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貓被元老三打了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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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貓被元老三打了一頓
歌屋裏,鎮政府的職工唱流行歌,卻唱得不好,不是公雞嗓子就是跑調,把所有的經典歌全變成了自己吼叫,就盼著帶燈和竹子快來。但是,帶燈和竹子卻興趣在張膏藥兒媳家做醋。
從王後生家出來後,帶燈和竹子已經到了歌屋門口,張膏藥的兒媳便熱火火地喊她們。
張膏藥死後,這女人還給張膏藥戴著孝帽,但人的氣色好多了,她是洗了些蘿卜回來又忙著要封醋呀,看見帶燈和竹子遠遠走了過來,眼神不好,還說:是帶燈主任嗎?確實是帶燈和竹子,便以為是要來她家的,就手在圍裙上擦著,說:呀呀,你們來看我呀?!帶燈和竹子也就走過去,帶燈說:來看你呀!女人說:聽陳大夫說你病了,我還沒去看你的,你倒來看我了!病好些了嗎?帶燈說:沒事的。竹子說:我也骨折了你也不說看看我。女人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到時候你那胳膊自動就好了麽。竹子說:真是跟啥人學啥人,你現在也知道傷筋動骨一百天!女人臉紅了,說:我不在他那兒幹了,又去元黑眼的沙廠了。帶燈說:元黑眼不給你發工錢,你還給他幹?女人說:不給他幹那以前的工錢也真就要不回來了。帶燈說:那今日咋就沒去?女人說:毛林家的豬老來我的蘿卜窖偷吃,再不掏出來洗了切片子,就讓豬給我糟蹋完了,再說醋也沒封,這才沒去沙廠。啊這醋好了你來拿。帶燈和竹子倒對封醋有了興趣,要幫著一塊封。這女人就高興了,說她原想辦個農家樂小飯館的,可資金不夠,也沒人手,不如多封些醋了賣。帶燈說:賣醋這想法好!你做成了,我讓鎮政府灶上專買你的醋,還可以聯係大工廠那兒的大灶。竹子說:有帶燈主任給你推銷哩,幹脆辦個醋坊!女人說:我還能辦個醋坊?竹子你笑話我哩!帶燈說:竹子不是笑話你,說不定真可以辦醋坊的,資金不夠,我入個股。竹子說:人家才有個想法,主任你就謀著分人家錢呀?!帶燈也就笑了。女人說:熱鬧,和你們說話熱鬧!就講起了如何封醋:大糝子用水泡上,泡七天了撈出來晾幹。然後去柏樹上折柏朵子,柏朵子放在籮筐了,中間弄個窩,把大糝子倒進去用柏朵子蓋上。吊起來七天,等到大糝子生了綠毛,就翻出來拿簸箕簸。簸好後再用缸盛井水,一定要是井水而不是河水,把糝子放進去,又放大麥芽曲。放進缸了狠勁用香椿木棍子攪,攪三天。然後用白布封口,四十天醋就成了。女人已經在缸裏攪了多半天,帶燈就拿過香椿木棍子替女人在缸裏繼續攪,攪得身上出了水,門外卻起了哭聲。帶燈說:這誰咋啦?女人側耳聽了,說:是二貓,二貓哭啥的?三人出來一看,哭的果真是二貓。
二貓先是在歌屋幹活,他的話多,大工廠工地上人來娛樂,總是帶有女的,女的有的是大工廠工地的,有的卻不是,二貓在人家唱歌喝酒時要問那女的是哪裏人,來陪著唱歌人家給了多少錢呢?問話一多,那些大工廠工地的人就不願意了,罵他,不讓他在跟前。換布也就把他派到河灘去淘沙。二貓舍得出力,到了沙廠也是一名骨幹,他當然處處要向著換布拉布的,就領人把沙廠的淘沙點往上移,明顯都超過了那棵歪脖子柳樹。元老三便來砸淘沙點,說是侵犯了他們沙廠的領地。元老三的胳膊上有疙瘩子肉,他提起了篩沙的鐵網子在石頭上摔了幾下,鐵網子就歪曲一團,然後日的一聲扔進河水裏衝走了。二貓沒有跑,和元老三廝打在一起。二貓人瘦小但小動作麻利,被元老三已經打倒在地上了,還伸出腳踢了一下元老三的交襠,元老三說:你還想害我兒?!照著二貓鼻臉上就是一拳,當下把二貓門牙打掉了。二貓趴在地上尋牙,屁股上又被踢了三腳。二貓招架不住了,翻身就跑,原本他沒哭,可從河灘一路跑到老街,能看到歌屋了,卻把嘴上的血往臉上抹,抹成關公,放聲號哭。
帶燈說:二貓二貓,瞧你那熊樣,大男人家的你哭?二貓說:元老三要滅絕我呀,他打斷了我的腿。帶燈說:腿斷了你還能跑?二貓說:我要不跑他真的就把我腿打斷了!看嘴,看嘴了嗎,我嘴裏沒牙了,血流成河了!帶燈說:進來洗個臉。二貓說:我不洗,我讓換布看到是我替他挨了打哩!張膏藥的兒媳說:換布拉布今中午去市裏進鋼材去了,你就不洗?!二貓說:我就不洗,他們不回來我就留著證據!帶燈生了氣,說:不管他!
三人又回到屋裏攪缸。沒人理會了的二貓就死狼聲地罵,罵元老三,後來罵:老山!元老山——!元老山是元老三的爹名,二貓覺得提名叫姓著元老三的爹了才算罵得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