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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收尾

  三日後,小川子被宣布判以淩遲之刑,以誅其犯上作亂,行刺陛下皇後之罪。


  而太後,景珩念其獻上了“續命丹”,救了鳳初姀一命,而不欲再追究其罪,隻是吩咐宮人“好生看照太後”,斷其與朝中守舊派聯合的野心。


  鳳初姀的昏迷不醒,似乎令鳳後有所感念,麵對景珩的旨意,她接受地極為平靜。


  紫宸殿,陸錚將連日來整理的案卷呈上去,皇後遇刺一事他自認也有責任。


  宣墨被派去了南州,陛下的安危自然由他擔負,當日在大殿,若不是他放鬆了警惕,與守舊派郭舒同等人逞口舌之爭,也不至於給了小川子可乘之機。


  “陛下,滿月宴的事,臣有愧於陛下。”


  景珩從案卷中抬起頭,深邃而疲憊的眸子看了他一眼,道“你不必自責了,是朕自認聰明,以為算準了一切,卻將皇後置於了危險之地。”


  景珩眼中迸發出燃燒的光焰,他的掌心不禁握緊。原本按照計劃,借滿月宴之機,引群臣進殿,當著眾人之麵,讓小川子指認太後罪行,為陸梨與寧安遇害一事畫上句號。


  守舊派的阻撓也在景珩的預料之內,這幫老臣自然願意站在鳳後一邊,好穩固自身的勢力。


  然而任他郭舒同再迂腐,即便嘴上不願承認,在大是大非麵前,他與鳳後之間牢靠的合作關係也一定會有所鬆動。


  再查,景珩也不怕,鳳後這些年來隱藏的手段,髒的手,不怕找不出一絲破綻,隻要他們的聯盟動搖,鳳後便翻不起多大的浪花。


  隻不過千算萬算,竟然還是算漏了小川子,他竟然公然行刺!鳳後難道已經如此急不可耐,要大庭廣眾之下對天子下手?不對,鳳後沒那麽蠢。


  這個女人,向來心機深沉難測,公然行刺風險太大。如今唯一的皇嗣是小雪兒,卻不是鳳家的皇子,即便行刺成功,鳳後也難掌權。


  何況當日小川子的行徑實在反常,反複預謀良久,甚至他的眼裏有淩厲的恨意!恨?

  如果是鳳後派來的殺手,這從骨子裏延伸出來的恨是怎麽來的?


  景珩越想越不對,鳳初姀的事,已然令他大費心神。


  “小川子的幕後主使不是鳳後!”景珩看到陸錚案卷上的幾行字,眉頭深鎖。


  “沒錯!”陸錚沉吟道“當日小川子是靠腹劍射傷皇後娘娘,喉中藏劍的功夫並非一朝一夕可能練成。相傳這門功夫在前朝時便已銷聲匿跡,太後乃是鳳家嫡女,鳳家祖先也是跟著先祖打江山的有功之臣,不太可能會接觸到他們。”


  “喉中藏劍.……前朝……”景珩念道,他突然想到些什麽,追問道“可還有什麽線索?”


  “微臣以為,小川子看似是鳳後的人,替太後謀害寧妃娘娘和梨妃娘娘,實則他背後另有主使。”


  “當日何大人領進宮獻藝的戲班子,這些人身份混雜,各個身手不凡。”


  “他們本是要進殿獻藝,然而當日皇後娘娘遇刺,宮中一片混亂,沒人顧得上他們,盤查一遍後便被放出了宮。事後我仔細調查過,發現他們戲班子的身份恐怕隻是個幌子,這些人訓練有素,倒像是個組織在暗中活動。”陸錚道。

  “組織.……一線天!”景珩脫口而出,眼中起伏,如此一來,腦海中遊離的無數線條,似乎漸漸串聯了起來。


  陸錚點頭,這個想法與他不謀而合,如若一切真是一線天在幕後主導,那這張網可就更大了。


  當初在宣和縣,一線天的勢力便已然在民間根深蒂固。


  若小川子當真是一線天的人,也就是說明,這偌大的皇宮之中,也藏有數不清的一線天耳目!


  這個組織,它到底要做什麽!

  篡權、造事、行刺哪一樁都是景珩不願看到的,這樣一個龐大的組織,想要顛覆大熙的統治,那擊潰消滅它,是必行的手段。


  景珩眼中泛起幽藍的鋒芒,前些日子,司徒粵萼發來的奏章,也提到了關於一線天的線索。


  當初留司徒粵萼在承州,一為購馬諸事宜與馬伯樂之人周旋,二來便是借承州之故與暗衛調查一線天的消息。


  據司徒粵萼呈報的消息,一線天的網絡錯綜複雜,且秘密根植已久,憑著她與馬伯樂過招的幾個回合,她從中探知,其組織極有可能便在南州。


  南州一帶被幾大勢力所把持,本就魚龍混雜,遠離中央控製,且水運便利,綿延的南河可通往南境周邦。


  若是一線天當真借著南州暗中滋長,甚至與南州幾大家族勾連,若讓他們繼續發展下去,那大熙的統治恐怕岌岌可危。


  這也是景珩派宣墨前往南州的原因。算算時間,宣墨抵達南州已經一月有餘了,卻毫無消息從南州傳來,今歲多紛擾。


  京都的事幾經波折,朝堂雖然除去了鳳家,但守舊派的頑固勢力一直與崇尚新政的皇權對抗,加上後宮波折起伏的一連串事件,令景珩心力交瘁,實在空不出手來處理來自南州的未知禍亂。


  但是沒想到滿月宴一事,竟然翻出了一線天,他們幕後的黑手,竟然堂而皇之地伸到了京都,伸到了皇宮,伸到了天子的眼前。


  景珩心中怎能不怒,正統的皇權遭到民間謀反之人幾次三番的挑釁,天子的威儀何在?


  “也許,該是時候去一趟南州了。”良久,景珩緩緩地吐出一句。斑駁的眼眸變換著令人捉摸不清的色彩。


  殿外的雪又蓋上了一層,金雕的飛簷,斑斕的琉璃瓦,延展的天梯圍欄,全都被這靜默的銀白,平添了一抹肅穆。


  暖香玉閣,平靜躺著的女子均勻的呼吸;

  勾著手指線頭,暈染著淺笑的人做著孩童的新衣,一旁丫鬟喋喋不休的勸導;


  總有些閑不住的人,在這樣的冷天,也要牽紙鳶,純淨的目光盯著越飛越高,高過宮牆的紙鳶出神。


  遙遠的河畔樓閣,精致的陳設雕漆,熏著淡雅的線香,迎風的桌案上擺著盤未結的棋局。


  一身白衣的男子,左手執黑,右手執白,與自己對弈。


  一襲風吹來,拂開他額間的發絲,溫潤如玉的臉龐,泛著淡淡的光暈,他淺紅的嘴角不經意勾起一抹微微的弧度。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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