過母後。父皇母後萬福金安！”


  月華帝這才收起了威嚴，眼中含有溫柔的光看著桑乾：“雪兒，這麽晚了來找你母後可是有什麽事？”


  雲傾雪湊上前去，晃了晃月華帝的衣袖：“父皇，兒臣想去看看曜國的三皇子。兒臣長這麽大還沒見過除開太子哥哥以外的男子呢！”


  月華帝摸了摸雲傾雪的頭：“雪兒，三皇子始終是外男，你也快及笄了，你們二人若是相見，恐怕會有流言傳出。”


  雲傾雪左手接著晃月華帝的衣袖，右手卻是拉了拉桑乾的手：“母後，你幫我勸勸父皇嘛。兒臣不怕流言，況且，兒臣長這麽大卻從未出過皇宮，與外人鮮少接觸！”


  桑乾聽到她說“長這麽大卻從未出過皇宮”時，眼中隱隱有了淚光。當年她生雲傾雪時，胎位不正難產，導致雲傾雪生下來就體弱多病，養在皇宮十三載，除了在皇宮舉辦的除夕宴，再沒參加過別的宴會。


  月華帝看著淚眼朦朧的妻子，擁住她：“乾兒，別想那麽多，雪兒已經平安長大了。”


  雲傾雪看見情緒不對的桑乾，鬆開月華帝，低頭道：“母後，對不起。”


  桑乾吸了吸鼻子，摸了摸雲傾雪的發頂：“好啦，母後沒有要怪你的意思。雪兒說的沒錯，青辭長你四歲，且他十歲便幫著你父皇處理國事，這麽多年，你也確實缺少一個玩伴。既然如此，雲哥哥，便允了雪兒的要求吧。”


  一聲“雲哥哥”，叫的月華帝身軀一震。他和桑乾本就是青梅竹馬，二十年前還未成親時，她便跟在他身後甜甜的叫一聲“雲哥哥”，可是成親封為皇後之後，便再也未曾聽見這樣親昵的稱呼。


  月華帝歎了一口氣：“罷了，便依了雪兒吧。你可以每天去見見三皇子，但是每天隻能見他一個時辰，還有，沒有朕的允許，他是絕對不能出芳菲苑的。”


  雲傾雪歡喜的點點頭：“兒臣遵旨。更深露重，兒臣便不打擾父皇和母後歇息了。”


  月華帝點點頭，雲傾雪便退了出去。


  雲傾雪走後，月華帝看著眼睛還有些紅紅的妻子，不忍的用手撫了撫桑乾的眼角：“乖，不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