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教我
沈穆並不知道赫連晏為他做的一牽
在他而言，西涼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大夢，夢醒之後，從前那些事便與他無關了。
他沒有做過對不起赫連晏的事情，數次相救，不得已被俘，哪怕在這兒被受排擠也沒有靠著販賣西涼的情報博得一絲一毫的同情。
最後還是被軟禁在宮中了。
男人望著窗外落英繽紛，嘴裏叼著一根兒不知從哪兒折來的狗尾巴草，百無聊賴。
荀域把他關在了宮中最深處的一所高台之中，與世隔絕，仿佛一座孤島。
且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哪兒惹他了，前些日子還賞賜了舞姬和宅院，那可是他好不容易修好的宅院，花了他不少銀兩，這下好了，白白便宜那些西涼女子了。
正想著該如何打發這一的光景，忽然聽到不遠處有人在話。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您慢點兒跑。”
“才多大點兒的孩子，腿腳怎麽這麽利索……”
“林嬤嬤，您老人家慢點.……”
“不要管我，快去追太子，真是，早知道我就不該心軟，允了他用完早膳可以出來玩兒……”
隔窗望去，沈穆看著一個宮女正扶著一個老嬤嬤往這邊兒趕來，方才的對話就是她們的。
低頭再看了一下，見一個不點兒正攀上廡廊，想方設法躲開後麵的“追兵”。
沈穆認得那個孩子，是安寧的兒子。
荀思朝正往上爬著，礙於身高，手扒上了窗欞，腿卻上不去，就這麽不上不下吊在那兒，眼看著林嬤嬤要追上來了，嘴角咧著，又怕又興奮。
正掙紮著，忽然有隻手從窗戶裏伸出來，一下就把他提到了屋子裏。
“你是誰？”凶巴巴地先踹了沈穆兩腳，男人皺眉，伸長手臂將他與自己的距離拉開，這樣就踹不到了。
“你是想叫人捉走麽，若是不想就閉嘴。”
荀思朝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麽凶，要知道他幾乎就是林嬤嬤的掌中寶，宮裏所有宮娥的可愛，連阿娘身邊的幾個一等女官都對他好著呢，何曾被人如此待過。
但他不敢出聲，他不想叫人捉走，他還想在宮裏溜達著玩兒。
待人聲近了，荀思朝屏氣凝神，把手捂在嘴上，用眼神示意沈穆也不要出聲。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喊破了喉嚨也沒人應。
“哪兒去了，怎麽就沒影了呢，快，快去那邊再找找.……”林嬤嬤吩咐著身邊的人四散開來，往不同方向走去。
荀思朝眼睛放光，逃過一劫的他嘴角幾乎揚到麵頰上了，他對著沈穆聲道，“我認得你，你是擁城阿爺的手下，你快放我下來。”
那是他阿娘給他做的紅襖，他最喜歡了，阿暖經常他生得麵皮兒白皙，穿紅色漂亮，但現在都被他揪的皺起來了。
鬆開手，沈穆打量著他，眉目像荀域，但性子比他阿爺討喜，像安寧。
嬌縱桀驁，又透著一股可愛勁兒。
“你怎麽在這兒？我以為你是在宮外的。”思朝繼續跟他著話，邊邊打量他身後，這樓宇很破，屋子裏空蕩蕩的，什麽擺設也沒有，床看著也單薄，叫人想想就覺得晚上會冷，還有那斑駁殘破的樓梯，踩在上麵肯定咯吱咯吱作響。
這麽想著，荀思朝一溜煙跑上樓，果然是響的。
“我被你阿爺調到宮裏來了。”編了個謊話，沈穆覺得大人之間的矛盾再深，也沒必要告訴孩子聽。
他們不該這麽早就麵對人世殘酷。
“哦……”點零頭，荀思朝忽然狡黠一笑，湊過去道，“那你教我踢蹴鞠吧，擁城你功夫好，你教教我，這樣下次我就不會輸了。”
被他逗得忍不住笑了出來，沈穆蹲下來，身子稍微向前躬，才勉強與他一齊。
男人故作深思，想了想才道，“那你可得保密，我來這兒是幫你阿爺做一件很秘密的事情，不能叫任何人知道，如果讓人發現了，那我可要受罰的。”
“不光是我，你，還有你阿娘，都要受罰。”
沈穆當然願意教思朝，他來這兒的目的就是做這件事，離安寧近一點再近一點。
午夜夢回的時候，他甚至奢望南柯的那個故事會成真在自己身上。
“沒問題，我保證不告訴我阿爺，也不會告訴別的什麽人。”
伸出柔軟的手，思朝勾住沈穆的拇指，“那可就定了，我以後來找你。”
這招也是跟安寧學的，她阿娘每每威逼不成就利誘於他，兩個人勾了手指，便誰都不許反悔了。
荀思朝雖然不聽話，但還是很講信用的。
他阿爺男子漢大丈夫，必須要以誠信立身，若是什麽都不作數，那就是有大的本事也沒用。
“來可不行，來太惹眼了，七一次就校”
“太久了，三，三行不行？”
荀思朝沒有耐性，這點可不像他阿爺。
“那就五，我們折個鄭”
思考了一下，人兒點零頭，“好，那就五，那我是上午來還是下午來？”
“隨你，挑人不在的時候來就行，記得，從這個窗子翻過來，這個窗子沒人看著。”
兩個人定，沈穆又把他提起來，順著窗子丟了出去。
這孩子也聰明，跑出去老遠才開始喊，“林嬤嬤，林嬤嬤，你在哪兒啊？”
“滑頭。”笑了一下，感慨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思朝沒有回到東宮，而是被帶到了晏昵殿，安寧瞪著他，作勢就要打他屁股。
幸好雲開及時攔下了，將炔在了身後。
“雲開，你讓開，”指著藏在她身後的荀思朝，安寧罵道，“你，不要敢做不敢當，林嬤嬤急得都暈倒了，你倒好，沒事兒人一樣，你，你去哪兒了？”
搖了搖頭，荀思朝堅決不泄密。
他揚起腦袋看著雲開，聲道，“林嬤嬤真的暈倒了麽？”
點零頭，雲開臉上焦急，可還是護著他。
“那我們去看看林嬤嬤。”拉著她轉身就跑，荀思朝覺得要是自己肯定能溜走，可惜雲開反應太慢，拖累了他。
“給我攔住他，關上門打！”
門外的瑟瑟和映日聞言就把門關上了，荀思朝記仇，這兩個人，都不懂給他放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