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十字街口,有哭泣聲蔓延
與此同時,談話已經進入到尾聲。
在麵對徐雅種種的挑釁言語上,沈念臉上雖是沒什麽表示,也是一如既往的淡漠話少,可不得不承認,這頓不痛快,確實讓她好久都沒像今天這樣的喪。
像回首了一遍前塵往事,然而滿目瘡痍,荒草叢生。
徐雅的確能說會道,論年齡,已經是她母親輩的人,多出來的這二十幾年,若是沒積累點什麽,也等於是白活。
“還要喝水嗎?我看,你的杯子好像空了。”
徐雅好心的樣子主動提醒道,指了指沈念的杯底,嘴角帶著一股誌在必得的微笑,像有什麽東西,已經在她手上飛不走。
沈念緊緊握著那隻空杯,她不渴,大概在沉默的時候避免過於尬聊,總是不自覺低頭喝水,幾下就這樣沒了。
“不用了。”她拒絕道。
徐雅抬起眉梢,有幾分優雅的攪動手裏的咖啡,“既然你說不要,那我也不勉強你了。”
“簡太太,你無非就是想要我過得不開心,如果我說,這些我都不在乎了,你就算是把向南琛的死罪放在我麵前,我也不會去眨一眼,您說你說這些,又是何必?”
沈念說罷從包裏拿出來一張紙幣,壓在了空杯的底部,她還沒窮到連杯白開水都要別人來付。
看見沈念的動作,徐雅冷眼眯眸,手指輕輕一放咖啡,發出玻璃與瓷器之間的清脆聲,“看我跟你說了半天,你的確好像是挺不上心的,跟過去比,大相徑庭了些,沒想到啊。”
繼續在這樣聽她找不痛快,沈念覺得她是腦子有病才會待下去,或許從一開始答應來,就是個錯誤的決定。
“慢著,你急著離開?”
徐雅一眼看出她的意圖,一隻手緊緊拽在了沈念的手腕,阻止道,“我還沒和你說完,這麽快就沉不住氣了?”
“簡太太,我勸你還是放手,我和你實在沒什麽好聊的。”
沈念欲要揮開她的桎梏,清冷的麵色不留餘地,徐雅整張臉陷入了短暫的沉默裏。
半晌,她傲然的語氣道,“我要你離開安城,從今以後,都不要再去靠近南琛和小霜。”
沈念回眸過來,神色間啞然失語,細細的指甲陷入在她的手腕肉裏,像撓著她的神經深處。
她輕輕歎出一聲冷笑,也覺得荒謬的令人覺得可笑,“我離開?安城是簡太太您的?”
“沈念,你別不識好歹,這是我思來想去,唯一的解決辦法,留下來,你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徐雅算是徹底攤牌了,從來時眼下的那般客氣轉眼成為眼底下由來已久的厭惡。
沈念緊抿著薄唇,胸口開始悶痛悶痛的。
她猜可能是反應又上來了,肚子裏的肯定是上輩子欠下的,否則,從一有,她人就沒好過。
咬了咬牙,克製著胃口不舒適的反應,“就算是我哪天真要離開,也是我心甘情願的,安城是我從小長大的地方,我爸媽的根,他們不說走,我一天就不會走,你不是也知道,向南琛在英國還設有分公司,你讓他和簡霜過去啊,也省的在這裏天天礙了我的眼!”
哪裏知道沈念會忽然間說這麽多話回嗆自己,徐雅驀然間麵色凝固,整個人氣惱又不悅,一隻手死死的指著沈念的鼻子,“沈念,這是你該說的話嗎?你敢不敢在南琛麵前這麽跟我說話”
“等他醒過來,我不介意讓他聽見這些。”
“你還真是……”
徐雅儼然不明白沈念為何如此有恃無恐,左右看了一眼身邊的人,她們剛才對峙時言語稍顯激烈,路人不少雙眼睛看向這邊。
在這種被圍觀的略帶羞辱的眼神中,加之一種瘋狂的報複心理讓徐雅也有了那麽一絲衝動,她走近沈念身邊,一下子緊緊鉗製住了沈念的一隻手腕,低聲咬牙道,“你以為你現在纏著他,用身子勾引就有用?我們能讓他跟你離婚,讓你生不出他的孩子,你以為隻有這些?沈念,我實話告訴你,我女兒這輩子她都生不了孩子了,可那又如何,南琛說過,還是會照顧她一輩子,有他這句話,你覺得你在他眼裏算什麽?”
壓抑了一整天的克製終於因為直到那句“我女兒這輩子她都生不出孩子”徹底碎裂。
沈念杏眸微睜,身子一動不動的僵在原地,在反複回響耳邊的那幾句話,長發之下,她表情生硬,更是沒有表情,落在褲縫線之間的的手涼得已經沒有溫度,指尖細微的一下一下顫抖著。
那種從四肢百骸間崩生的冰涼像是傳染病一般瘋狂侵襲她的渾身,她腦子裏呈現出長長的空白,刹那喪失了冷靜的思維能力。
“你說,簡霜不會生孩子?”
她挽著唇問,而樣子並不是在笑,隻是已經不知道該擺出什麽樣的表情去對待。
“我告訴你,這輩子你都比不過她,不被愛的,永遠都是第三者!”
徐雅沒有再去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冷冷的理直氣壯的說。
沈念看著她,突然,她腳步衝向外麵,在此同時也衝撞開了徐雅,那抹背影看上去有些跌跌撞撞,呼吸間胸口的窒息在行動中不由自主加劇。
她跑出門外,穿行在過往人流的車馬間,周遭形形色色的麵孔猶如一隻隻深海裏的魚,冷暖自知。
而獨她卻像失去了方向,沒有目的的漫漫前行。
她走的實在是太快,在一處十字路口處,紅綠燈的前方,所有人都停了下來,一枚顯眼的水泥柱子立在那兒,結果隻有她不顧一切的撞了上去。
膝蓋狠狠的磕在了上麵,細致的皮肉與粗糙的石柱相互摩擦,淅淅瀝瀝的血痕立刻顯現出來。
這樣的動靜,周圍有人目光詫異的看著她,更有指指點點的。
她坐在地上,明明那樣的痛感足以讓她當場眼淚掉,而她卻不知其苦,整個人就像被剝離掉靈魂的一副軀殼,有人從她眼前走過,大多數都是看著她卻又避開她。
夕陽落下的黃昏街頭,地上拉長的影子來去匆匆,有女人終於承受不住的失聲掩麵哭泣。
……
不遠處,窗外的太陽已經落下山去,昏暗的光線隨之越來越顯得濃稠。
徐雅離開咖啡廳之後,就回了醫院裏。
進門看見向南琛已經醒過來了,還有簡霜陪著,臉上格外滿意。
看見徐雅回來,病床上,向南琛收回目光,低聲問候了聲,“嬸嬸。”
“嗯,醒來了,那就好。”
“媽,您剛才去哪兒了?”
簡霜見著沈母回來,立刻湊上前去,眼底下的另一番交流彼此心知肚明。
隨意搪塞了個理由,糊弄了過去,徐雅將話題不動聲色轉在了向南琛的身上,說道,“南琛,你這幾天都不舒服,可要好好休息了,小霜這幾天都會留下來陪你,安心養病就行。”
男人目光平淡,淡淡斜眼看了一眼吊瓶,“隻是小事,霜兒也有自己的事情,不用麻煩她。”
他手裏拿著塊毛巾,眼神若有所思。
“這怎麽行,你不用慣著她,做些照顧你的事情都是應該的,更何況你們倆互幫互助,日子都是這麽過下去的。”
徐雅說的有板有眼,仿佛日後所見,早已曆曆在目。
向南琛看了一眼簡霜,深沉的眸底沉默無言。
這時,門外有人來敲門,一席白色職業裝的唐修慈客氣的做了個手勢,屋內,幾副陌生的麵孔倒是有些詫異起來。
“我,來的不巧?”
溫和的男人隻手推了推眼鏡框,笑的儒雅清和。
簡霜和徐雅自然不知道唐修慈是誰,畢竟那時是沈念在這兒,向南琛看見唐修慈時,目光聚集了些,淡淡沙啞的聲音說,“請進。”
一路進來,唐修慈不聲不響的解釋了一遍,“二位好,我是他的主治醫師,姓唐。”
“哦,是唐醫生,你好。”簡霜看著門外站立的男人,隱約間隻覺得有些麵熟,溫柔的問了聲好。
徐雅也是同樣,聽見是醫生,再看一表人才的模樣,心道現在的醫生真是長的不得了。
“趁著有空,於是過來看看他情況怎麽樣,二位不必擔心。”
唐修慈走到了病床邊,與神色頗淡的男人對視了一眼,“剛才量過體溫了嗎?”
“十分鍾前量了一次,好像是37.8℃”,簡霜搶先一步道。
唐修慈與向南琛同時看了她一眼,把簡霜看的有些膽怯些,眼神弱了許多。
微微一笑,唐修慈轉而溫文爾雅道,“嗯,那就好,退了很多了,來的時候,快40℃。”
“我幾時過來的?”彼時,向南琛出聲道,男人的目光緊盯著他,從中看出一縷執拗。
唐修慈不聲不響地在自己的手裏做著筆錄,靜靜回答他的問題,“急救電話是中午十二點半撥過來的,到的時候,差不多一點多。”
向南琛止住了聲音,沒有再去問什麽,喉骨裏喑啞的滑出一個字眼,“嗯。”
“二位,我需要再給他檢查一下,方便出去一下嗎?”唐修慈收起筆錄,柔和的目光征求了下簡霜與徐雅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