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阮夫子
豎著耳朵偷聽的人們都不由得八卦心頓起：這顧寧煙到底是怎樣的妖孽，居然讓一向冷漠的江慎行如此愛護有加？
女子們更是在心中暗暗咋舌，恨不得立刻將顧寧煙圍在中間，逼他說出讓江慎行如此關注的秘訣。
嗚嗚嗚，做人難，做女人更難。為什麽對江大公子來說，她們這樣的如花美眷還沒有這樣一個小小年紀的毛頭小子來的有吸引力？
和江慎行同性的學子們心中也是五味雜陳，他們沒想到平日裏總是冷淡至極的江慎行怎麽會對這樣一個看起來毛都沒長齊的小子另眼相看。
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江公子從不對那些與自己沾親帶故的人有特殊對待。
從前不是沒有那種借著七大姑八大姨的裙帶關係想要攀附上江公子的才名的人，可是江公子隻是冷漠的看了一眼就“砰”的一聲關上房門，讓上門請求探討學問的學子顏麵盡失，不久後更是因為受不了旁人的指指點點而換了個書院。
江慎行滿目溫柔的看著吃的滿臉油膩膩的顧寧煙，想來有些潔癖的他這時候隻覺得自己的小娘子怎麽看怎麽可愛。
嗯，果然娘子還是自己家的好，不過關鍵是自己眼光好。
江慎行向來平靜無波瀾的內心，隻要一觸即顧寧煙，就開始一圈一圈的泛起水花來。
煙兒就是江慎行內心深處的最後一片淨土啊。
宋嵐生和鳳翩翩看著一個混不在意的大吃特吃的顧寧煙，和一個滿腹柔情的江慎行，隻覺得自己食不下咽。
“相……表哥，哎呀我忘記給表哥你留一點肘子了！嗚嗚這實在是太好吃了。”
顧寧煙含著兩泡小眼淚，鼓著腮幫子看向一直為自己擦拭嘴角的江慎行，有些委屈又有些無辜的申辯。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啊，主要是太久太久沒吃到這麽合口味的吃食了。
江慎行再次將手中已經油膩膩的手巾疊了一疊，然後按在顧寧煙的鼻尖輕輕一抹。
“呼。”江慎行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為什麽自己家的小娘子會這麽可愛！好想就地親上那張油汪汪的小嘴，唔，好難控製這樣的念頭啊！
“煙兒吃飽了就好，你喜歡明天表哥還為你準備。”他再次寵溺的看向顧寧煙。
顧寧煙捧著圓鼓鼓的小肚皮，一骨碌就從凳子上蹦了起來，然後原地崩了三蹦。
“明日，明日還有這的話，煙兒一定一定會給表哥留一塊的！”顧寧煙信誓旦旦的立著flag，圓溜溜的眼睛裏有著旁人難以忽視的靈氣。
尚且坐在原味的江慎行目光右移，剛巧落在某人平坦坦的胸前，然後他耳朵一紅，正要轉移視線的時候，卻又發現了什麽，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煙兒莫忘了等會兒還要去見阮夫子，你這身衣裳可不太方便啊……”
顧寧煙低頭看見自己衣衫上可不是不知道什麽時候粘上了稠稠的湯汁麽……
想到那個熱情高漲的老頭阮夫子，顧寧煙甩了一甩腦袋就大義凜然的說道：“這樣可不方便出去見夫子哩，表哥陪我去屋舍換件長衫吧！”
江慎行耳邊的紅暈還沒有完全散去，他站起身得體的向仍坐在座位上沒有起身的同窗好友們微微致歉，就伸出手緊緊抓住顧寧煙的小手，立刻消失在了一眾八卦的目光之中。
顧寧煙心滿意足的換上了和江慎行同色的長袍，然後邁著小碎步憑著記憶走至昨日阮夫子所在的屋舍。
阮夫子已經急不可耐的在屋子裏開始踱步，那個傳說中和江慎行在青雲書院齊名的柳莫言端端正正的坐在下首的一張桌子旁，麵色凝重的看著眼前一張寫著字兒的宣紙。
“柳師兄看起來像是正在苦思冥想啊。”顧寧煙心中暗暗的說。
不得不說柳莫言能夠和江慎行並稱為青雲雙傑不是沒有來頭的。
相較於江慎行的冷漠如玉來說，那麽柳莫言就是溫潤如玉了。
他就是最和煦的春風，從來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敵意。
轉來轉去的阮夫子第一時間看見自己這個新收進門的小弟子，他的眼睛一亮，然後就樂顛顛的快步向前，迎著顧寧煙就飛奔過來。
“哎呀小煙兒，昨日為師有些激動，居然把頂頂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你快隨為師過來。”
顧寧煙順從的被阮夫子提溜著衣袖就到了夫子的桌案前頭。
上麵端端正正的擺著一方硯台，一盞茶壺，還有一個小小的、幹淨的茶杯，以及好幾卷被搓在一起的宣紙，上麵的點點墨跡無不顯示出寫這張筆墨的人有多煩躁了。
顧寧煙心中好笑，大致明白了這阮夫子這般焦急地等待她是為了何時了。
隻要不是讓她寫字作詩彈琴，那麽就一切都很好說話。顧寧煙如是說。
顯而易見的是，柳莫言早就習慣了自家夫子這想到啥就要做啥的、不太靠譜的德行了。
所以他早早的就收起了自己的毛筆，然後儀態優雅的起身，拱著手恭恭敬敬的立在書案的另一邊。
“夫子，要不還是先行拜師禮吧？”
柳莫言開口詢問夫子，實則也是在提示自家夫子，不要這麽上趕著驚嚇自己的新弟子，畢竟阮夫子這一心隻有數學的架勢可是勸退過不少有心數學的學子啊。
“哦哦莫言你說得對，寧煙你就先簡單行個拜師禮，然後就過來幫為師好好看看這道題目如何？”
阮夫子說著說著不由得有些諂媚起來，如果這一幕落在其他被阮夫子戒尺教訓的學子麵前，一定要大跌眼鏡了。
畢竟在眾人眼中向來清高自賞的阮夫子何時對一個人這般客氣過？更何況這還是一個無名小卒？
顧寧煙看著如癡如醉的阮夫子，原本有些好笑和輕視的心理也在不知不覺中默默收了起來。
她尊重所有潛心向學的人，更何況自己對阮夫子來說，實際上隻是占了個時代的優勢而已。
在她所在的時代，她的這點數學本事根本算不得什麽。
大把大把的天才為數學的發展鞠躬盡瘁，如果她的存在能夠帶給這個想對落後的時代一點進步，那麽她也不算白白做這一場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