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有驚無險
孟靜昌輕蔑地望著同心一臉掙紮的表情,收斂了狡猾的笑容,眼眸異常冰冷,仿佛一直要凍到人的骨子裏。
“娘娘,不必為難,你的孩子早已服下我的毒藥,即便你冰雪聰明,想方設法救下二人,也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罷了!”
同心再不複一直起初的鎮定,以孟靜昌心狠毒辣的手段,他說得絕非假話。
胸腔漸漸開始起伏不定,她痛聲吼道,“孟靜昌,你竟喪心病狂到如此地步!你想要什麽,衝我來就好了,為什麽要對無辜的孩子下手?”
“哈哈哈!”孟靜昌仰天一笑,眼神裏充斥著玉石俱焚般的決絕,自嘲笑道,“我要什麽?我要狗皇帝也體會到失去至親的錐心之痛,我要讓他看到自己的親人一一離去卻無計可施,我要讓他跌落到痛苦的萬丈深淵!”
“你瘋了!你徹底地癲狂了!”同心無奈衝他吼道,“你不要忘了,你的妹妹至今還在皇宮,而你的侄子也是皇上的骨肉。”
孟靜昌的眼裏飛快地閃過一絲痛心,很快揚起半邊嘴角,輕聲冷哼,“哼,是她自己是非不分,竟愛上了殺父仇人,這個妹妹我不認也罷。”
說完便從懷裏掏出一個精致的小木匣,直接揮手扔到了同心的腳邊。
“這裏麵有兩顆藥丸,紅的是毒藥,白的是解藥,若是娘娘救下了兩個孩子,便給他們一人一顆好了!”
望著她眸底的疑惑,孟靜昌漸漸笑得更加詭異,“他們服下的正是這紅色的毒藥,此藥劇毒無比,卻不會馬上要了人性命。待中毒之人忍受十五日錐心蝕骨的折磨後,才會毒發身亡。當然娘娘可以讓他們其中一人再服一顆毒藥,無需忍受生不如死,立馬便能當場斃命。”
聽到這裏同心已是頭痛欲裂,心急如焚,心頭的哽咽與阻塞竟讓自己無力抗爭。
“哈哈哈!”
孟靜昌轉身離去,整個樹林回蕩著他那鬼魅般的的笑聲。
他就這麽走了嗎?
不行!不能這樣輕易放他走!
同心剛欲上前追,耳邊適時響起孩子的呼喚。
“皇額娘,救我!”
永璜費盡全力低喚著,看著孩子蒼白的臉色與幹裂的嘴唇,同心可以判斷他已經漸漸出現脫水的現象。
同心隻覺此刻頭暈目眩,下一秒立刻將指甲陷入了手心,疼痛微微使自己清醒一點,朝著繩子的另一頭投向痛心的目光,耳邊卻響起蓮湘臨終前的囑咐。
更何況這麽多年,她都將永璜視如己出,他們都是自己的孩子,她都一樣疼愛。
同心無奈地用力搖頭,不能再猶豫了,否則兩個孩子都必死無疑。
朝著永璉擠出一個勉強又愧疚的微笑,柔聲安慰道,“璉兒,相信額娘,額娘一定會救你的!”
語畢,便從袖子中掏出隨身攜帶的匕首,朝永璜手腕上的繩子擲去。
瞬間聲響繩裂,同心立刻縱身一躍,伸手將永璜接在懷裏,使勁全力傾身一倒,穩穩地避開了插滿刀劍的大坑。
二人合抱,一起摔在了坑旁的雜草堆內,由於衝力一同滾了幾圈,同心卻牢牢抱住永璜未鬆開一刻。
在巨大的衝擊下,同心翻滾的身子漸漸停下,耳邊也頓時響起‘噗通’一聲,仿若一塊磐石墜入深不不見底的湖裏。
“璉兒!”同心失聲呼喊,忘記身體各處的疼痛,放開永璜的身子,便快步朝湖邊奔去。
望著還在打旋的湖麵,腦中未閃過一絲猶豫,奮身朝湖裏落下。
然,在自己的身子,快要接觸水麵的瞬間,一隻結實的大手牢牢地抓住了自己的細腰,下一刻已跌落在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你幹什麽?你根本不會水?”魏筠謹神色慌忙,不管不顧地大聲斥責道。
同心急忙抽離了身子,淚水模糊了雙眼,哽聲道,“璉兒,璉兒,他落水了!”
話音剛落,魏筠謹也來不及多想,身子已經如同一支脫離劍鞘的飛箭衝入了水中。
直到濺起的水花打在同心的身上,她才稍稍緩和一些,隻要有筠謹哥哥在身邊,一切的局麵都會峰回路轉。
可那顆牽掛孩子的心依舊提到了喉嚨,同心隻好焦急地望著水麵。
“心兒!心兒!”
此刻弘曆帶著一群侍衛,幾經搜索終於在湖邊發現了愛妻的身影。
一路狂奔至同心的身旁,將驚慌不已的妻子攬入懷裏,輕輕握住她冰涼的細手,憐惜、懊悔、難過瞬間湧上心頭。
同心靠在弘曆的懷裏,眼淚止不住滑下,隻有在他的懷裏,此刻的恐懼與難過才肯一一發泄,“璉兒…璉兒…他還在水裏!”
“快,太子落水了!”弘曆著急地發令,眾侍衛紛紛接二連三地逃進水裏。
沒過多久,湖麵忽然一聲巨響,魏筠謹的腦袋猛地冒出水麵,懷裏還緊緊攬著早已嗆水而昏迷不行的永璉。
眾人一陣大喜,快速遊到他們身邊,很快將二人帶回了岸邊。
同心快速衝過去,臉上一陣狂喜,卻又發現永璉昏迷不醒,麵色一沉,急切地喚著,“璉兒,璉兒!”
魏筠謹立刻並著雙手用力地擠壓永璉地胸膛,不出半刻,永璉輕吐好幾口湖水,漸漸睜開了朦朧的雙眼。
同心喜出望外,傾身上前緊緊摟住失而複得地孩子,淚與笑霎時間夾雜在嬌美的容顏之上。
永璉難耐地扭動著瘦小的身子,用力掙脫了同心的懷抱,滾燙的淚珠跌落在依舊蒼白的小臉上,嘟著小嘴,大聲嚷道,“皇額娘,隻要大哥,不要璉兒,兒臣也不要額娘!”
永璉哭著一張小臉,便立刻撲到弘曆地懷裏,不願再看同心一眼。
同心呆呆的停在原地,雙手還是展開懷抱的姿勢。
永璉在怪她,怪她在生死關頭選擇了永璜。
可是…若她救了永璉,永璜便會立刻落入無數把刀尖上,那個時候才是一點挽回的餘地都沒有。
看著同心一臉的失落與懊悔,弘曆心疼地皺起眉心,想要伸出另一隻手攬著她,可永璉卻是緊緊地抓住自己的雙臂,心下實在不忍再放開剛剛從死裏逃生的孩子。
“回宮吧!”魏筠謹慢慢扶起還蹲在地上的同心,溫和地說道。
同心朝著他微微一笑,感激之情不必言說,他們之間也心領神會了。
對著弘曆默默點頭,示意自己沒事,弘曆這才放心抱著永璉朝著山外走去。
“皇額娘,二弟隻是一時氣話,說不定他明日就忘了!”不知何時,永璜站在同心身邊輕聲說道,可以從他稚嫩的麵龐上讀出一絲悔恨與內疚。
同心輕輕撫摸著永璜圓圓的腦袋,眼裏充滿無限的慈愛,溫聲道,“皇額娘沒事,回宮吧!”
永璜臉上掛上天真的微笑,拉著同心的手也一同朝山外走去。
餘驚未定的同心懷裏依然揣著孟靜昌臨走前扔下的木匣,隻覺這一切都是夢,夢醒了,一切都恢複到往日的平靜,一定是夢!
……
同心惶惶不安地回到了宮中,孟靜昌鬼魅般的奸笑依舊回蕩在自己的耳邊。
所有的宮人見帝後如此匆忙的神色,皆惶恐伏地,不敢發出隻言片語,直到太醫院眾人紛紛趕至阿哥所,大家才開始忙碌起來。
“不必多禮了,趕快替太子、貝勒瞧瞧!”弘曆瞧著一幹太醫,一臉嚴肅地吩咐道。
徐胤之作為院首,首當其衝,先替永璉號脈,其餘太醫一邊處理著永璉和永璜的傷口,一邊吩咐一旁的小太監們準備傷藥。
同心一臉憂色地望著徐胤之的神情,懷裏的錦盒牢牢抵在胸前,彷如一塊烙鐵印在自己的心上,痛嗎?更多的是烈焰燒心。
弘曆近身,一把攬住無語凝噎的同心,心上不禁蒙上一層透骨的悲涼,差一點自己又要失去所愛之人,即便四下宮人眾多,弘曆還是情不自禁的緊了緊懷中的愛人。
終於,徐胤之平若秋波的臉上浮現一絲笑意,拱手相報,“啟稟皇上、娘娘,太子除了皮外傷,其它無恙!”
一定是孟靜昌恐嚇自己,同心稍稍舒了一口氣,又把緊張的目光定格在永璜的身上,正在替永璜搽藥的張太醫回稟道,“皇上、娘娘,貝勒身體亦是無恙。”
無恙?
同心的眸底閃過一抹詫異,孟靜昌的話至今還響徹在自己的耳際,難不成他真的隻是為了恐嚇他們?
放心不下,同心又急切道,“徐太醫可診治清楚了?太子和貝勒爺的身上都沒有事,還有你們為他們診脈,就沒有發現體內有…毒,或是其他什麽?”
徐胤之眸色一暗,複又上前為永璉診脈,仔細查看後,又探上永璜的手腕。
良久之後,再次上前,對同心恭聲稟報道,“啟稟娘娘,恕微臣醫術淺薄,實在是沒有瞧出太子和貝勒爺的身子有異樣。”
同心狐疑地挑了挑秀眉,徐胤之的醫術是整個皇宮的第一,她信得過。
難道真的隻是恐嚇他們。
“怎麽了,心兒?”覺察出她的異樣,弘曆溫聲問道。
同心勾了勾唇角,輕輕搖了搖頭,或許真的是自己太杞人憂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