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異樣
“我不願意入宮伴駕,父親!”雲裳直視著雲仲,開口說道。
“你說什麽?”雲仲懷疑自己聽錯了。
“女兒心中已有心儀之人,天子雖好,但卻不是雲裳的良人。”雲裳鼓著勇氣,斬釘截鐵地回應雲仲。
雲仲瞧著雲裳眼中的篤信,不似玩笑,極為認真,不由得麵色凝重了起來。
他看了眼房門,接著凝視著雲裳,持久不語。
“爹爹,女兒明白爹爹要將我許配給天子,絕不是貪圖自身利益。原本,女兒也想順著爹爹的意願,可是今天……”
雲裳說著已經泣不成聲。“今日我遇到刺客,差點命喪黃泉,是顧呈及時出現,奮不顧身纏住了刺客,將我救了下來,可他自己卻身受重傷至今昏迷不醒。”
“爹爹,他可以為了我連性命都不顧,我有怎麽能拋下他進宮呢?”
雲仲耐著神聽雲裳把話說完,他粗黑的眉頭擠得越來越緊,眸色黑沉偶有微光閃爍。
“還望爹爹成全我們!”雲裳早已淚滿衣襟,見雲仲始終沒有鬆口,她直直行了個大禮,雙手貼額,拜倒在雲仲腳邊。
雲仲見此,深重的眼眸無可奈何的閉上,從口中吐出長長的歎息,他終是不忍心,伸手將地上的雲裳扶起。
“你這孩子,向來乖巧懂事,今日為何會做出此等事情。你知為父為了你的終身操了多少心。”雲仲歎道。
“當今天子人品貴重,是可托付之人。為父讓你與天子接近,實不為個人利益,無非是希望,之後天子能成為你的庇護。”
“你母親去世的早,你二娘雖然表麵客氣,實則也是容不下你,隻不過礙著我對你的寵愛,她才不敢對你如何。”
“可若是哪一天為父離開你了,你又當如何應對?”說到這,雲仲也不禁動情,眼角濕潤,“女兒大了,總歸是要嫁人,為父自然要為你求得一門好親事。”
“爹爹,裳兒知道……”雲裳伏在雲仲的膝頭,哽咽不已。
“你口中的顧呈是何人?家境如何?可否能擔負你的一生?”雲仲滿目慈愛地問道。
夜深了,烏雲飄散淡去,將一籠明月嬌羞的麵容露了出來,月色清明亮透,晚風習習。
第二日清晨,景珩便向雲仲提出辭行。雲仲麵上微愣,但經過昨夜,雲裳已將顧呈的事向他交代過,包括天子已經知道她心有所屬之事。
當下雲仲也不好多說什麽,隻能訕訕應了聲,客氣地挽留景珩多住幾日。
“不必了雲大人,叨擾了幾日,朕心中已經很是過意不去了,再說朕此去承州還有要事要辦,還是不耽擱了。”景珩道。
見景珩這番說辭,雲仲也不再多做挽留。
京都皇城。這日天氣炎熱,暑期升騰,寧安邀了陸梨來青鸞宮吃冰鎮藕粉羹。
“梨妃娘娘,我們主子知道您愛吃甜的,這碗特意多放了蜂蜜。”綠梳將一水晶碗遞到陸梨的桌麵前。
“寧姐姐的手藝一向是最好的,就連宮裏小廚房做的也不如姐姐這兒的好吃!”陸梨向來嘴饞,自從與寧安往來後,沒少吃寧安做的小點心。
“好吃就多吃點!”寧安溫婉地笑了笑,陸梨生性單純善良,寧安對她就像是自己的妹妹一般。
“好,姐姐也吃!”陸梨眉眼彎彎,“對了,我聽說,自從陛下離開,太後和皇後沒少找姐姐的麻煩,前些日子,姐姐還被皇後在日頭下罰跪,可有此事?”
說到這,寧安攪動湯匙的手不禁停住了,她的發絲垂下,神思凝結。
“我就知道這是真的,那些壞蛋,趁著陛下不在,就來對付姐姐!要是我在場一定不會讓姐姐白白受氣的。”陸梨放下藕粉羹,附上寧安的手。
寧安看向陸梨,嘴角暈開一絲笑容,“你呀,好好吃吧,我沒事,太後隻是召我去抄寫經書罷了,至於皇後娘娘,想是我哪裏做的不好惹她不痛快了吧。”
“主子!您就是什麽委屈都往肚子裏咽!太後娘娘分明是借著抄書的名義,先是不讓您有機會和陛下接觸,現在陛下出宮了,還讓您每天去抄大量經書,您累得手都伸不直了,也不埋怨一句。”
綠梳在一旁看不下去,為寧安忿忿不平:“還有皇後娘娘,一直以來您就和她不對付,您何曾頂撞過她,還不是她找著由頭責罰您。”
“綠梳,你今日如何這麽話多!以前我跟你說的話,你都忘記了嗎?”寧安嗬斥道,“無論太後和皇後如何對我,隻要我不犯錯,她們也不能將我們青鸞宮怎樣,安安穩穩地等到陛下回來便是……”
寧安一字一句既是說給綠梳和陸梨聽,也像是說給自己聽。
“唔……”聞著藕粉羹的甜膩氣味,寧安竟有些作嘔。
“姐姐,你怎麽了?”陸梨離得近,忙上前輕拍寧安的背。
“我沒事……”寧安擺手,秀眉凝起,捂著口鼻,看似很不好受。
綠梳遞了杯水給寧安“這幾日,主子時常作嘔,胃口也很不好,就連麵色也憔悴了不少。”
“可看了太醫沒有?”陸梨聽了忙問道。
“請了太醫院的朱太醫,太醫說是暑氣過重導致,夏日胃口不好也是正常。加上主子身子向來虛弱,這些日子又憂思甚重,所以指開了幾副安神靜心的藥,加以調理。”
“這樣嗎?那姐姐要好好休息,保重身體才是。”陸梨關切地說,隻不過她純澈的眼眸裏閃過幾縷疑問,俏皮的臉蛋漸漸凝重。
壽安宮裏,隔著簾幕,鳳後正在訓話。
“怎麽樣此事瞞住了嗎?”鳳後尖利威嚇的聲音從簾幕後傳出。
階下之人戰栗著,連連點頭,“回太後娘娘,全按照娘娘吩咐辦的。”
“很好,這件事,暫時我不希望有第三個人知道,你可明白?”
“是是是,臣保證隻字不言,還請娘娘放心。”那人影連忙應和,不敢怠慢。
“隻是臣不明白,您如果想要……直接……不是更好嗎?”
鳳後從鼻孔中哼出氣,“不該知道的就別多問。這事發生意外太多太多,隻要不經意……沒了,豈不是怪不得任何人?哀家手中可不想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