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靈前繼位(1)
“皇上!皇上……”
眾人的臉色忽然變得煞白,夏荷和蘇嬤嬤急忙上前一人抱走了一個孩子,徐胤之匆忙上前為皇帝診脈。
皇帝有些抗拒地抽回手,微弱的目光直直掃在同心的臉龐。
同心俯下身子一把拉著他抽回的手放在床側,一邊哽咽地勸道,“皇上,快讓徐太醫幫您診脈,您一定可以好起來的。”
“不用……白費力氣了,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你不必……太難過。”皇帝的目光清明,繼續對她溫和地言道,“這麽多年了,弘曆的性子還是年少輕狂,以後……以後你一定要勸著他,他最聽你的話了。”
一顆顆豆大般的淚珠稀稀疏疏打在同心的手背,除了使勁地點頭,嗓子竟哽咽道吐出隻字片語。
殿內除了眾人低低的抽泣聲,便隻剩下皇帝微弱的呼吸聲。
殘存一口氣,隻為等兒子歸來。
守在一旁的裕妃一邊望著殿門口,一邊心急如焚,她昨日便寫書信讓弘晝急速回京,可是已經到了這會兒也未見到兒子的蹤影。
她早就派人在途中阻攔弘曆回京,恐怕一時半會兒也趕不回來。這一次是他們母子唯一翻身的機會,皇帝至今也未立下傳位昭書,隻要弘晝提前趕回來,說不一定皇帝就會將皇位傳位於他。
可是…眼見弘晝遲遲不現身,裕妃有些耐不住性子,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床榻旁,低聲詢問道,“皇上…您是不是忘記說什麽事了?”
皇帝聞聲,輕輕抬起眼皮,有些不屑地斜著眼,裕妃的心思他何嚐不曉,這麽多年來還是沒有讓她放棄皇位之爭。
瞧著皇帝的精神有些恍惚,裕妃生怕他立馬落了氣,又急忙出聲提醒道,“皇上…您還沒有…”
“同心…”皇帝扯著嗓子忽的喚了一聲,打斷了裕妃的話。晦暗莫測的目光隨意掃過裕妃的臉龐,皇帝朝著同心招了招手,示意她附耳過來。
頂著裕妃憤恨的目光下,同心照做,隻是聽著皇帝的話語,眼眸變得愈加地幽深。
同心的腦海中還在反複響起皇帝的話語,耳邊已傳來徐胤之悲痛的聲音。
“皇上……駕崩了。”
隨即又是一片哭聲。
“皇上……”
“皇爺爺……”
此刻,皇帝閉上雙眼,睡得無比安詳。
同心雙腿忽的一軟,癱坐在龍塌旁,淚無聲地劃過臉頰。
不待眾人反應,滿眼含淚的裕妃忽然衝上來,露出凶狠的目光,逼問道,“富察同心!皇上方才對你說了什麽?”
盯著她忽然變得醜陋的嘴臉,同心緩緩拭去眼角的淚珠,一臉平靜道,“待四爺回宮後,我自會對眾人說。”
“本宮要你現在就說,現在!”裕妃心裏瞬間湧出不好的預感,全然不顧一個妃子的德行便氣氣洶洶地衝同心吼道。
熹貴妃立馬停止了哭聲,起身將同心護在自己的身後,一臉痛心道,“裕妃妹妹,皇上屍骨未寒,你認為此刻說這些成何體統?”
“眾人親眼所見,皇上臨終前對她傳了口諭,此時不說,難道要讓日後你們篡改皇上的口諭嗎?”裕妃無所畏懼,振振有詞。
熹貴妃目光一凜,冷聲哼道,“此時應以大局為重,你休要無理取鬧!”隨即朝蘇培盛使了個眼色,蘇培盛立即派人上前欲將裕妃拖走。
“放開本宮!放開本宮!皇上!您看看他們,您前腳剛走,他們便要害臣妾!”裕妃嚇得花容失色,對著皇帝的遺體大聲哭訴道。
靠近她身旁的小太監聽著她這麽一哭,也不敢動手了。
“你們還愣著幹什麽?難道要我親自動手嗎?”蘇培盛瞥了一眼熹貴妃灰青的側臉,急忙出聲斥責道。
“誰敢動手?!”
一陣雄渾的男聲忽的在殿門口響起,殿內霎時間變得鴉雀無聲。
弘晝穿著一身素袍大步跨入殿內,快速上前裕妃的身子扶起,“額娘,兒臣讓您受苦了。”
“你回來了就好,回來就好。”裕妃立馬勾起唇角,隨即又急切說道,“你皇阿瑪已經…駕崩了!他臨終前留了口諭,可是…富察同心不願說。”
其實一聽到皇帝駕崩,裕妃後麵的話弘晝都沒有聽進去,悲戚的目光緩緩掃向龍塌上的父親,心被深深揪起。
常年被寄養在宮外,從小他便是捧著額娘寫來的書信度日,他記憶中的皇阿瑪從未關心過自己。可是…當看著皇阿瑪真的離開了,他的心還是痛。
目光緩緩落龍塌旁一臉悲戚的女人身上,五年不見,依然是一張絕色容顏。仔細地掃過她身旁的人,皆是一張張熟悉的麵孔映入眼簾,可是…獨獨不見那個曾經有過他孩子的夏青。
若是當初,他沒有那麽執迷不悟,是不是如今他也做了阿瑪?
夏青呢?孩子呢?
弘晝忽然變得焦急起來,可是他又不敢上前親自詢問。
“弘晝,你快讓富察同心將皇上的口諭說出來,不能再等下去了。”瞧著弘晝神情恍惚,裕妃心急地催促道。
收回心神,弘晝猛地皺下眉宇,“額娘,此事不急,您先回宮歇著,今夜由兒臣替皇阿瑪守夜。”
“弘晝,你……”
“額娘累了,先去歇著吧。”弘晝深深地望了一眼裕妃身旁的丫頭,丫頭急忙扶著裕妃出了殿。
……
夜幕降臨,整個皇宮一片肅靜。
靈柩前方跪著一身麻衣的弘晝,其身後便是同心以及弘曆的幾位側福晉。
從白日到此刻眾人也幾乎跪了六個時辰,這些年蓮湘的身子本就虛弱,哪裏還經得起這般折騰,終於支撐不住昏了過去。
“蓮湘姐姐……”跪在她身後的景嫻立馬扶住了她的身子,驚聲喚道。
跪得唇色發白的映月也急忙側過身子,對同心小聲說道,“福晉,您看…要不臣妾和嫻福晉扶她下去。”
跪這般久,同心也知曉她們辛苦了,本來守夜的還有六阿哥弘曕和永璉、和敬,可是怕他們身子撐不住,便讓他們下去了。
若是她們三人再離開,整個靈堂豈不是就隻剩下她和弘晝二人了。雖然已經過了五年,但再次與弘晝相見還是感到渾身不自在。
本打算讓映月扶蓮湘下去便好了,熟料弘晝忽然溫聲開口,“三位嫂嫂都下去歇著吧,這裏由臣弟和四嫂守著便好。”
映月眸光一亮,立馬對景嫻道,“我們快扶蓮湘姐姐下去吧。”
景嫻有些遲疑地望了同心一眼,似乎想說什麽,可是最後終是靜靜地退了下去。
“同心,我們也有五年不見了吧。”弘晝忽的出聲打破了一室的寧靜。
同心垂著眼眸,本以為他會追問皇上臨終前的口諭,這樣的開場白仿若他們是多年未見的好友,確實讓她感到有些意外。
見她不語,弘晝繼續說道,“五年的時間也足以讓我放下一些心中的執念,你放心我不會再像當年那樣,逼你做你不願的事。”
“你能有這番覺悟,作為你的四嫂我很欣慰,可是…弘晝,有些事一旦錯過,即便你幡然醒悟也依舊是於事無補,所以…我還是替你感到惋惜。”同心一臉平靜地盯著地麵,聲音無波無瀾。
弘晝的眸色忽變,心裏開始慌亂起來,頓了許久,終是問出一直纏繞在心間的人,“為何此次回來沒有見到夏青?她在哪裏?我…我想見她?”
話音剛落,同心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淺笑,“夏青?你的心裏還有她嗎?還念過你們的孩子嗎?”
“你告訴我好嗎?如果可以…我現在也可以補償他們。”一向高高在上的皇子,聲音中忽然多了幾分乞求的意味。
可是同心一想到夏青當年的決定,心裏便怎樣也生不出憐憫之情,“當年夏青懷著你的孩子,一個人遠走他鄉,五年了,五年以來我也不知她的下落。”
“她走了?當時你為何不攔著她?”弘晝眸底閃過一絲錯愕,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
“待我回京,她便已經走了。當時你又去了哪裏?弘晝,若你還心存一絲愧意,便去尋他們母子。”
弘晝望著先帝的靈堂,有些踟躕道,“可是…可是皇阿瑪…”
“你的孝心放在心裏,皇上在天上自會知曉。若是你繼續錯過活著的人,恐怕你這一生都不會安寧了。”這一次同心確實懷有私心了,若是不將弘晝支走,裕妃又不知該怎樣鬧騰。
弘晝急忙朝著靈位磕了三個響頭後,決然起身,臨走之前對著同心緩緩勾起唇角,“同心,我從未想過要和四哥爭皇位。”
說完便轉身離去。
……
待弘曆趕回皇宮,已是翌日天明。
國不可一日無君,大臣們紛紛跪在靈堂外奏請熹貴妃主持大局。
實則這些大臣已分為兩派,一派為裕妃母家的人,另一派便是李榮保以及弘曆的人。
弘曆換了一身麻衣便隻身進了靈堂,根本沒有心思來觀摩這兩派的唇槍舌劍。
直到正午時分,同心才拖著疲軟的身子出了靈堂,“皇上有旨,傳位詔書早已擬好,放於正大光陰的牌匾之後,各位大人可以派人前去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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