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宮廷秘聞
同心兩條彎彎的柳葉眉皺得更深,有些憤憤不平道,“這些貪官汙吏,食君之祿,卻不能擔君之憂,竟棄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不管不顧。”
聽了她的話,安秉生卻不以為然,似乎這樣的風氣實屬尋常,隻是溫聲對同心道,“心兒,你先回去吧,這瘟疫很容易傳染,我怕……”
“安大哥,我何曾不知這病的嚴重性,隻是你一個人怎麽照顧得過來這麽多的病人,讓我留下來幫你,否則我不會安心的。”同心一臉堅持道。
安秉生雖然有些擔憂,但還是答應了,他知道同心非貪生怕死之輩,怎會一個人離去。
況且山路險且阻,他又怎麽放心她一個人回去呢?
在村子裏,安秉生一麵采集路邊生長的草藥,一麵打聽奶娘的下落。
而同心則負責煎藥,照顧病人。
村子不大,幾經打探之下,便尋到了奶娘的住處。
在他們眼前的是一間破舊的茅草屋中,推門而入,隻見床榻之上的老婦已是奄奄一息。
“奶娘。”安秉生頓在門口,愣愣低喚,隨即快步移至床榻,急忙施針才托住了她的一口餘氣。
大概過了一炷香的時辰,奶娘才慢慢睜開布滿皺紋的雙眼,瞧見眼前的男子,眸底閃過一絲喜悅,“少爺!您終於來了!”
“奶娘,為什麽現在才告知於我?您都病地這般重了。”安秉生心痛地輕責道。
奶娘伸出幹枯又粗糙的手撫摸著安秉生的臉龐,強忍疫症的痛苦,弱聲道,“瘟疫的危害無人不曉,我怎麽忍心看著你有一絲的危險呢?可是…可是有一件事一直藏在我的心底快二十年了,倘若現在不說,恐怕這個秘密就要隨我一同埋進黃土了。”
“奶娘,究竟是何事?”安秉生微微斂下眉頭,有些急迫地問道。
奶娘望了望身旁的同心,欲言又止。
安秉生看出了她的顧慮,急忙溫聲言道,“奶娘,這位姑娘叫心兒,她與我同甘共苦,早就是自己人,有什麽話但說無妨。”
奶娘稍稍放鬆了警惕,無力卻又慈祥地笑道,“耽誤了這麽些年,少爺是該成家了。”
同心連忙衝奶娘搖搖頭,卻見她依舊一臉慈祥地打量著自己,已是將死之人,肯定也希望看到親手帶大的孩子能夠成家立業,開始不忍心拒絕,反而握住她另一隻蒼白無力又幹枯粗糙的手。
“其實這場瘟疫並非天災,而是人禍。”奶娘驟然嚴肅起來,眼神裏充滿了恨意與懊悔,“我是這世上唯一知曉她秘密的人,本來應該信守承諾,一輩子不對任何人提起,可是,是她逼我,是她趕盡殺絕,我絕不能讓她再害其他人,少爺你要幫我!”
安秉生握住奶娘另一隻顫抖不已的手,連連點頭。
同心聽聞後也是大驚失色,究竟是何人可以視人命如草芥,暗箱操作,讓一個村子的人都相繼染上了瘟疫?
奶娘壓製著自己悲憤激動的情緒,回首往事,“其實老爺在與夫人成親之前,曾與一位官家小姐兩情相悅。”
同心靜靜聽著,奶娘口中的‘老爺和夫人’應該是安秉生的阿瑪與額娘吧。
“可是那位小姐的父親嫌棄老爺當年隻是一個窮困潦倒的大夫,便阻止了他們來往。後來那位小姐進了宮,老爺仍舊對她念念不忘,曆盡千辛萬苦終於進了太醫院,隻求今生可以遠遠地守候在她的身邊。”
太醫院?皇宮?
一種不好的預感忽然湧上同心的心頭,奶娘口中的那位‘老爺愛慕的小姐’是否自己也認識?
隻見奶娘的眼角閃現出一絲淚光,有些愴然道,“可惜天有不測風雲,那位小姐才坐到嬪的位置,便被當時的雍正皇帝遣出宮,入寺修行。寺廟十分的生活十分淒苦,老爺的心中始終放不下她,常常冒著生命危險去探望,這一來二往,兩人埋藏心底的情愫又被喚醒。最終二人暗結珠胎,犯下了此生都不可挽回的錯誤。”
雍正爺的後宮竟有這般秘聞,恐怕他至死也不知自己女人的背叛吧,同心無奈地搖搖頭。
本是一臉嚴肅奶娘,忽的掛上一抹慈祥的笑容,“後來他們悄悄生了一個女兒,那孩子長得可水靈了,那年你才七歲。在府中老爺最信任我,便把我派去照顧她們,還將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地告知於我。”
七歲?安秉生默默地點了點頭,七歲那年因為奶娘的離去,他還為此哭鬧了好一陣子。
原來奶娘是被阿瑪支走去照顧另外的孩子了。
“我們三人躲在離寺廟不遠的山洞內,所有人都以為皇上的廢妃得了麻風病,大家是懼而遠之,無人敢靠近。就這樣我們三人於山洞內生活了四年,洞中的生活暗無天日,比寺廟淒苦百倍,雖說老爺時常會來看望我們,可是那位小姐最終還是忍受不了這種毫無希望的日子,便拋下四歲的女兒一走了之。”
“那後來呢?”安秉生越發好奇,心裏有些不安,畢竟還是有些不信那個一直敬仰的阿瑪竟會背叛自己額娘。
“後來老爺在京城的郊外買了一棟宅子,讓我撫養他們的女兒。”奶娘的氣息逐漸微弱。
“原來阿瑪經常派我去郊外給您送東西,還囑咐我教導柔兒妹妹研習花草茶,竟是有這般緣故在裏頭。”安秉生緩聲道,怪不得四年後,他又如願見到了奶娘,隻是那個時候,奶娘身邊突然多了一個小女娃,他還以為那個小女娃是奶娘的孩子呢?
聽了奶娘今日所言的種種,微頓後,恍然大悟,“原來柔兒……是我同父異母的親妹妹!”
“是!”奶娘突然緊緊拽住安秉生的袖子,眸底卻無端多了幾許恨意,“可是,柔兒的母親不知因為何故,再度重返宮中,她不放心我們如此招人耳目,便派人告知我們平時隻能住在城郊的破廟中,等少爺您來探望的時候,在換上華裝麗服在宅子裏住上一日。”
“這些我都忍了,可她還是怕這些秘密暴露,竟設計陷害老爺。我的命都是老爺救的,本打算將這個秘密帶進棺材,可是一年前我在老家聽聞老爺全家滿門斬首的消息,如今她位高權重,我才知道是她的陰謀。”
奶娘的淚水充滿了整個眼眶,“這麽多年,我撫養柔兒到十六歲便孤身一人回到老家,隱姓埋名,可是她還是不肯放過我,她怕我向身邊的人泄露,便投了疫毒害了全村的人,她怎麽…怎麽可以這麽狠,少爺,一定要為老爺報…”
“她是宮裏的何人?”同心心裏浮現出隱隱的不安,急切追問。
“她是…她是…”
奶娘鼓起腫脹的雙眼,停止了呼吸,那雙充滿仇恨的眼珠異常的恐怖,可聽了故事後,同心的憐憫之情由然而生。
安秉生早已是淚流滿麵,狠狠地盯著前方,輕輕用手合上了奶娘的雙眼。
聽完這個故事,還是關於皇宮的故事,同心心裏疑問遍生。
一年前安秉生一家滿門抄斬究竟所為何事?
奶娘口中的宮中女子究竟是誰?
還有安秉生的妹妹後來又去了哪裏?
太多的疑問想要得到一一解答,可是唯一知曉這事的人都已離世,同心感到有些可惜,可是自己已不是皇宮的人了,即便是知道了一切,又有什麽意義呢?
同心釋然一笑,暫時放下了所有的疑惑。
安秉生懷著沉重的心情,安葬了養育自己七年的奶娘後並未離開連花村,而是決定住下來醫治這場來勢洶洶的瘟疫,自然同心也守在他的身邊不離不棄。
拋開了皇後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貴數月,如今照顧起病人來也是得心應手。
同心帶領著未染瘟疫的人上山割艾草,又領著眾人焚燒病人接觸過的物品,還親自給病人喂藥。
安秉生一邊要忙著給村民抓藥,一邊還要監督著同心喝下自己親手煮的防止感染的草藥,忙得整日整夜都不得空閑。
在幾日的辛勞下,疫情得到了一點控製,眾人的臉上終於洋溢出幾分笑容,同心興致盎然地給村裏的孩子們講起了許多古老的故事,看到孩子們臉上天真爛漫的笑容,她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孩子,他們還好嗎?
他會一如既往的疼愛他們嗎?
一陣苦澀悄然湧上心頭。
……
“大哥,二哥,我們一起去禦花園抓蛐蛐可好?”趁著周少卿去方便的空當,古靈精怪的和敬突然提議到。
“這不太好吧,要是先生知道了,肯定會受罰的。”永璜倏地皺著小臉,溫聲勸阻道。
“不會的,隻要大哥你不說,和敬也不說,沒人會知道的。”永璉拉著永璜的手苦苦哀求道。
和敬也順勢扯著永璜的手臂,“大哥,去嘛去嘛,我們很快就回來了。”
永璜拗不過這對弟妹,隻好點點頭,一同跑了出去。
冬去春來,準眼間又到了初夏,照耀在紫禁城的陽光,又忽然變得火辣辣起來。
養心殿內,因為這一桌子的奏折,弘曆幾乎一個晚上沒有合眼了。
“皇上,大事不好了!”陸九英已是很長時間沒有這樣毛毛躁躁了。
弘曆微微皺眉,不耐煩道,“何事如此驚慌?”
陸九英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呈現,像他這種常年伴君左右的奴才,早就練就了與主子同喜同悲的境界,無人可以猜透他們內心的真實想法。
弘曆卻有些厭惡他的這副模樣,厲聲道,“說!”
“嘉嬪娘娘,她…她小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