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小家碧玉
隻是弘晝還未發火,同心先開了口,“安大哥,要不你隨我一起去瞧瞧,本宮……多日未見夏青,也有些擔心她……”
“不行!”安秉生立馬出聲打斷了她的話,緊皺的眉頭幾乎能夾死一隻蒼蠅,“如今你的身子很虛弱,怎麽可以再去奔波?”
僅是從安秉生緊張的神情,弘晝便可清晰地判斷出,此人對同心的在乎。
心中的怒氣慢慢消減,繼續懇求道,“安大夫,本王知曉安大夫要專心致誌給娘娘治病,不可隨意離宮,那本王可否將福晉帶入宮中讓你診治?”
望著弘晝一臉的謙和,安秉生的神情也溫和了不少,眼前的這位王爺倒是對他的福晉很好。
而且,比起當今皇上,他更願意與此人相交。
餘光再瞥到同心那雙期待的雙眸,他隻得耐心言道,“請恕草民直言,五福晉因為世子爺才會患此心病,無論任何藥方都不會有效。若是王爺真想讓福晉徹底好起來,不如帶她離開這個傷心之地,或許換一個環境,她便不會憶起這些傷痛來。”
“滿嘴胡言!”
當眾人覺得安秉生說得不無道理之時,正殿的門口忽然響起一個悲憤的怒聲。
隨即,弘曆麵色晦暗地從門口大步奔向同心的身邊。
“皇上吉祥。”眾人紛紛跪倒在地,宮女太監們瞧著龍顏大怒,更是把頭都快貼到了地板上。
弘曆將同心護在身後,冷冷地望著安秉生,怒聲質問道,“今日你勸弘晝帶著夏青離開京城,明日你是不是就要勸著心兒也離開這個傷心之地了?安秉生,朕早就知曉你入宮動機不純,這狐狸尾巴的也漸漸要暴露出來了吧。”
麵對弘曆的質問,安秉生隻得無奈地勾了勾唇角,對於這個皇帝不可理喻的猜測,他也隻能在心底一笑了之。
聽了弘曆的話,同心也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過去……弘曆並非是這個樣子的,不知為何,弘曆總是對安秉生的話多番猜忌。
或許,璉兒的死,泰兒的死,對他的打擊實在死太大了吧,所以他才會那麽患得患失。
同心慢慢伸手攬上他的腰際,腦袋貼在他的後背上,試圖平息他周身的怒氣。
柔聲開口,“弘曆,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這裏,不會離開你的,你放心無論是生是死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聽著同心的溫聲細語,一顆躁動的心也慢慢平緩下來。
弘曆轉身將同心瘦弱的身子摟在懷裏,下顎抵著她的頭頂,“心兒,我信你,朕不會讓你死的,不會讓你離開朕的。”
瞧著這溫情的一幕,弘晝急忙朝其他人揮了揮手,所有人會意後,通通退出了殿外。
安秉生望著湛藍的天空,無奈地歎了口氣,“看來你們的皇上才是真的病了。”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眸底閃過一抹詫異,隨即臉色都變得煞白起來。
普天之下,敢公然詛咒皇帝的還僅此一人而已。
弘晝倒是比旁人淡定,一臉肅然地對眾人吩咐道,“安大夫隻是一時失言,若是有人敢把今日之事拿出去大做文章,本王定不輕饒!”
“是!”眾人連連應道,隨即又陸陸續續地退了下去。
“其實王爺不用這般恐嚇他們,即便他們不拿這事做文章,恐怕皇上也不會放過草民的。”安秉生無奈地笑了笑,淡然道。
弘晝有些疑惑地問道,“就因為你是安遠寧的長子?”
“不全是吧。”
弘晝點了點頭,目光變得有些晦暗莫測,“本王想,即便你做了任何錯事,皇上都可以輕饒你。除非……除非你愛上了什麽不該愛的人。”
“什麽人該愛?什麽人又不該愛?草民至今也不明白這個道理。草民隻知曉凡事隨著自己的本心便好。”
安秉生的語氣裏摻雜了些許惆悵感,饒是弘晝是個男子,也輕易地捕捉出來。
於情於理,弘晝自然是站在自己兄長的這一邊,隨即回道,“有的人本來就不屬於你,你強求也求不來。本王希望你在宮中做好分內之事,到時候皇上也不會怪罪於你。”
“多謝王爺指點。”安秉生向弘晝拱了拱手,“草民會開一些安神的方子,差人送去王府,但是若王爺希望福晉能夠徹底痊愈,不妨試試草民的建議。”
弘晝溫和地謝道,“本王謝過安大夫。”
“王爺客氣了,若是無事,草民先行告退。”
“安大夫請便。”
……
短短數日,弘晝親自向弘曆請辭,帶著福晉和孩子一同離開了京城,從今往後,偌大的和親王府便成了一座空宅。
同心本想去送送他們的,可是身子實在虛弱得緊,又加之,她無顏麵對夏青,所以也沒敢去。
其實那日見過弘晝之後,她有問過安秉生,明明他一向宅心仁厚,為何要拒絕入府替夏青看病。
安秉生隻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他怕。
他怕?
後來思量了許久,同心才揣摩出來,安秉生口中的怕,就是因為他所製的毒藥害了永泰。
而她呢?當初若非自己心慈手軟,放虎歸山,那麽夏青也不會有白發人送黑發人的那一天了。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間到了新年。
在安秉生的悉心調理下,同心毒發的次數倒是越來越少了,隻是她的身子卻越來越消瘦了。
剛剛宮裏辦了喪事,這新年和歡團聚的宴會,也隨之免了。
大冷的冬天,弘曆窩在長春宮的被褥中,懷中摟著嬌妻,他的心也滿足了。
同心整日躺在床上,感覺整個身子都是有氣無力的,她拉了拉弘曆的衣襟,柔聲道,“今日,我們可不許再賴床了。”
弘曆揉了揉稀鬆的睡眼,外麵的天兒冷,他每晚都主動爬上同心的床,為她做暖爐,尤其想著她的身子,他幾乎每一日都沒有缺席過。
自然,後宮的女人他也再沒有碰過。
同心勸過他很多次,可是都被他拒絕了。
每每看著他為自己忍得很辛苦的樣子,同心想要伺候他,可他總是抱著自己不動,嘴裏還念叨著,要她好了以後補償他。
這樣的清晨,望著同心明媚的小臉,弘曆難免心猿意馬。
側身吻上她的額頭,流連許久後,又輕輕啄了幾口她的粉唇,才啞聲問道,“為何要起這般早?”
同心推了推他的胸脯,示意他挪開近在咫尺的臉,微微揚起唇角,“今日,筠謹哥哥會帶一個故友來,我要好好招待她。”
“故友?”弘曆稍稍側了側腦袋,一臉疑惑地問道,“朕可認識?”
同心微微一笑,“你不認識,算起來,我也有十幾年沒有見著她了,記得和她分離的那一年,她才五歲呢。”
“哦,幼時的玩伴。那朕下了朝便趕過來,來見見你的故友。”弘曆體貼地為她掖了掖被角,溫聲道。
“好,我們等你一塊兒用午膳。”這一次,同心倒是十分爽口的答應了。
這些日子,隻要是弘曆有空,一定會隨時隨地地黏著她。雖然每次勸了都沒用,但她依然會鍥而不舍地勸。
突然的爽快,讓弘曆不禁挑了挑眉。
抬頭望了一眼天色,見時辰也不早了,他索性起身穿戴整齊。
傾身吻了吻同心的鬢角,“朕去養心殿那邊用早膳了,你再睡一會兒,待天亮了,夏荷會叫你的。”
同心點了點頭,望著弘曆遠去的背影,臉上的笑意漸漸散去。
希望這一次,她的選擇是對的。
……
天色微亮,夏荷便進殿為同心梳理打扮,待二人笑盈盈地來到正殿之時,一抹桃粉色的身影忽的映入眼簾。
女子本在專注地看著牆上的畫,聽到腳步聲後,急忙轉過頭。
望見來人,立馬跪倒在地,“魏小玉給皇後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同心幾步上前,親自扶起眼前的女子。
美目流盼、桃腮帶笑、氣若幽蘭,說不盡的溫柔可人。
“你是小玉?”同心有些不確定地開口,眼前的女子真美,再也沒有幼時那張鴨蛋臉的影子。
魏小玉急忙點了點頭,有些興奮道,“是呀是呀,心兒姐姐,你不認得我了嗎?那個時候,哥哥老說我的臉太胖,一點都沒有小家碧玉的樣子,還是你每一次都幫我和哥哥爭辯呢。”
同心微微揚起唇角,無盡的喜悅堆在眉間。
記得記得,這些都記得。
當初魏筠謹帶著她和小玉到處玩耍,雖然小玉是魏筠謹的親妹妹,可魏筠謹老是念叨她。
因為每一次,同心都幫著小玉說話,小玉自然要親近她一些。
可是後來,魏大人經常走南闖北,也帶著小玉一塊兒離開了京城。
再後來,魏大人回京,小玉卻沒有回來。
聽說,這個小姑娘喜歡上了江湖,不願意回京了,魏大人對這個女兒寵愛得緊,也隻能聽之任之,隨她去了。
隻是,魏大人去世的那一年,魏小玉也沒有出現過,同心漸漸都快要忘記這個兒時的玩伴了。
直到近日,魏筠謹才向她提起,魏小玉回京了。
“哈哈哈,小家碧玉,朕倒像看看是否真的人如其名啊!”
屋內正是姐妹相聚的煽情畫麵,卻被弘曆的笑聲打斷。
同心正納悶著弘曆今日為何會這麽早下朝,魏小玉已急匆匆掙開自己的手,向門口跑去。
先是對著跟在弘曆身後的魏筠謹甜甜地喊了一聲‘哥哥’,隨即對弘曆福了福身子,“皇上吉祥!啊,皇上,有沒有人告訴您,您長得真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