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失控
顧寧煙莫名的感覺到現在抱著自己的這個男人胸膛裏麵有一團火正燒的旺盛，所以即便她覺得自己並不需要被這樣抱著離開，但還是很聰明的保持了沉默。
江慎行不是沒有感覺出來自己懷抱中小小人兒為了安撫自己情緒做出的順從表現，這讓他怒火中燒的情緒稍微得到一些緩解。
外麵的風刮得呼呼作響，因為現在是上課時間，所以書院裏麵並沒有別的人在外麵閑晃，自然而然的，除了顧寧煙學舍裏麵的同窗，其他人並不知道這裏發生了這樣瞠目結舌的事情。
江慎行直麵忍受著寒風，因為突然地一陣心悸，所以他便心血來潮想要到顧寧煙的學舍裏麵看一看他。
最近因為秋闈在即，書院裏麵都安靜了很多，暗流洶湧的環境江慎行下意識地就不太喜歡。
不是他不能做到和那些所謂的同窗虛與委蛇，也不是他不喜歡眾星捧月的感覺，隻是那樣的環境總讓他覺得自己分外孤單。
因為父親的緣故，江慎行從小便變得有些沉默寡言，一般的人很少能夠進入他的心，成為所謂的知心人至今為止不過宋嵐生和顧寧煙二人罷了。
今日學舍裏麵一眾同窗隱隱帶著幾分興奮和雀躍，根據柳莫言傳回來的家書，上麵提到了好幾位大人物。
而且據說此次秋闈的主考官已經被一起關在了一起，全心全意的為此次考試準備考題。
信件上的內容是柳莫言的一位遠房表親傳回來的，他大刺刺的在江慎行麵前宣讀柳莫言的家書，隻是為了耀武揚威的表示柳莫言此行收獲頗豐。
可是江慎行豈是那種會被隻言片語就影響心智的人，這樣的任性和簡單，在他父親離開的那一瞬間就徹底遠離了自己。
江慎行從來都是孤獨而自信、驕傲的。
他腦中此刻亂哄哄的，他想，自己這樣自認為為煙兒安排好一切再出門，就真的是為了煙兒好麽？
其實煙兒一直都很聰明，從前在顧家她就有獨屬於自己的一套明哲保身的做法，現在到了這裏，她不必再像從前那樣藏頭藏尾，即便沒有自己，她也會很快在這些同齡人中嶄露頭角。
像趙入仕、關海晟就是顧寧煙憑借自己的魅力為自己招攬到的第一批有用人才，雖然在以後也不一定就排的上用場，可是江慎行知道，顧寧煙她的身上就是有一股吸引人親近的能力。
第一次清楚地意識到這一點，江慎行覺得自己的手心都開始冒汗。
他，這是害怕了麽？
害怕煙兒超出自己的控製，害怕煙兒不再會全心全意的跟隨著自己，害怕煙兒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成長的比自己還要快，害怕，害怕失去她？
江慎行下意識地加快了步伐，收攏自己的手臂，顧寧煙隻覺得自己都可以聽到骨頭碰撞時候的嘎吱聲……
“唔。”
顧寧煙想要出聲問一下江慎行此刻還好麽？
這樣反常的他，她真的從未見過。
江慎行隻是微微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的顧寧煙，然後順手為她理了一下有些淩亂的衣襟，便繼續向著屋舍走去。
一回到屋舍，顧寧煙就迫不及待的輕輕拍打著江慎行的胸膛。
“相公，你今日到底是怎麽了？”
顧寧煙不提到今天的事情的時候，江慎行還能夠保持麵上的平靜。可是當顧寧煙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為何生氣的時候，江慎行恨不能雙目噴火。
他一把揪住顧寧煙之前被秦子規握住過得手腕，將她幾乎是以拖得形式拉到了盥洗室，然後直接就將顧寧煙的手浸到了冰冷的水裏。
顧寧煙眼眶中的淚珠兒不停地打轉：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而且之前又是身體上的疼痛，又是內心的惶恐不安和委屈，疊加起來的滋味自然好受不到哪裏去。
“相公，你弄疼我了，你快放開，你真的弄疼我了……”
顧寧煙嘴裏一直不停的小聲嚷嚷，試圖讓江慎行理智一點，不要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就遷怒於她。
江慎行隻覺得顧寧煙就是絲毫沒有意識到今日自己到底犯了什麽錯，她是在為自己和秦子規開脫！
他雙目赤紅，將顧寧煙的手腕死死地按在水池裏，然後不顧及自己垂下來的衣袖，不停地給顧寧煙揉搓著手腕上麵的皮膚。
顧寧煙雖然很是疼痛難忍，但是此刻看見江慎行一直針對自己的手腕，她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相公，我和秦子規真的什麽關係也沒有。他最近到底抽了什麽風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想和他太過靠近的。”
“我真的什麽也沒有做，你怎麽能夠不分青紅皂白就將別人的過錯安插到我的身上？”
“你是真的在乎我麽？還是隻是把我當做你的附屬品，隻能屬於你的，誰都不能碰？”
顧寧煙見自己真的掙脫不開江慎行鐵鉗子一般的手，便再也顧及不了太多，撕心裂肺的痛哭起來。
她一邊哭一邊嚎，眼淚大滴大滴的從眼眶落下，啪嗒啪嗒的砸在水池裏麵，讓近乎失去理智的江慎行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自己現在到底是在做什麽？
這是在傷害煙兒麽？
我之前不是說再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煙兒了麽，怎麽到頭來反而是我自己在做這麽壞事？
他忙不迭的將自己按住顧寧煙的手從水池裏麵拿了出來，然後手足無措的想要將顧寧煙濕漉漉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取暖。
江慎行稍微一抬頭，就看見了顧寧煙濕漉漉的、滿是委屈和懷疑的眼眸，他頓時隻覺得自己的心跳停止了片刻。
我江慎行自恃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今日怎麽淪落到成為自己從前最為不恥的、欺負一個手無寸鐵、毫無反抗之力的女子了？而且這個女子還是我自己說要放在手心裏麵嗬護的妻子？
江慎行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麽才能夠讓顧寧煙停止啜泣。
“對不起，對不起煙兒，剛才是我情緒太激動了，秦子規居然向你獻殷勤，我太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