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永璜縱火
“永璜……”柔嘉輕喃出聲,那張臉,還有那人喊‘貝勒爺’,便證明了永璜的身份。
為何永璜會出現在這裏?
還有這火……也是他們放的嗎?
刹那間,柔嘉心裏的疑問遍地叢生。
火勢越來越大,而縱火的那群人也越跑越遠。
猛地回過心神,柔嘉又朝屋門外跑去。
這時,安秉生與周少卿正好一人抱了一人出來。
隻見安秉生手中的男人已經昏迷過去,而周少卿手裏的婦人似乎還有一點意識。
那婦人稍稍睜大了雙眼,抬首望著周少卿,立馬哀聲求道,“周先生,求求您救救二虎,他還在裏麵!”
婦人曾經來過私塾給孩子送飯,自然是認得周少卿。
言罷,又突然暈了過去。
周少卿將她放在地上,剛剛轉身,隻見安秉生的身影已經再次衝入了火海中。
“哥哥!”柔嘉驚慌地喚出聲,緊緊皺著兩道秀眉。
此時,周邊的村民都趕了過來,提著水桶幫忙滅火。
火勢實在是太大了,一桶又一桶的水澆上去,根本沒有丁點作用。
柔嘉站在一旁濕了眼眶,難道才剛剛與哥哥重逢,就要再一次失去他嗎?
“砰!”的一聲,房梁塌了,整個茅草屋徹底倒進了火海。
隻是在屋子坍塌的前一刻,一個渾身是火的男子抱著一個小孩衝了出來。
周少卿立馬上前接過他手中的孩子,安秉生立刻倒地滾了一圈,才徹底撲滅身上的火苗。
寒冬臘月,身上的衣衫還算過得厚實,雖然安秉生的衣服已經燒得不成樣子,但裏麵的衣物還是完好無損。
柔嘉上前將他扶起,細細打了周身才問道,“哥哥,你有沒有傷到哪裏?”
安秉生的神色看起來有些凝重,待柔嘉喚了他好幾聲,才回過心神。
目光幽幽地望向周少卿懷中的孩子,安秉生方才抱起他的時候就發現已是遍體鱗傷,再探了探他的呼吸,早已經斷了氣息。
迎著他的目光,抱著孩子的周少卿也忍不住低頭,瞧了一眼滿臉帶傷的二虎。
手,情不自禁地顫抖,離開了火海,二虎的體溫也漸漸下降。
明明昨日,二虎還在他的課上,一字不漏地背了三字經,這麽聰慧的孩子,怎麽說沒就沒了呢?
柔嘉自然也明白了一切,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淚珠,哽聲道,“哥哥,這孩子的爹娘還活著,我們先救他們吧。”
“嗯。”安秉生低低應了一聲,便和一個村民抬起二虎的爹,還有兩個村民也來抬起二虎的娘。
柔嘉急忙走在前麵,對眾人道,“去我家吧,那裏有各種草藥,方便些。”
眾人聞聲,便急急忙忙朝柔嘉的屋子跑去。
一路上,安秉生的心情異常沉重。
他的腦海中一直閃現二虎他娘,苦苦哀求的畫麵。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曾經心兒也承受過,一定很痛很痛……
到了柔嘉的家中,安秉生也一刻沒有停歇地為夫婦二人診治。
幸好二人口鼻中吸食的煙霧不多,一般的藥物便可以救回他們的性命。
柔嘉也承諾會照顧二人直到康複,那些跟來的村民也紛紛散去。
再次為夫婦二人診完脈後,安秉生出屋來到院子裏。
隻見柔嘉翹首以盼地盯著遠處,周少卿沒有同他們回來,一定是去處理那孩子的後事了。
瞧著柔嘉如今過得很幸福,安秉生的心也慰藉了不少。
緩緩走近她的身旁,溫聲道,“柔兒,看得出周少卿對你很好。”
“我也對他好呀!”柔嘉甜甜地應著,隨即暗淡了眸光,“曾經我做過很多對不住他的事,除了愛,我還想彌補自己的錯。”
安秉生揉了揉她的腦袋,“柔兒長大了,明事理了。”
柔嘉回眸衝他笑了笑,覺察到他眼角的失落,又問道,“哥哥,你是不是在為今日沒能及時救出二虎而感到難過呀?”
安秉生收回手,眸底變得愈發幽深,“柔兒,二虎的爹娘就交給你了,哥哥得走了。”
“你要走?”柔嘉眸底閃過一抹不舍,眼眶的淚水搖搖欲墜。
安秉生從袖子裏掏出一個錢袋放在柔嘉的手中,“二虎的後事還有他爹娘都需要用銀子,你先拿著,幫幫他們。”
柔嘉急忙把錢袋放回他的手中,可是安秉生負手道,“怎麽連哥哥的話都不聽了嗎?”
安秉生的性子向來固執,柔嘉也不再推辭,“那我便替二虎還有他的爹娘謝謝哥哥。”
“傻瓜……”
柔嘉嗔了他一眼,很快又皺著眉心,“哥哥,你還會來看我嗎?”
“會的,哥哥一定會回來的。”安秉生目光堅定,他一定會活著回來的。
用了些飯菜,安秉生便告辭,動身離去。
馬兒馳騁在林間的路上,不遠處的兩人兩馬忽的擋住了去路。
“少爺,您這一次是打算拋下我們嗎?”祥晉有些埋怨的開口,這些日子他和楚碧一直都在擔心著他。
楚碧斜了他一眼,別有深意道,“你以為少爺是這麽冷血無情的人嗎?他明明知曉我們擔心了這麽久,出了宮一定會來找我們的,你看這不是被我們找到了嗎。”
安秉生低頭一陣苦笑,真是受不了這二人陰陽怪氣地說話。
這麽多年,他們一直陪在身邊,他也習慣了二人在自己身邊拌嘴打鬧。
無奈地搖了搖頭,“走吧,我這一次還是要去西域。”
說完,安秉生便策馬而去,楚碧和祥晉相視一笑,也立馬跟了上去。
……
阿哥所。
同心的氣色漸漸好起來,打理好後宮的瑣事之後,也一刻沒有閑下來。
如今她的孩子也隻剩下永璜與和敬,對他們更是加倍疼惜。
用過午膳,同心便在夏荷的陪同下,帶了一些點心來到阿哥所。
本以為永璜會在屋裏乖乖念書,可是進了屋子才發現根本不見永璜的人。
阿哥所的太監也不知永璜的蹤跡,詢問了一番,才知永璜被李幾帶出了宮。
一想到當初,他們出宮所遇到的險境,同心至今還是心有餘悸。
從晌午一直等到日落時分,也未見永璜回來。
同心有些心急了,急急忙忙來到神武門,若是再沒見到永璜的人,便要派禦林軍去尋。
隻是同心剛至神武門,李幾便帶著永璜回了宮。
“兒臣參加皇額娘!”
“奴才給娘娘請安!”
同心扶起永璜的身子,驚覺出他有些顫抖的小手,不禁蹙眉,“璜兒,今日你出宮去了哪兒,為何這麽晚回宮。”
永璜的眸底閃過一抹慌亂,緩緩抽回手,支支吾吾道,“回稟皇額娘,兒臣……兒臣……”
“啟稟娘娘,貝勒爺是去看紀先生了。”李幾適時出聲,讓永璜暗暗鬆了一口氣。
從小到大,永璜還從未對同心撒過謊。
又加之,今日還做了這麽多荒唐的事,他根本連眼睛也不敢與同心對視。
同心撇頭望向李幾,一臉疑惑,“紀先生?”
“啟稟娘娘,紀先生不慎染了風寒,貝勒爺掛念紀先生的身子,故親自去了紀府探望。”李幾不疾不徐地解釋道。
盯著永璜有些閃躲的目光,同心的腦海中閃過一絲狐疑,隨即問道,“璜兒,是嗎?”
永璜猛地點了點頭,低聲道,“兒臣……兒臣確實去了紀府。”
“那紀先生好些了嗎?”同心又繼續問道。
永璜偷偷瞟了李幾一眼,李幾向他略微點了點頭,他才繼續應道,“紀先生已經好多了,兒臣……兒臣也是等著紀先生安心睡下後,才離開的。”
“尊師重道這是好的,不過以後出宮還是給皇額娘說一聲去處,免得額娘擔心你。”同心麵無神色道。
李幾與永璜的神色,她盡收眼底,總覺得二人的話不真實,可是一時間又找不出破綻。
永璜連連應是,又言道,“兒臣害皇額娘擔憂了,以後兒臣會注意的,天色也不早了,兒臣送您回宮歇息吧。”
這個兒子一直都很孝順,同心聽了他的話,心中也打消了不少的疑慮。
微微勾了勾唇,“你有這份心就夠了,今日你也累了一天了,早些回去歇著吧,皇額娘讓夏荷扶就好了。”
說完,同心便搭著夏荷的手,向長春宮走去。
“恭送皇額娘!”
“恭送皇後娘娘!”
同心一走,永璜眼中的驚慌之色立刻展露無遺,衝李幾焦急問道,“李公公,你說皇額娘會不會察覺出什麽?”
“貝勒爺放心,方才娘娘還對您笑呢,怎麽會察覺出什麽呢?”李幾立馬出聲撫慰道。
永璜稍稍鬆了口氣,可是心裏還是不太安穩,“皇額娘聰慧過人,也不知會不會發現什麽?若是她知曉今日我幹了那事,還不得廢了我。”
“貝勒爺別急,娘娘是不會發現的。”李幾又溫聲道。
“是……是嗎?”永璜依然不確定,又繼續自言自語道,“我畢竟不是皇額娘的親生兒子,若是被她知曉了,一定不會饒恕我的。”
永璜一邊說著,一邊心神不寧地朝阿哥所走去。
今日他真的不是故意的,若不是那個臭小孩說要去官府告他,他一定不會燒了他的房子,害死他的家人。
李幾一聲不吭地跟在永璜的身後,望著他略微顫抖的背影,忍不住緩緩地勾起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