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回宮受阻
“剛剛是誰在說本宮的壞話呀?”一身姑子服飾的同心突然出現在二人麵前。
夏荷瞬間欣喜若狂,所有尊卑禮儀瞬間拋之腦後,一個箭步衝到同心跟前。
緊緊摟住她的脖子,淚珠是大顆大顆地打落在同心披肩的散發中,“娘娘,奴婢是日思夜想終於把您給盼來了!”
見了眼前這大活人,雅琴亦是喜極而泣,一麵用手絹擦拭難掩的淚花,一麵責備道,“快鬆開,莫要把娘娘的脖子勒疼了。”
夏荷這才緩緩鬆開了手,淚珠還一一掛在了臉龐,同心瑩然笑道,“好了,都別哭了,我這不是平安的回來了嗎?”
雅琴這才有機會靠近同心,一臉心疼道,“娘娘在外定是吃了不少苦頭,身子都清瘦了不少。”
“比起你們在這佛寺的清苦,我的經曆也不算什麽,明日便帶你們回宮。”同心愧疚道。
夏荷一聽到馬上要離開這個鬼地方,高興地從地上蹦起來,“太好了,我好想念長春宮的床,還有小廚房的八寶鴨,娘娘,要是奴婢有翅膀,定要馬上飛回去,一刻也不想在這個鬼地方待了。”
“呸呸呸,這可是佛堂,你怎麽能說這是……”雅琴輕輕戳了一下夏荷的腦門,輕責道,“佛祖要是怪罪下來,你可擔當得起。”
“對對對!”夏荷急忙捂住嘴巴,滿臉歉疚,深怕佛祖真的顯靈。
同心看著二人是又悲又喜,亦是感動、感激。
皇後悄然駕臨淩雲寺整整一年,未有一個姑子見過其廬山真麵目,打著清修不見外人的旗號,同心主仆三人將這一場祈福的故事演繹得天衣無縫。
皇上下旨,委派大學士魏筠謹親迎皇後回宮,而這一場回宮儀式卻鬧得聲勢浩大。
這日,同心頭戴鳳釵,金黃的流蘇墜落於旗頭的兩邊,她搖曳著婀娜的身子現身於人前,零散的珠飾卻在從容穩重的步伐下絲毫未有淩亂。
眾姑子齊刷刷地跪在寺門,皇後的威儀下,無一人敢抬頭左顧右盼。
輕盈地踏上返宮的馬車,隻聞身後異口同聲道,“恭送皇後娘娘回宮,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淩雲寺離宮不過數日的路程,可是眼見著還有一日便可進京城,卻因山路無故滑坡,阻礙了行程。
盯著前方路上堆起的亂石,魏筠謹忍不住將兩道濃密的劍眉蹙到一起,調轉馬頭,緩緩行至馬車旁,溫聲稟告道,“啟稟娘娘,前方山石滑落,咱們的馬車恐怕過不去。還請娘娘下車,稍作歇息片刻,待微臣派人清理完亂石,便可啟程了。”
順著雅琴撩起的簾子,同心望向了前方,微微擰起秀眉,這…路上的亂石還真多。
“此地可是剛剛下了暴雨?”同心疑惑地出聲。
魏筠謹抬頭望了眼晴空萬裏的天空,又低頭看了看腳下幹涸的土地,瞧這樣子,此地應該是久未下雨才是。
莫非…這些亂石並不是天災所為?
此刻同心和魏筠謹差不多都想到這一層了,二人相視不言,僅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
究竟是何人作祟,同心心底也大概有了一個底。不想讓她回宮的人太多,隻是沒有想到她如今還未至京城,那些人便忍不住要出手了。
“那你們可得謹慎些,當心再有亂石滾落。”同心柔聲囑咐了一句,便被雅琴和夏荷扶著下了馬車。
魏筠謹行了一個拱手禮,恭聲道,“多謝娘娘關懷。”
在魏筠謹的指揮下,隨行的侍衛也開始手腳利索地搬移路上的亂石,待這條路終於清理完畢,大半天的功夫也已經過去。
進了紫禁城後,早已過了宮禁。
陸九英早早便在城門候著,即便是過了宮禁,也未曾離開。
“奴才給娘娘請安了!”苦等多時,同心的轎攆終於進了紫禁城。
同心已是身心疲憊,微微從轎攆中探出頭來,和顏悅色道,“讓陸公公久等了,快平身!”
陸九英諂媚笑道,“恭迎娘娘回宮!”
同心對著他淺淺一笑,盯著他欣喜的眸底,忍不住有些尷尬地別開眼。
還記得當初為了出宮,親手敲暈了他,還偷了他的宮服。
如今想起來自己是又荒唐又好笑,心中對陸九英的歉意又不能說出口,畢竟所有人都認為她是出宮祈福了。
善於察言觀色的陸九英倒是瞧出了她的心思,臉上更是笑開了花,“娘娘快隨奴才進宮吧,皇上聽說您今日回宮,已經等候多時了。”
同心望了一眼周遭濃濃的夜色,皺眉問道,“恐怕此刻已過了宮禁多時了吧?”
“娘娘放心,皇上就怕您在路上耽擱行程誤了宮禁,特派老奴在此恭候,隨時迎您進宮!”陸九英急忙解釋道,皇上對娘娘真的是好的沒話說,過了宮禁又如何。
“今晚本宮就在學士府歇息一晚吧,勞煩公公回去稟報皇上,即便是皇後也不能壞了宮中的規矩,還請皇上恕罪了!”同心一本正經道,她不想一回宮便讓眾人詬病。
“這……”陸九英麵上露出為難之色。
“公公照著本宮的話回了便是,皇上深明大義定會明白其中的深意。”同心衝著馬背上的魏筠謹微笑示意,轎攆朝學士府的方向前進。
入住學士府的廂房,隻見房中陳設簡陋樸素,魏筠謹為官清廉眾所周知,隻是不曾想他的府邸竟是如此簡樸。
回想兒時與筠謹哥哥還有同宇三人一起玩耍,對陣博弈,山澗捕鳥的畫麵,那個時候無憂無慮,生活悠然自得。
一想及此,同心竟是睡意全無,不知不覺竟走到魏筠謹所住的別院。
跟在身後的雅琴急忙勸低聲阻道,“娘娘不可,如今我們已到了紫禁城內,夜已深,娘娘還是避嫌些好。”
望著屋內的燭火,同心有些無奈道,“我隻不過是睡不著,想了找筠謹哥哥聊天罷了。不過…你所言也不無道理,倒是我疏忽了。”
前幾日趕路,到了夜裏,她還在和魏筠謹聊天。
可是今昔,自己回了京城,便是高高在上的皇後,哪怕是到了好朋友的家中,也要恪守禮儀,連一句好友間的問候,都要詹前顧首,生怕他人又為此大作文章。
一想到那個熱情奔放的同心立馬要被冰冷的皇宮扼殺,同心不禁神色黯然。
“娘娘,可還在顧慮什麽?”雅琴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一切終成定局,還有什麽好顧慮的。”同心稍稍斂去眸底的失落之色,淡然笑道。
“娘娘不必為他日的紛爭太過擔憂,後宮雖是危機四伏,但娘娘有皇上的寵愛和庇護,旁人也動不得您分毫。隻是……”雅琴頓了頓,聲音逐漸低沉道,“即便是不為自己的榮辱著想,也因為阿哥和格格們的前程博一把。這一年奴婢雖身在宮外,但聽聞阿哥、格格們受罰,也是揪心不已。”
“受罰?”同心瞪大了雙眼,孩子們受了罰自己竟是渾然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
“嘉嬪娘娘不慎滑胎,將所有矛頭指向了阿哥、格格們……”雅琴說著,聲音卻忍不住哽咽起來,“一想著那麽毒辣的日頭,讓格格和阿哥們跪下烈日下,奴婢的心便是一抽一抽的疼。他們還這麽小…也是太後的孫兒,為何要這般對他們?”
負氣出宮,從未想過孩子的安危,她可真是個自私的額娘。
太後、柔嘉,對她如何,她都可以忍。但她們這般對她的孩子,便是無法容忍。
即便不為了自己,孩子們的生命、前程也是回宮的動力。
從今往後,弘曆和孩子便是她的全部,她會一生都守候在他們的身旁。
對民間的貪戀,她也應該適可而止了。
本是一路舟車勞頓,她也不好意思讓雅琴陪著自己再在府中閑逛了。
吩咐雅琴與夏荷各自回房休息後,自己也躺在床上靜靜冥思,明日便可見到永璉他們,心中不勝歡喜,久久無法入眠。
輾轉模模糊糊之際,突聞門外一陣聲響,頓時失了睡意。
猛地睜開雙眼,按理來說,學士府應該戒備森嚴才對,怎麽會有人靠近她的屋子。
莫不是雅琴?
不對若是雅琴和夏荷出現,定不會這樣鬼鬼祟祟的。
忽然發現一股殺意逐漸向自己逼近,眼前閃過一陣銀光,若非自己敏捷從床榻翻身滾地,恐怕那柄劍夾已經直插心髒。
黑暗的屋子內同心盡量躲開黑衣人的襲擊,突然門外又闖入三個黑衣人,瞧這幾人的身手許是一等一的高手,她那點功夫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
況且夜已深,要是等到魏筠謹發現這邊的異動恐怕自己早就命喪房中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屋頂忽然墜落一人,拎起自己的後肩又再次躍上房頂。
一股熟悉的氣息忽然縈繞在鼻尖,這人亦是蒙著麵,同心看不見他的容貌,卻覺得特別熟悉。
甚至自己很安心地任由此人帶著她一陣飛簷走壁的奔跑,不知跑了多遠,終於擺脫了那群黑衣人,二人才緩緩墜落在空無一人的大街。
抬眸望向眼前的人,同心無意間與他四目相對,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