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第八十五章
晚上,陪同小平同誌視察的市領導回到市委大樓,宋梓南對其他幾位市領導說:“都早點回去休息吧,明天上午小平同誌去蛇口視察。”
回到辦公室,宋梓南顯得異常疲倦,脫掉大衣,往沙發上一躺,就不想動彈了。這時,小馬走了進來,替他沏了杯茶,然後說:“亭雲阿姨來過電話了。要回話嗎?”
宋梓南默默地做了個手勢,讓他出去。
小馬走了。
宋梓南又默默地躺了一會兒,這才折起身給廣州家中撥了個電話。
接電話的是兒子宋大康,衝著臥室的方向叫了聲:“媽,爸的電話。”然後又趕緊問宋梓南,“爸,您這兩天身體怎麽樣?”
宋梓南應道:“我沒事。你媽怎麽在家?”
宋大康說:“她有一點頭疼,不過也沒大妨礙。她來了,您跟她說話吧。”
顧亭雲接過電話。宋梓南忙問:“你怎麽又離開醫院了?怎麽又頭疼了。”
顧亭雲說:“嗨,老毛病了嘛。”
宋梓南說:“老毛病,你就不好好在醫院裏待著了?”
顧亭雲問:“不是小平同誌來了嗎?”
宋梓南說:“小平同誌來了,你就得開小差?”
顧亭雲在藤椅上調整了一下坐姿,讓自己坐得更舒服一點,然後趕緊又問:“快說,小平同誌怎麽樣?他看了深圳以後說什麽了?你感覺,他對你們的工作,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宋梓南沉吟了一下:“咱們不說這個……”
顧亭雲略略一驚:“怎麽了?他感到不滿意?”
宋梓南:“他還沒結束整個兒的視察哩,而且首長在視察中間說些什麽,也不是你該打聽的。”
顧亭雲不作聲了。
宋梓南鄭重地說了聲:“別大意,還是趕緊回醫院去吧。啊?”便放下了電話,但神情仍有點呆滯。不一會兒,電話鈴又響了。他以為還是顧亭雲在不厭其煩地追著打聽小平同誌對深圳的態度,便很有一點不高興地拿起電話,不問青紅皂白,就劈頭蓋臉地嗔責道:“你怎麽這麽不懂事,中央首長對深圳工作滿意不滿意,是咱們之間應該拿來閑扯和討論的嗎?”
電話裏很快傳出周副市長的聲音:“喂喂喂,怎麽回事?誰跟你討論中央首長的態度了?”
宋梓南忙道歉:“老周啊,真對不起,我還以為是……”
周副市長笑道:“你以為是誰呢?”
宋梓南忙說:“沒什麽沒什麽。”
周副市長說道:“是不是有人來向你追問小平同誌今天的態度了?誰那麽不知趣?”
宋梓南輕輕歎口氣:“不說它了……”
周副市長歎道:“我這兒也是,一回到辦公室,就電話不斷,老朋友、老同事、老部下,都來問,怎麽樣,小平同誌對你們深圳說什麽了?你們是要上天堂了,還是要下地獄了?不過,說實在的,我覺得老人家今天還是挺高興的。”
宋梓南不動聲色地說:“但願如此。”
周副市長又說:“你也別太擔心了,早點休息。也許就像他上午一開始聽您匯報時說的那樣,這回到深圳來,隻是來看看,來聽聽的,暫時不會表什麽態。我想,如果他覺得咱們的問題很大,一定會說話的。一般情況下,也許就不說什麽了。”
宋梓南嗒然笑道:“也許是這樣吧……你也早點休息吧。”放下電話後,在沙發上呆坐了一會兒,他又給迎賓館值班室撥了個電話。為了保證接待工作做到萬無一失,市委在迎賓館設立了一個二十四小時的值班室,專門負責處理小平同誌在深圳期間可能發生的意外事件。值班室由周副市長負總責,具體工作由市委接待處的主任在那兒牽頭做。這時,接電話的就是接待辦的張主任。雖然已是深夜時分,但張主任隻是和衣而臥,仍親自守在電話機旁。電話鈴一響,他就忙折起身子,一把抓起電話,答應道:“你好,市委接待處總值班室,請說。”
宋梓南問:“是老張啊?”
張主任一聽是宋梓南的聲音,立即坐起:“宋書記?是我,有事嗎?”
宋梓南問:“賓館那頭,沒什麽事嗎?”
張主任應道:“沒事,一切正常。我盯著哩,您放心。”
“哦……”
“宋書記,您有事嗎?”
宋梓南猶豫了一下說:“我今天晚上不回家了,也在辦公室待著,有什麽事可以打電話到這兒來找我。”
張主任趕緊說:“宋書記,您也這麽盯著,哪受得了啊。這兒有我哩,您踏踏實實回家去休息一會兒吧。真有事了,我會打電話到您家裏去的。”
宋梓南立即說:“不,今晚我就在辦公室裏了。這樣,有什麽事,臨時調度起來更方便一些。你記住,有事就往這兒打電話找我,千萬不可掉以輕心。”
張主任忙答應:“好的。”
宋梓南想了想:“嗯……”
張主任問:“您還有事嗎?”
宋梓南又猶豫了一下說:“小平同誌吃晚飯的時候,你在旁邊嗎?”
張主任忙說:“在,在,我一直在旁邊伺候著哩!”
宋梓南試探著問:“他老人家……胃口還可以吧?”
張主任笑道:“我給他悄悄上了一瓶三十年藏的茅台。老人家喝得可高興了。晚飯後,他一家人都去院子裏散了好大一會兒步,我也一直陪著哩!”
宋梓南終於問道:“老人家說什麽了?有什麽重要指示嘛?”
張主任說:“老人家誇我們迎賓館院子整得漂亮。”
“還說別的了嗎?”
“再沒說別的了。”
“哦……”
“不過……也沒準他回房間以後,會給我們寫兩句,來肯定一下我們這個深圳特區。您不是讓賓館的人準備了筆墨紙硯,還準備了一張請他題字用的大案桌嗎?我去瞧瞧,他題了字沒有。”
宋梓南忙說:“不用去,這麽晚了,老人家不會題的。”
張主任說:“那不一定,反正我覺著老人家今天是挺高興的。您等著。我去瞧瞧。”不等宋梓南再說什麽,張主任就放下電話,穿整齊了衣服,一路小碎步地,上桂園去了。
宋梓南嘴上說“老人家不會題字的”,心裏卻還是盼著老人家能寫上兩句的,哪怕批評的話、責備的話,總也比眼前這樣不明不白的強啊。中國不能再按前三十年那模樣走下去了,這一點,在黨內可以說是已經取得比較一致的認識。“文革”的教訓沉重地讓大家看到了改革的必要性。但是繼往開來,到底怎麽才能走出一條強國富民的新路,而且還是“社會主義”的強國富民之路,就沒有人可以說得清楚了。當下產生的“深圳爭論”就充分說明了這一點。經驗告訴他,這場爭論所涉及的遠遠不是深圳某些具體工作的得失,而是整個中國改革的方向問題。如果中央對這一場“深圳爭論”繼續沒有明確的態度,“特區建設”這場仗,下一步就很難打了。宋梓南所謂的“明確態度”,不是祈求中央全盤肯定深圳市委前一階段的工作,也不是在奢望給予什麽高度的評價。不是的,即便是批評,他所要的也隻是兩句話:第一,迄今為止,深圳前行的方向到底對不對?第二,允許不允許他們突破原有的框框條條,進行試錯性的改革?如果說他們幹的,方向錯了,今後必須也隻能在原有的框框條條中進行小修小補,那麽……那麽……那麽,宋梓南覺得自己確實應該退休了,沒有那個必要再周旋下去了……這一段時間以來,他是那麽的盼望老人家能到深圳來看一看,說上幾句話啊!用宋梓南這一個時期經常在心裏翻騰的一句話來說,就是“你就是讓我去死,也得讓我死個明白啊”!老人家三起三落,當今又身係國家民族的命運安危,他應當是能理解像宋梓南那樣躍馬在改革最前沿陣地上的指揮員的心情的。說不定,今天回到賓館,興之所至,走到那張大案桌前,揮筆寫下了一兩句對深圳的評價和寄語之類的話,也是完全有可能的啊。放下電話,他頗有些焦慮地等待著。
不一會兒,電話響了。
他忙拿起電話。電話果然是張主任打來的。張主任說:“可能是沒題,那張大案桌上的宣紙還是空白的。”宋梓南有些失望地說了聲:“你休息吧。快休息吧。”說著便慢慢放下了電話。
夜深人靜。越發變大了的雨點鉛彈似的擊打在窗玻璃上,發出十分清晰而又密集的劈啪聲,使這個本來就十分悠長而寂寥的夜顯得越發的悠長和寂寥。宋梓南睡不著,也不想睡。電話鈴突然又響了起來,是秦秘書長打來的。“哪位?秦秘書長?你在哪裏?還在珠海?什麽?小平同誌今天給珠海題詞了?題了什麽?‘珠海經濟特區好’?題得好啊!替我祝賀老梁他們,謝謝你給我傳遞這麽個重要消息。”放下電話後,宋梓南卻慢慢收斂起剛才那種由衷的微笑,神情一下變得十分的沉重,甚至都有一點呆滯了。是啊,老人家到珠海題了詞,為什麽不給深圳題呢?這裏到底有什麽玄機呢?
不一會兒,宋梓南桌上的電話再一次急促地響了起來,是周副市長打來的。周副市長說:“老宋嗎?你知道鄧大人昨天上午在蛇口給餘濤題字以後,昨天晚上又在珠海題了字。”
宋梓南悶悶地答道:“知道了。”
周副市長說:“老人家給珠海題了七個字,珠、海、經、濟、特、區、好。這七個字,字字千斤重啊。有這麽七個字,什麽問題都解決了!梁廣大昨天晚上一定睡得特別舒坦。”
宋梓南不作聲。
周副市長說道:“在蛇口雖然隻是給他們那個‘海上世界’遊樂園題寫了園名,但在外人看來,也完全可以認為是他老人家對蛇口工作的認可啊。深圳、蛇口、珠海,他看了三個地方。兩個地方都題字了,隻有我們深圳,他沒表態。”話說到這裏,已經非常清楚了,周副市長沒再說下去。
但宋梓南仍然沒作聲,隻是臉色越發沉重起來。
不一會兒,常副市長有些衝動地走了進來。平時說話嗓門兒都不大的他,今天顯得特別激動:“老宋,小平同誌昨天晚上給珠海題字了,你知道不?”
宋梓南默默地對他做了個請坐的手勢。
常副市長完全坐不下來,嚷嚷道:“我的宋書記……”
宋梓南又對常副市長做了個少安毋躁,請坐下的手勢。
這時候,市裏的其他幾個領導不約而同地都來了,幾乎每一個人手裏都拿著一份當日出版的印有鄧小平給珠海題字的特區報。常副市長有點按捺不住了:“給不給我們題字,倒還在其次,但我們總得搞搞清楚,老人家對我們這幾年的工作到底有什麽看法,我們深圳的工作到底出了什麽問題?這樣,心裏才踏實。”另一位市領導說:“老人家對我們深圳的工作一定會有個總體評價的。為從今後的工作著想,我們也應該知道老人家到底是怎麽評價我們的。”“這一個時期來,上上下下對我們深圳議論這麽多,力度又那麽大,矛頭直指一些根本性的問題,比如說,深圳特區到底辦得怎麽樣?這個特區到底還要不要辦下去,如果要辦下去,到底應該怎麽個辦法,方方麵麵都有截然相反的兩種意見。在這種情況下,如果珠海、蛇口小平同誌都給了說法,唯獨我們深圳不給說法,有可能造成更大的波瀾,甚至還會在社會上造成一定程度的思想混亂。”幾個在場的領導都顯得有些激動。
周副市長說:“雖然老人家一來就聲明,這一回上南方來,隻是休息,光聽光看不說,但現在他老人家在蛇口、珠海都說話了。情況已經有了變化。我們能不能主動一點,主動請老人家給我們一個說法?哪怕是最嚴厲的批評,也讓我們有個明確的改進方向。”
大家焦急萬分地議論了一番,見宋梓南一直安坐著不作聲,便漸漸地也都鎮靜了下來。宋梓南沉吟了一會兒說:“我已經給省裏打過電話了,想問問到底是怎麽回事。任書記沒有正麵回答,隻是說,小平同誌明天回廣州,今年春節就在廣州過了。關於沒給深圳題字的問題,他也挺著急。辦好特區,是中央交給廣東省的重要任務。深圳特區又是所有特區中最大的,可以說舉足輕重。小平同誌對我們深圳這幾年的工作到底有什麽看法,他作為省委一把手,當然也非常想知道。但他確實也不好說什麽,隻對我重複了小平同誌的原話,此次來深圳,原來就定了隻看不說不表態的方針,沒給深圳題字,大概沒有別的意思。小平同誌回北京以後,一定會有明確的說法下來的。讓我們不要妄自猜測,自尋煩惱。”
這時,一位市領導忽然提議道:“我們能不能主動一點……”
宋梓南忙問:“怎麽主動?”
那個市領導說:“派一個同誌去,爭取小平同誌給我們一個說法。”
宋梓南一怔:“爭取一個說法?”
那個市領導說:“能拿回一個題字也好。”
宋梓南沉吟了一下說:“能拿回個題字,當然好。那……派誰去?”
常副市長說:“這個同誌應該比較熟悉小平同誌身邊的人,但又不是那麽招眼的……最好和中央警衛局的同誌也比較熟悉。這樣比較好辦事……當然,這個同誌政治上一定要特別可靠和老練。”
周副市長笑了笑說:“我倒有個合適的人選。”
宋梓南忙問:“是嗎?說說,你覺得誰合適?”
周副市長不慌不忙地說出一個人名來,果然讓在場的常委和市領導都同聲稱是。
當天深夜一點多鍾,市委接待處的張主任回到家裏,剛躺下不一會兒,他床頭的電話鈴就急促地響了起來。多年忙於接待各方貴客的他,顯然已經很習慣這種突如其來的“半夜電話”了。他立即翻身坐起,為了不幹擾妻子休息,一邊接電話,一邊拿起座機,就向外屋走去。不一會兒他回到臥室裏,放下電話機以後,匆匆穿衣穿鞋,並推醒妻子:“我馬上出差……”
妻子睡眼惺忪地說:“出差?馬上?”她本能地去看了看放在床頭的鬧鍾。鬧鍾顯示一點十八分。妻子顯然也已經習慣了他這種突發性的外出,二話沒問,立即起床替他收拾東西。
張主任接到的“立即出差”的電話,是宋梓南打來的,交給他的任務就是去廣州,尋找機會,請小平同誌為深圳題字。
“到廣州後,千萬要注意方式和方法,千萬不可毛糙,更不可莽撞。”宋梓南鄭重叮囑道。
張主任意識到此行任務的艱巨和重大,再加上半夜裏突然被叫醒,此時精神上仍然緊張萬分,身上一陣陣戰栗著,隻是點了點頭,“嗯”了一聲。停了一會兒,他忽然好像又想起了什麽似的,趕緊問:“如果能見上小平同誌,讓他題啥字呢?”
常副市長說:“如果能跟珠海一樣,題一句‘深圳經濟特區好’,那也算是相當不錯的了。”
一個市領導說:“如果小平同誌嫌字數多,就題‘深圳特區好’這五個字也行。”
另一個市領導說:“真要能給我們題這五個字,那就上上大吉了。”
宋梓南想了想說:“如果小平同誌願意給我們深圳題字,題什麽,當然由小平同誌自己定。也可以讓秦秘書長擬幾句備用的帶上。但是千萬千萬要注意的是,如果小平同誌不願意題,或者他有他自己要題的內容,我們一定不能表示出半點的勉強和不高興……千萬千萬。這可是頭等重要的政治紀律!在這一點上不能有疏忽和閃失!”
張主任忙點點頭道:“您放心,這個我懂,我懂。”
張主任連夜趕路,到淩晨時分,已到達小平同誌下榻的珠島賓館。車身上濺滿泥漿。賓館裏邊,戒備森嚴,氣氛也越發肅穆。這時,車慢慢地在賓館大門口停下,張主任趕緊下車,向警衛人員交驗證件。張主任當然不能說是來找小平同誌的,隻說是來找中央警衛局的一位副局長。警衛人員看過張主任的證件,又和警衛局的那位領導聯係過以後,正要放行,發現那輛車太髒,便讓張主任他們把車洗刷幹淨後,再進院子。張主任立即和司機一起,從大門旁拉過一個橡皮水管,起勁兒地把車衝刷幹淨了。
張主任提著一小筐南方的水果,找到警衛局的那位副局長時,這位副局長剛從外頭查哨回來。“張主任,這一大早的,從哪兒來?”副局長熱情地握著張主任的手問候道。
張主任卻立即打了個立正,給副局長敬了個禮:“報告局長,我從深圳趕過來,來求您幫我們深圳人民一個忙啊!”
副局長笑道:“啥事呀,說得那麽嚴重?!快進屋去坐會兒。”
張主任把來意給他說明了,把這件事對整個深圳的重要性也說明了。副局長答應在適當的時候,把張主任引薦給小平同誌身邊的人。然後,張主任立即打電話給宋梓南,匯報了情況:“我已經見到中央警衛局的孫副局長了。他挺熱情的,答應見到老人家,替我們說一說……然後,我今天再去見省裏的任書記,還有那些曾經在我們深圳工作過的老領導,請他們到尚昆副主席和王震、穀牧等領導跟前再做做工作,請他們再跟老人家說說。”
到第二天上午,張主任正和司機一起在收拾那輛車子。見中央警衛局的那位孫副局長匆匆走來,張主任便趕緊迎上去問:“有消息了?”孫副局長笑了笑說道:“走走走,上屋裏去說。”
進到張主任住的那排平房裏,孫副局長說:“昨天我去見老人家了,特地說到了你們這檔子事。老人家很爽快,一口答應給你們深圳題字。”
張主任驚喜地差一點跳起來:“答應了?!好啊好啊!孫局長,您可為我們深圳人民辦了件大好事啊!怎麽謝你才好呢?”
孫副局長笑道:“謝我幹什麽?我感覺,老人家是早有考慮的。我一說,他都沒猶豫,就應下這事了。他說,給深圳題個字?好啊。”
張主任心跳加快:“他怎麽說的?您再說一遍。”
孫副局長放慢語速,又複述了一遍:“‘給深圳題個字?好啊’。”
張主任忙把這句話記在一個小本子上。
孫副局長接著又對張主任說道:“這下行了,你趕緊回去過年吧。老人家說,等他回北京寫好後,再寄給你們。”
張主任一聽,驚愣住了:“什麽什麽?等他回北京以後再給我們寫?這怎麽行呢?”
孫副局長說:“老人家說了要寫,就一定會替你們寫的。早寫晚寫,有什麽區別?你們就別在這裏傻等了。”
等孫副局長走後,張主任趕緊又給宋書記打了個電話:“小平同誌答應給我們題字,但是要等他回北京以後再給我們寫。”
宋梓南問:“他會題什麽字,還不知道嘍?”
張主任說:“那是。孫副局長的意思是,讓我回深圳等,別再耗在廣州了。”
宋梓南問:“你的意思呢?”
張主任說:“老人家人在廣東,深圳的事就是他看得到、摸得著的一件大事。等他回到北京,全中國全世界那麽多的大事都擺到他麵前了,他雖然還是會重視咱們這個深圳,但什麽時間才能騰出空來給我們題字,就難說了。我想我既然已經到廣州了,當然不能輕易就走。我再去找找省裏的任書記、吳書記,讓他們通過其他領導同誌去溝通一下,再請警衛局的孫副局長給想想法子……我就在這兒耗上了。老人家一天不離開廣東,我就再在這兒努力一天。您看行嗎?”
宋梓南立即答應道:“好,你全力以赴辦這件事。隨時跟家裏保持聯係。我們等你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