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

  潘誌軍看著手裏的三元錢，他知道自己麵臨著危機了。


  潘誌軍出了網吧，繼續在附近毫無目的地走著，他餓了，感覺肚子裏空空的。但是，他是不能動用僅有的幾元錢了，在最危難的時候才能用呢。


  潘誌軍實在餓得難受的時候，喝口水。


  還好，潘誌軍知道有的小飯店裏備有冷開水，他放心大膽地裝著食客的樣子進去裝水。隻是，他是先看菜單，給人假象。


  潘誌軍中午沒有吃飯，到了傍晚，實在餓得受不了，他想，實在不行了，花一元錢買點吃的。


  一元錢買什麽呢？潘誌軍隻好轉來轉去地，尋找一元錢的食物，當然，最好是能盡量填肚子的食物。好不好吃，都是次要的了。


  潘誌軍轉了轉，最後買了一元錢烤餅，那種做工比較粗糙的烤餅，個兒還比較大，隻是麵粉烤餅，沒有佐料。


  潘誌軍吃完烤餅，喝幾口水，總算讓肚子不再鬧革命鬧得那麽厲害了。他開始想，自己該怎麽辦？

  潘誌軍心裏更難受了。他想，自己又要去車站廣場露宿了！


  潘誌軍走著想著，餓得實在難受了，他將身上僅有的錢買了吃的。他想天無絕人之路。還沒有到絕路，想別拿著錢餓死了。


  潘誌軍索性走進一家小店，搜出了所有的零錢，開始選最便宜的食物，坐著，慢慢地吃起來。


  他吃得很慢，很慢。


  路上的人越來越少了。夜，越來越深了。潘誌軍到小店裏看了看時間，快晚上十一點了。他想，該去廣場睡覺了。


  潘誌軍從小店的座位上站起來，真該去車站廣場露宿了，要不，人家又會趕自己了。


  潘誌軍走出小店，手裏還拿著一個餅子。他舍不得吃的餅子。


  “餅！餅！給我！”一個女人的聲音傳到潘誌軍的耳朵裏時，他的餅子早到了叫喊的女人的手裏。


  潘誌軍一看，女人蓬頭滿麵的，一身又髒又臭，潘誌軍知道遇到了瘋婆子。他說：“給我餅子！”


  “餅！餅！香啊！”瘋婆子拿著餅子大口吃起來。


  潘誌軍看到瘋婆子，心裏那個氣呀！可是，總不能拿著瘋婆子揍啊！自己揍了瘋婆子，不是連自己的手都髒了麽？

  潘誌軍想，算了。自己不該生氣。更不該跟一個瘋婆子生氣。


  潘誌軍想過自己曾經勸過同學。他勸同學大度些的時候，說，人家沒有修養，不懂尊重人，你計較什麽？

  打個比方，你碰到了一條瘋狗掉進了糞坑裏，瘋狗跑出來，身子一甩，你身子被弄髒了。你怎麽辦？

  自認倒黴，離開瘋狗遠點兒，回去洗衣服褲子吧！

  你怎麽可以還追打著瘋狗？自己不是被弄得更髒麽？

  潘誌軍這樣一說，人家樂了。潘誌軍在罵不講理的人是瘋狗，也勸導講理的人，如何對待不講理的人。


  可是，現在，潘誌軍自己卻真的噴著瘋婆子了！


  潘誌軍想，事真落到了自己的身上，還真是另當別論了！自己還真想跟瘋婆子較勁了呢！


  但是，潘誌軍還是想到了，自己不能犯同樣的錯誤，更重要的是，他想到了，更瘋婆子較勁還要消耗體力，餓得更快呢！

  現在，除了一身衣褲，是什麽都沒有了！

  什麽叫身無分文？現在的潘誌軍就叫身無分文！

  潘誌軍這樣想著，覺出自己的確是悲哀了。


  潘誌軍看見街道上幾乎沒有人了。


  人家說，城市裏的人愛過夜生活。但是，夜生活也是有度的，不會通宵達旦。這會兒，大概夜生活的人都在酒吧或者歌舞廳吧！那不是自己現在能想要的生活啊！


  潘誌軍想到這裏，朝著火車站的廣場走去。腳步已經沒有了力氣，但是，廣場才是自己睡覺的地方啊！走吧！

  潘誌軍到了廣場，看見坐著的人已經寥寥無幾，大多都睡著了。他沒有力氣再轉了，隨便在一個地方就睡下了。


  睡下也是胡思亂想著。但是，胡思亂想也得睡覺。


  潘誌軍迷糊著睡著了。


  潘誌軍醒轉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他昨天晚上睡得太遲了。


  潘誌軍去車站的衛生間裏洗臉後出來，肚子又開始鬧革命了。但是，身無分文，到哪裏弄吃的呀？


  潘誌軍還知道，自己現在連一個幫助的人都找不到了，隻能寄希望在自己生上了。


  潘誌軍從廣場上走向街頭。走著，走著，他看見一個乞討的人，這人的前麵放著一張紙，上麵寫著，自己的錢掉了，無法回家。讓大家給個一元兩元的，買點包子吃什麽的。


  潘誌軍早聽說過這樣的人，都是騙子。可是，此時的潘誌軍卻相信了人家跟自己一樣，也許是真的錢掉了，迫於無奈，乞討為生了。


  潘誌軍相信了人家，卻無力幫助他了。


  潘誌軍朝著前麵繼續走著，走了幾步，他的肚子鬧革命鬧得太厲害了。他感覺自己太需要食物填充肚子了。


  潘誌軍突然轉身，他想看看那個乞討的人，究竟能不能要到錢。


  潘誌軍走到了乞討的人身邊，那人見潘誌軍停在他身邊，以為他想施舍自己，他看著潘誌軍，說：“先生，行行好吧！好人好報的。”


  “我跟你一樣，身無分文。不，你身上可能有點錢，我是真正的身無分文了，我幫不了你。”潘誌軍說。


  “你看著我幹嘛？你不幫我，為什麽在這裏死死地盯著我？我又沒有犯法。”那人說話不客氣了。他以為潘誌軍笑話他呢！

  潘誌軍不再說話，走遠了點，坐在了地上，看著他這個方向。


  潘誌軍在地上坐了半小時，看見還是有好心人施舍給他錢的，雖然不多，一元一元地給。但是，這一元錢對於潘誌軍來說，也是很重要的。


  潘誌軍餓得還真有些受不了。他也想跟這個人一樣，乞討幾元錢，弄點兒吃點。


  但是，潘誌軍想，自己去哪裏弄紙呀？沒有紙，沒有粉筆，難道靠自己叫喊麽？


  垃圾箱裏找！潘誌軍終於向命運低頭了。他放下了尊嚴，為了一口糧食。潘誌軍想，尊嚴是在吃飽的基礎上才有的。自己小的時候，不是貪吃果子，還偷著爬過人家的果樹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