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元天亮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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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元天亮的信
由內心投射出來的形象是神,這個偶像就會給人力量,因此人心是空虛的又是恐懼的。這是竹子坐在破三輪上了,突然給我說的話,我嚇了一跳,以為她知道了我的秘密,說:你說什麽?她看著我,繼續在說:如果一件的因已經開始,它不可避免得製造出一個果被特定的文化或文明的局限及牽引的整個過程,就可以稱之為命運。從竹子的神情裏我終於看出她對我們的事一無所知,雖然她也是女人,是狐狸精靈的人,但她在熱戀中,熱戀中的人都是瞎子,看不清周遭的風生草長。而我不相信這樣的話是她的話,問:在哪兒讀到的?她說:書上。問:誰的書呢?她故意急我,偏是不說,我想這或許是你的話或許也不是你的話,我隻是沉默了,反複在心裏琢磨起我的命運就是這樣行進的嗎?
不知怎麽,一時的幽怨塞在心裏,像摘不盡的一地棉花,急迫又如割不完的麥田。我想我真的是一隻鳥了,整天落在地上覓食跳躍,實際心思總在天上。多數鳥都歸天堂了,因為少見鳥的終老地上,它單純,自然隨天。
破三輪依然地顛簸著,竹子終於瞌睡了,她的頭在車幫上一會兒磕得咚地響一下,一會兒磕得咚地響一下,就是不再醒。我瞌睡後心卻跑到外麵,一會兒在樹梢,一會兒在山頭,一會兒在城市的上空,一會兒在山村的院落,瘦骨伶仃的七星勺下,總在和你說話。
說什麽呢,說:熊貓隻吃竹子,蠶隻吃桑葉。這些物種都是不可思議地要走向完美,可是結果呢,或許因與環境無法融合而死亡,或許被發現了成了珍寶。
天明到了鎮前的河岸,破三輪開走了,我們坐在水邊的大石頭上,沙廠還沒開工,難得一片安靜,有點陰的天空嘩然亮色盈地,河灘更是別樣的暖黃。
正在長長地噓一口氣時仰臉見太陽赫然山頭,我便知道是你了,就對你笑,心中泛淡淡的感覺。又抬頭你躲進山頭那棵樹葉後,我知道你提示我該回家了,便站起來,你也驟然掉頭親我一口,我舒坦地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