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樂室
隻是站在樂室門口匆匆一看,顧寧煙就如臨大敵一般汗毛倒豎。
這音律課隻聽其名,就可以很清楚的知道和這樂器離不開關係,隻是顧寧煙在年幼時候雖然有學過幾天樂器,在這音律課時候卻是萬萬拿不出手的。
不為什麽,隻因為她從前學的是琵琶……
雖然書院裏麵男女皆有,可是世俗對男女的區別對待還是很明顯的。
暫且不說她操縱琵琶的技藝如何,隻要她現在以一個男子的身份拿起琵琶,那就會被整個書院都傳遍了。
顧寧煙不敢想那個畫麵。
站在門外躊躇了一會兒,顧寧煙終於還是鼓足了勇氣踏步進了這樂室。
教授音律課的連夫子是一個氣質出眾、優雅得體的中年女子。
雖然連夫子的容貌已經不複從前青春年茂,可是顯而易見的是她並沒有想要掩藏一二的想法。
連夫子不釋半分粉黛,麵上笑容和淺淺的細紋就是她麵上最美、最獨特的韻味。她身著與其他夫子一般無二的青色長衫,並不因為自己是女子便要求有任何特殊對待。
即便是在這個男子居多的青雲書院,連夫子因為那不染塵俗、不惹塵埃的寡淡性格,從未招致任何書院裏麵學生的非議和偏見。
她抬頭看見一個從前未見過的個頭小小的學生走進樂室,連忙上前迎接新來的顧寧煙。
因為這音律課開課已經近兩個月有餘了,此刻連夫子見顧寧煙眼生,就大致可以猜得出這學生是新入學的。
她一路仔細的詢問顧寧煙從前在音律上麵有何成就,顧寧煙隻能麵帶幾分尷尬的搖頭:“從前未接觸過音律,不過是因為興趣方才想進來領略一番。”
連夫子自然知道這是顧寧煙的托辭,但她也不揭穿。
“既然有興趣何不留下來,聽夫子為你稍微介紹一二?”
顧寧煙掩蓋下去自己心裏的一點心虛,很是順著台階就下了。
冉雲雲獨自做於最靠近講台旁邊的一台古琴邊撫琴。
旁邊各個琴桌旁也都有人各自占據著一張琴,獨自磨煉琴藝。
顧寧煙眼尖的捕捉到,冉雲雲手下的那張琴和其他的古琴比較起來似乎有些不同。
之間那張琴通身漆黑圓滑,獨有一根藤蔓順著琴身慢慢攀爬,為這看著明明是墨黑的古琴莫名的增加了幾分青蔥脆意。
顧寧煙看著那張琴,情不自禁的就加快腳步上前,想要從近處一窺究竟。
連夫子美目中閃過一絲了然:看來這個顧寧煙並不是像他自己所說的那樣,對音律一竅不通嘛。畢竟,隻要是略通音律的人,就沒有一個不會為這綠漪琴所蠱惑。
連夫子不由自主的流露出幾分難得的得色:“這便是漢朝文人司馬相如用過的名琴綠漪,顧同學果然眼光頗為不俗。”
聽到連夫子此言,顧寧煙心中不由一怔。
她可沒想到自己在從前隻是聽說過的綠漪居然會有一天真真實實的躺在自己麵前。
冉雲雲從顧寧煙出現之後,就靜靜地停下了自己的琴曲,安靜的起身垂首站在連夫子身側,等待連夫子對自己剛才一曲的評價。
“剛剛那曲除了略微幾處稍顯不足,冉學生已經將這《陽春白雪》練得駕輕就熟。我看假以時日,雲雲你的琴藝必會在夫子我之上。”
連夫子對冉雲雲的琴藝天賦讚不絕口,更何況相較於天賦而言,冉雲雲還有著常人難以比擬的勤奮和好學。這樣的學生根本就沒有夫子會不喜歡好麽?
冉雲雲顯然對連夫子的評價還不太滿意,不過她是對自己如此遲緩的進步不滿:為何她明明已經將全部的心神放在這《陽春白雪》上麵,隻等待在新生交流時候一鳴驚人,可是無論她如何練習,似乎總是缺了點火候。
看著那嬌花一般的美人微微蹙著眉自責,顧寧煙隻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融化在那一抹愁容之下。
“咳,冉雲雲同窗,很高興認識你,我是丙字班新生,我叫顧寧煙……”
她忍不住伸出一隻手遞到冉雲雲的麵前,很是積極主動地做起了自我介紹。
冉雲雲皺著的眉頭更緊了。
眼前這個顧寧煙是怎麽一回事兒啊?
難道男女授受不親這麽簡單的事情他也不知道麽?
還是他就是故意想要占自己便宜?
冉雲雲原本就頗為孤芳自賞,此刻見顧寧煙麵上掛著幾分和其他男子相差無二的垂涎之色,現在隻覺得恨不能離她遠遠的。
如若顧寧煙知道這小姑娘居然因為自己的幾分喜愛就對她產生如此大的戒備,也不知她會不會後悔現在的主動行為?
冉小姑娘憑借著自身的一點素養和禮儀,沒有直接出聲羞辱不自量力的顧寧煙就是在給這個愣頭青麵子了。
陳夫子在心中暗歎一聲:“哎,這冉學生天資過人,就是性情還有待磨煉,不然在那琴藝上的發展中就是會有些限製。”
感慨完之後,連夫子姍姍來遲的出現打圓場。
“這顧學生今日第一次來我們音律課,因為他對這綠漪頗為感興趣,我便帶他來觀摩一下。雲雲你可以繼續練琴了,不必特意為我們起身,影響你準備琴曲。”
聽到這兒,原本一直神經大條的顧寧煙心中警鈴大作:“什麽叫準備琴曲?難道這就是這個她內定的競爭對手在接下來新生交流名額中特意選定的曲目麽?”
她那雙如同星辰的眼眸瞬間迸發出一點精光,原本還準備繼續帶著新生轉兩圈,認識一下這樂室的連夫子被顧寧煙一把拖住了袖子。
“連夫子,我看這冉同窗琴藝實在高超,其他的我都不想看了,就想學會和這冉同窗一樣的曲子。”
冉雲雲原本已經下定決心閉上耳朵,再不將半分注意力留給這個圖謀不軌的登徒子的,此刻聽到顧寧煙在和放肆的言語,她再也忍受不住,“噗嗤”一聲冷笑了出來。
“我看這癡人怎麽大白天就在這樂室裏麵說夢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