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火氣
不管秦子規這邊內心是如何的翻江倒海,反正顧寧煙現在的心情就是很不美妙,非常以及特別的不美妙。
雖然她是個真真實實的現代女生靈魂,所以對於這個時代對女生的貞潔諸如此類的要求很是不屑一顧,但是她既然已經決議融入這裏的生活,那麽就不可以做到像自己原本希望的那樣純粹。
另一方麵,她也不知道秦子規在反應過來自己是個女兒身之後會做出什麽樣的舉動,因為她對待秦子規從來都是疾風驟雨一般的打擊。
從情分上來講,自己和秦子規最多占了一個同窗情,而且這個同窗情還以為秦子規本身不斷的挑釁和她的反擊而大打折扣;從理性上來講,秦子規並沒有幫助她隱瞞事情真相的必要。
她現在不用腦子都可以想象的出來秦子規那個白癡會怎麽想她。
不外乎就是:書院又不是不可以有女生為什麽要假裝自己是祝英台……
秦子規這個人就是典型的戲看多了,所以總是很懵懂的活在自己的世界裏。這就是顧寧煙給秦子規下的定義。
在狠狠地洗去身上的汙穢之後,顧寧煙很是頭疼的從浴桶裏麵起身。
其實今天秦子規真的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因為如果沒有他的及時出現,自己一定會毫無防備的被揍上幾拳,即便後麵她完全有實力反擊,但是受傷總是不是自己和江慎行願意看見的。
如果自己受到攻擊的事情被江慎行知道,他一定會更加不放心將自己一個人留在書院裏麵了。
顧寧煙想到平日裏麵對其他人都是寡言寡欲的江慎行,在自己麵前總是一副絮絮叨叨有話沒說完的樣子,心頭不由得一暖。
是啊,相公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安危,今日還特意叮囑我不可以隨意走動,如果讓他知道我今天差點受傷他可要擔心死了。
下定決心之後,顧寧煙就悄悄地拾起衣簍子裏麵自己被泥水弄髒的衣服,將它們抱到盆裏,然後很是掩人耳目的將它們清洗了幹淨。
在收拾好自己和屋舍之後,顧寧煙才給自己好好地鼓了一把勁,然後就勢如破竹一般衝出自己的屋舍,向著秦子規的屋舍走去。
雖然顧寧煙因為和江慎行出來單住,所以和其他同窗的屋舍沒有安排在一起,但是一個學舍裏麵的學子的屋舍大多是安排在一片區域的。
顧寧煙隻是稍作打聽,就確定了秦子規屋舍的方位。
不要問顧寧煙怎麽知道這個時間段秦子規一定就在自己的屋舍裏麵等她,顧寧煙就是有這個自信:隻要有合理的借口還老老實實的去上課,那還是無法無天目中無人的秦小爺麽?
“砰砰砰。”
顧寧煙很是清脆的扣響了門。
秦子規還沉浸在自己無窮的想象力和自己驚人的發現之中難以自拔,他隱隱約約聽到外界似乎有一點動靜,但是他相信錢彬一定有那個眼力見給自己請個假,然後再在夫子麵前將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自己向諸位同窗狠狠地表揚一番。
這,就是他們的友誼!
“砰!”
顧寧煙見門內一點動靜都沒有,心頭裏麵壓抑著的火氣騰地一聲竄了起來。
秦子規在想著,顧寧煙和她的表哥住在一個屋舍裏麵的話,那麽他們是睡兩張床麽?這也說不通啊,難道顧家的表兄妹之間就這麽坦誠相對?真是一個奇怪的家族啊。
秦子規撓頭,覺得太不可思議了。
顧寧煙心頭的小火苗已經演變成為熊熊烈火了。
“秦子規你到底在不在裏麵?死了也給我吱個聲行不行?”
顧寧煙再也受不了了,她此刻腦子裏麵一點關於禮儀課上麵夫子耳提麵命的規矩也沒有,隻想要趕緊將那個沒有腦子的死小孩揪著耳朵提溜出來。
秦子規坐在已經變冷的浴桶裏麵還在傻笑的時候,突然被門外傳來的一聲怒喝嚇了一個機靈。
“誰?是誰在大呼小叫小爺的名字?”
秦子規雖然受了驚嚇,但是貴公子的架勢不能丟。
“是我。”
顧寧煙冷冰冰的聲音仿佛貼著秦子規的脖子冒出來的,秦子規頓生寒意,一瞬間隻覺得自己好像要被凍成冰塊了。
“啊啊啊啊顧寧煙,你這時候怎麽還敢來見我?”
秦子規顧及著自己的麵子,一瞬間就忘記了自己剛才念叨了半天的“顧寧煙居然是女兒身”,這時候他隻想忿忿不平的跳著腳在顧寧煙麵前叫囂,誰讓他這麽不給秦小爺麵子。
顧寧煙壓低了嗓門,同時又再次很是憤怒的壓製住了想要竄出來的怒火,竭力保持著平靜說道:“你快出來,我有話和你說。”
不知為何,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秦小爺居然很是慫慫的從浴桶裏麵站了起來。
隻是一站起來,一股更加強烈的冷氣想他的身體侵襲,加上剛才為顧寧煙挨得幾下拳腳這時候也開始恢複了痛感,秦子規又很是悲壯的“砰”的一聲跌回了浴桶。
顧寧煙聽見秦子規在裏麵發出的響聲,她不由得有些心急了。
“秦子規你在裏麵搗什麽鬼?怎麽磨磨蹭蹭半天還不出來?”
秦子規渾身上下又疼又冷,如果門外是自家小廝旺福的話,他一定怒不可遏毫不顧忌的就讓旺福滾進來,扶著自己去醫館就醫。
如果門外是自己的狐朋狗友或者任何一個男性同窗的話,秦子規一定也不會猶豫的就哭天喊地說自己受了傷,必須要向書院請假去醫館裏麵見大夫才行。
可是,就在秦子規倒吸一口涼氣,想要大聲呼痛的時候,電光石火之間他腦子開了光一般想起了門外的顧寧煙可是一個如假包換的女孩子……
秦子規不太靈光的腦子再次宕機了。
“秦子規你到底還在不在裏麵?你再不出來我自己進去了啊?”
雖然站在過道上,但是穿堂風還是刮得顧寧煙腦殼有點疼。她今日淋了雨,八成是有點受涼了。
她哆哆嗦嗦的從頭上拔下發簪,就想要不顧及太多的破門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