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紅頭文件
二十 紅頭文件
表一
以上是二〇〇四年度春夏兩季我家農產品收成總表,其中沒有包括喂雞的劣質瓜菜,沒有包括蔥、韭菜、苦菜、白菜、蘿卜、白瓜、芋頭、薑、涼薯、葵花瓜子等小批量收成。
表二
(續表)
以上是二〇〇五年度春夏兩季我家農產品收成總表,其中也沒有包括喂雞的劣質瓜菜,沒有包括蔥、韭菜、苦菜、芋頭、蘿卜、薑、涼薯等小批量收成。
給豆角搭架子——農民稱之為搭“豆站”。(曾時雨攝)
這些自產瓜菜微不足道,因為從不進入市場流通,更不可能納入國內生產總值(GDP)——這多少是個GDP的漏洞。我把這些報表通過因特網發給了國內和國外的所有親人,算是一份來自八溪峒的紅頭文件:向他們備案,請他們參閱,包括提醒他們對全球GDP數據實行必要修正。
吃不完的菜,通常隻能做成醃菜或者幹菜。進省城的時候,我與妻子帶上幹蘿卜、幹豆角、幹茄片之類,一一分送朋友。為了便於攜帶,也為了誇張它們的品質和價值,我們事先把它們小袋包裝,貼上電腦打印出來的商標和條形碼,使之有模有樣氣度非凡,足以到超市去以假亂真。這些產品當然頗受歡迎。不過,當年的插友們眼下大多活得很文明了,尤其是養老金有保證的退休女士們,見麵一開口就是鋼琴、京劇、合唱團、國標舞、陶藝收藏、MP3以及DV短片製作等等,統統是上層建築和精神領域的雅事。相形之下,我們風塵仆仆從鄉下趕來,出手隻有黑不溜秋的一包包幹菜。兩個菜販子分明庸俗不堪。
我們也不知道一些著名消費場所的所在,成了城裏的半盲人和半聾子。一位朋友曾打電話邀我到某餐館吃飯,說那個餐館最近火得很,廚藝更加精湛,推出了好幾種新菜。他以為我熟悉那個地方,就像北京人熟悉王府井。但我開著汽車找遍了七街八巷,好幾次下車詢問街名,還是沒找到餐館,最後我一不小心滑入高速公路,沒法退出來,一直傻傻地開到飛機場,像急匆匆地去趕飛機。
我在飛機場打電話時大發混賬脾氣:“我到廣州去吃算了!你下次請客,最好訂一個上海的餐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