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這輩子說的謝謝都沒今天多
同樣身穿一身藍色手術服立在對麵的女人，此時偏頭略過了這道目光，淡覷了一眼身後的監護儀，聲線裏，埋著最為理智與嚴謹的態度，不疾不徐的提醒了句，“病人血壓突然下降，是否立即準備靜脈通路。”
他立刻瞥了一眼，不等一秒便點頭答應，“好，立即準備雙靜脈輸液。”
一條靜脈快速輸液，另一條靜脈循環滴注各類抗休克需控製滴數的藥物。
過程中，男人的手指不受控製的輕微抖了一下，手裏的切割儀器險些破壞了最原始的手術麵貌。
向晚玥瞥見時，護目鏡後的雙眼驟然一深，看著身前那雙深邃的眼窩泛著淡淡的烏青，是疲憊過後的不可抗力因素。
白皙而纖細的五指攔截了他繼續準備下去的動作，“我來吧，你隻需要告訴我怎麽做就行。”
她雖不是主攻心髒科一類，但早年間最開始時，是最先認識它的。
聽聞她的話，唐修慈雙手執著手術刀，目光緊擰了半瞬，或許是心知此時也有些有心無力，沉聲嗯了句，同時，也說道，“好，跟著我說的做就行，不行換我來。”
每一個程序的交接沒有任何猶豫，抓緊一秒就是多一秒的機會，兩人隨即交換位置。
室內除卻兩人，唯有另外一兩個不停地在周圍鞍前馬後，準備隨時需要用到的藥物以及器材的護士醫生。
“先切割開靜脈血管部位。”
隻見一雙帶著無菌手套的手修長而纖細，手中的刀器在她運行間得心應手，有條不紊的剖開了病床上病人的心髒。
“檢查內部是否完好，再確認一遍。”
檢查了一遍，確認內部十分完好，然而，在向晚玥要重新縫補接入另外的導管，突然的意外讓她皺起眉頭，“有一顆腫瘤，之前沒發現？”
“什麽？”
唐修慈聽見，眉頭旋即緊蹙，定睛注視時，一顆不大的肆意生長的肉球就那樣出現在了那兒。
“先前並沒有。”
“那應該是才出生不久。”
隨著女人的話音一落，抬起手，切除，非常迅速的給了一刀。
被扔在了一旁的鮮血淋漓的腫瘤正散發著惡性濃烈的血腥氣息。
……
從來時，到現在一共將近等了五個小時，有手術室裏的醫生再次從裏麵出來。
“哪位是沈念？”醫生開口問道。
聽見叫自己的名字，已是深夜，沈念立刻上前，發現她是先前出來的那名女醫生。
而不管是向晚玥亦或是唐修慈，並沒有出來。
那醫生看見了她，大抵是確認，隨後便說道，“向博士說這場手術暫時結束不了，風險程度太大，讓你們先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再過來。”
“那，醫生，能不能透露一下，裏麵現在是什麽情況？”沈念心髒絞緊，風險程度太大幾個字已令她惴惴不安。
醫生如實道，“是這樣，剛剛在病人的心髒部分發現了新的感染體，另外切割下一顆腫瘤，情況實在是不容樂觀。”
“腫瘤……”
沈念隻頓時被這兩個字吸引，渾身一下子就像掉進了冰窟。
見她幾乎欲站不穩的樣子，身旁，宮決立刻上前將其攙扶住。
沈念隻覺得如今躺在手術台上的人恨不得是自己，來讓她受這份罪，這種死亡的拉鋸戰，遲遲不公開結果，已經讓人生不如死。
宮決看沈念臉色慘白，男人眉宇沉和，從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安慰，“你先回去吧，沈小姐，我會在這裏。”
“不，我想在這裏陪著。”
現在生死未卜，她怎麽離的開。
這時，那說話的醫生再次道，“沈念，唐醫生也說有話要給你，請你聽我說完好嗎？”
沈念雙手抱頭，眸底是一片血色的腥紅，濕潤的眼眶裏，找不出任何的生氣，仿佛已經看見了絕望，淡淡的看著那名女醫生說道，“下午時，你母親的血壓測量結果還算平穩，期間，突然有名女士說是來探望你母親。”
“誰？”
“唐醫生當時調過監控，讓我轉告你，那個女人叫簡霜。”
閉上眼睛，心上仿佛有一個巨大的浪潮潑了過來將她吞沒，她甚至險些忘記心跳該如何持續，良久，找回自己的聲音，“是麽，我知道了，謝謝。”
她靜靜的坐在那處，很久很久都沒有說話，周圍所有的一切像不存在，或許她覺得都變得有些虛幻，以至於分不清究竟是真的是假的。
內心更渴望是假的吧，是假的，這一切真實的發生，就都不是真的。
該多好。
“宮大哥，”沈念垂著眸，立起了身軀，改變了剛才的心意，“對不起，我想我可能要回去一趟，能不能，幫我照看一下這邊的情況，真的很麻煩您。”
宮決走近，看了一眼手術室方向，淡聲說，“即便你不走，我也會在這裏等她出來，你放心，有什麽事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好，謝謝。”
沈念發現，她這輩子說的謝謝加起來都沒今天晚上說的多。
洛翌開車送她回去的，午夜的安城外頭，此時電閃雷鳴，雨落的如宣如瀑，大雨近乎要將整座城市淹沒。
她看著車窗外，睜著眼睛一副近乎發呆的樣子。
中途倒是接到了楚惜的一個電話。
雖然不知道是在哪兒聽到她母親又惡化的消息，沈念也並不想讓她再跟著擔心，隨意的說了幾句沒事，將情況敷衍過去。
準確來說連她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生與死，仿佛也隻是一線之隔的距離。
柳媽今晚還沒走，按照平時八點左右就該回家去了，當時一夥人在客廳，接到電話說先前的夫人有緊急狀況，她也是很擔心，想等人回來了問問情況到底怎麽樣。
看見沈念渾身濕漉漉的回來，柳媽嚇的大驚失色，立馬找了條幹淨的幹毛巾裹在她身上，“小姐，你這又是何苦，著涼了就生病了啊！”
進屋時眼角的餘光不經意間瞥到了餐桌上，還是和之前一樣，淡聲吩咐說，“柳媽，請求您一件事，回去的時候，能不能把桌子上的東西收拾了再走，辛苦您一下。”
柳媽兩眼悵然，心想等人回來了可能還會繼續，所以她也沒收掉這些，“哦，好的小姐，我立刻把這些弄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