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紙鳶

  “娘娘，您快下來！”禦花園的銀杏樹下，一圈宮人圍著，吵吵嚷嚷，驚得鳥兒撲扇著翅膀四處飛騰。


  樹上鵝黃色衣衫飄揚，襯著綠色，別是一番景致。


  “娘娘，婢子求您了，你快下來吧，婢子再給您做一個成不成？”底下一個年歲不大的小丫頭急得眼淚快出來了。


  “全都圍在此處做些什麽！”一聲威嗬擲入了這圈沸騰的池子。


  那鵝黃色衣衫顯然也被這語氣驚了一吸，圓杏般的瞳仁裏映出玄黃色的衣擺，以及男人微猙的眉目，一步踩空，驚叫著堪堪落了下來，引得樹下宮人驚恐地蒸發了雙眼。


  “死了死了，沒想到我陸梨竟然會栽在這裏！”陸梨閉上眼，心裏一陣哀嚎。


  不過，等了許久，沒有她預想中的疼痛感傳來，卻像是被旁人給接住了。陸梨忍不住在心裏感慨：“呼！看來這次小命是保住了，回去得好好賞賜這個功夫還不賴的宮人。”


  陸梨睜開雙眼，入目便是兩道冷傲的視線，陸梨嚇得閉住眼，緊接著便慌亂失措地掙紮著下地。


  “還能使勁，看來沒什麽大礙。”淡淡的語氣傳來，深黯的眼睛卻在她的身上仔細打量。


  “喂！你看什麽！”陸梨察覺到被注視，忍不住開口嗬斥。


  周圍的宮人倒吸了一口氣，那人卻毫無反應，轉身便抬步欲走。


  “喂喂喂，等等，你站住！”陸梨快步上前，攔住了他。


  “你，你能幫我把樹上的紙鳶取下來嗎？”陸梨鼓著紅撲撲的小臉，糯糯地開口。


  男人順著她的手指看去，那蔥綠的銀杏枝椏間，正夾了隻水粉色的風箏。“宣墨！”男子示意身側的人。


  隻見宣墨足尖輕點，縱身一躍，伸手一摘便攜著紙鳶落下。


  “陛下！”宣墨將其遞與景珩。


  景珩接過，轉手放置陸梨眼前。


  陸梨還沒反應過來，從人群裏擠出那個先前欲哭的小丫鬟，“噗通”一聲便跪在了景珩的腳下。


  “陛下恕罪，娘娘天性自由散漫，不知陛下駕臨，失禮之處還請陛下不要怪罪！”


  她這一哭訴，周圍的宮人紛紛跟著跪了下來。景珩掃了她一眼，不做聲，眼眸卻停留在陸梨驚訝的表情上。


  “下次放風箏可以來找朕，不得再一個人爬樹，知道了嗎？”因著陸家的關係，景珩也不會與她計較，何況她這般單純隨性的模樣，是這深宮裏難得一見的景色。

  陸梨愣愣地點點頭，景珩微薄的唇角彎起好看的角度，“乖！”。修長白皙的手掌摸了摸她微微淩亂散開的頭發。


  回到紫宸殿，“梨妃娘娘倒是個有趣的孩子，與陸錚那種武癡倒是反差得很徹底。”宣墨道。


  “哦？你對她感興趣？”景珩隨意一言。


  “臣不敢”宣墨驀地一怔“臣隻是……”


  “你不必解釋，陸梨是阿錚的親妹，朕無論如何不會虧待於她，隻是沒想到她竟是這般孩子心性，倒也為這沉悶的宮裏添了不少樂趣。”


  “陛下說的是。”


  “對了，你與陸錚可私下見過了？”


  “回陛下，我們聚過一次，他如今接手禁軍，新官上任三把火，恐怕這第一把已經在陛下的京郊軍營裏燒起來了！”


  “哦？”景珩隨意翻著折子，有意無意地應了一句，“那咱們尋個日子也去瞧瞧。”


  “擇日不如撞日，不如便選在今天如何？”宣墨建議。


  擱下奏折，景珩抬眼“今日？”轉念，“今日便今日罷，朕倒要看看，陸錚在邊境吹了八載的風沙，到底練出些什麽招式？”


  “對了，宣墨，鳳府那最近可有什麽動靜？”景珩抿了口茶。


  “回陛下，您安排陸錚接手禁軍打得鳳無極一個措手不及，以陸錚那不按常理出牌的個性，想來鳳無極安插進禁軍的那幾個人構不成威脅。”


  “不過這次災民事件倒是讓鳳氏一黨放了不少血，這幾日地下賭坊的動靜可不小。”


  “網布好了，就等著他們一個個上網。”景珩眼裏閃過精芒“繼續盯著，很快就能收網了。”


  “是！”宣墨遵命。


  “小喜子，去，將梨妃請來。”景珩提高音量喊了一聲。


  侯在殿外的小喜子領旨，急急朝向琉璃宮去了。


  看著宣墨疑問的眼光，景珩笑道：“他們兄妹也好久沒見了吧，咱們去京郊大營便順道帶上梨妃。”想到那個孩子般純真的麵容，景珩順手端起桌案的杯盞，熱氣繚繞，迷蒙了他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