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查維穩和抗旱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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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查維穩和抗旱工作
鎮長戴著草帽,背包裏揣了一條紙煙和三瓶礦泉水,一個人單獨在全鎮檢查維穩和抗旱工作。第一天走北溝一帶,上午到二道河村,石門溝村,碾子坪寨。下午從碾子坪寨後邊的栲樹梁翻過,到荊子窪村。在荊子窪村和支書交談,得知五裏外的過風樓村從來是姓鄭的和姓孫的兩大家族不和,而抗旱修水渠中得到和解,他就又連夜趕到過風樓村。因為高興,在村長家喝苞穀酒,把姓鄭姓孫的老者喊來一塊喝,全都喝醉。
第二天一早沿著一條大溝往南,這溝河是往南後又往西拐,就到了桃花峪村和青寨。這沿途的地裏收了麥,苞穀種下沒有出苗,大片竹林枯黃,溝河見底,肮髒的亂石下死著魚、蝌蚪和蛤蟆。村民給他沒說上幾句話就哭,他也哭。答應鎮政府很快要送來第二批救濟款。
中午飯沒在青棡寨吃,趕往白樺嶺村,爬那條砭道時腳上一隻鞋斷了後幫子,就在路的歇腳處尋草鞋。這一帶還保留著古風,誰在路上鞋壞了要換新的,就將壞了的鞋放在歇腳處,以備另外人鞋也壞了就可以從那堆壞鞋裏再挑選還能將就穿的鞋。但他壞的是一隻布鞋,歇腳處的壞鞋都是草鞋,而且沒一雙草鞋還能穿的。隻好扯葛條從鞋底到腳麵纏了幾道。纏葛條時,有三個人結伴而行,都背著破麻袋,問去哪兒,說到莽山東一帶逃荒去。他說:咋能去逃荒?那人說:天旱得要滅絕爺哩麽!他沒敢說他是鎮長,把剩下的一瓶礦泉水給了他們。趕到白樺嶺村在村長家吃熬南瓜豆角,召集村幹部會,說趕路上見到的逃荒人,大家都說白樺嶺村沒這三個人。他要求清查村中有沒有外出逃荒的,如果有,堅決去找回來,家中實在困難的,可以立即申報救濟,逃荒現象必須杜絕。
夜裏到茨店,和村民座談後睡在村委會辦公室,辦公室其實是原先的一間牛棚,門是走扇門,關不嚴,成夜吱吜響。天微明到白土坡村,從白土坡村再到荊河岩村。荊河岩前三天為在泉裏爭水上梁組和下梁組打了群架,傷了七個人,而支書一個月前去了八十裏外女兒家,村長又患了直腸癌,大便失禁,提不住褲子。立馬指定副支書接替支書,並兼村長,穩定了村裏工作。
下午到老君河村,頭突然疼,村長老滿用針挑眉心放血,又吃了一碗稀拌湯,發了些汗才覺得身輕眼亮了。卻發現了王後生,王後生一見他也就閃了。問村長王後生怎麽在這兒?村長說王後生的姑家在老君河村,老君河蛇多,先前總有市裏人來收蛇,每斤蛇一元錢,後來村人得知這些收去的蛇賣給市裏的飯店是每斤十元錢,就自己提了賣,又聽說王後生會玩蛇,請來教捉蛇技術的,讓教七天,一天付五十元。他聽了沒有再說話。
在老君河村吃了飯到駱家壩村,駱家壩村的各項工作相對都好,村長請吃細鱗鮭,還送給了一條紙煙,說到冬天縣上開人民代表大會的代表的事,他暗示可以考慮給一個名額,但話沒有挑明。因為又喝多了酒,安排到一戶衛生條件好的人家去睡,那家兒子才結婚三月,小兩口睡到別處去了,騰出新炕新鋪蓋。半夜裏有牛從山村裏下來鑽進一家豬圈裏抵死了一頭豬,和村民舉火把趕牛,天亮時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