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餓漢不知飽漢虛
聽到葉歡的話,夏芸第一時間竟有些沒反應過來。
去京城發展、生活……老實說,在這之前,這是她做夢都不敢奢望的事情。
五年前,因為葉歡知識青年的緣故,和他結了婚,那時候就想過跟葉歡去城裏生活。
但後來因為種種原因,城裏回不去了,葉歡反倒被自己給拖累……時至今日,她還覺得是自己拖累了葉歡。
自那以後,回城的心思淡了,隻想著能守著棗鄉這一畝三分地,一家人過得安安穩穩的就好了。
這幾年時間下來,夏芸早已經沒有了去城裏的心。
而此刻葉歡竟然說,要去京城生活……那可是比去城裏更讓夏芸震驚的事情。
“京……京城。”夏芸連說話都有些顫抖了。“我們家這成分,能去嗎?”
“怎麽就不能了?”
且不說現在介紹信已經拿到了,就算是沒拿到,等大包幹過後,隨著集體公社的解體,再過幾年,居民身份證頒發並普及,到時候去全國各地也不用現在這麽麻煩。
而且,葉歡之所以打算去京城發展,還有另一個原因……
一輩子窩在棗鄉,葉歡當然也有辦法發財,甚至功成名就。
但農村上限隻有那麽高。
青青眼看著再過兩年就要上幼兒園了,城裏或者京城,教育環境也讓葉歡更加放心一點。
他早就已經想好了,此刻說出來,隻是在征求夏芸的同意而已。
“我先去京城,等安定好了,到時候再把你們娘倆接過去。”
聞言,夏芸渾身一顫,捂著嘴欲哭無淚……心裏不知道是激動還是舍不得,竟有些糾結。
這年頭農村條件擺在那兒,多少人削尖了腦袋也想去城裏發展。
夏芸去城裏的心思雖然淡了,但終歸還是向往著城裏的生活。
可又舍不得葉歡走,這一走,也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回來了。自己孤兒寡母的在農村裏呆著,雖然現在是不缺錢了,但卻有些孤獨。
好一會兒才穩定了情緒,問道:“準備什麽時候走?”
“等把家裏的事情安排好了,也就這兩天吧……”
葉歡估摸了下。
還沒等他說具體的安排,夏芸就突然撲了過來,壓在他身上,吐氣如蘭……
“聽廣播裏唱的,路邊的野花你不要采……但你肯定經不起京城裏那些漂亮女人的誘惑,我得先把你喂飽了!讓你沒那心思去采野花!”
第二天,葉歡愣是遲了整整一個小時才起來。
即便是起來後,活動了下筋骨,也還是覺得腰酸背痛的……昨晚夏芸實在是太瘋狂了。
簡直不像是一個保守的農村女人的表現。
軍子和建國早已經在外麵等著了,這會兒看見葉歡,不由得淺笑著調侃:“哥,昨晚偷牛去了還是偷油去了?咋比平時晚這麽多?”
“少廢話,趕緊把黃鱔裝車,早點去交了……再晚點,等送過去的時候天都亮了。”
飽漢不知餓漢饑,餓漢不知飽漢虛。
軍子和建國倆表兄弟,不過二十歲左右,別說結婚了,連女朋友都還沒有。又哪裏懂得他這個婚後男人的苦惱和幸福?
最近幾天裏,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小丫頭青青看他的眼神總有些奇怪。
這一點,葉歡早就已經發現了,他每次想和青青親近一下時,小丫頭都好像見了鬼一樣躲著他。
他甚至用奶糖,麻花這些零食來誘惑青青,可小丫頭卻始終無動於衷。
這一天,葉歡正在燒火,夏芸做飯。
小丫頭湊過來,終於鼓起勇氣對葉歡說道:“爸爸,你能不能別在晚上打媽媽了?”
“我啥時候打媽媽了?”
“還說沒有……”
小丫頭嘴一撇,眼看就要哭出來了,可憐兮兮的說道:“每天晚上媽媽都哭,哭得可大聲了,我睡在隔壁都聽見了,哭到後半夜。”
“咳咳……”
也不知道是被油煙嗆的,還是被小丫頭這番話給嗆的,葉歡猛一陣咳嗽,掩飾著臉上的尷尬。
至於夏芸,早就已經羞得沒臉見人了。
好家夥,還以為自己兩人幹的事情,神不知鬼不覺呢。
卻沒想到這磚瓦房也不隔音,過程細節全都讓青青聽完了。
忙碌中,夏芸還不忘抬腳踢了葉歡一下,有些委屈。“都怪你……”
“這也能怪我頭上?”
葉歡滿臉無奈,翻了個白眼,嘟囔道:“要不是你晚上叫那麽大聲,青青能聽見嗎?”
“那還不是怪你?誰讓你……”
夏芸說不下去了,趕緊把鍋裏的菜撈出來,讓青青端出去。
……
隨著膽子大的人越來越多,收了黃鱔拿出去交的,或者賣的也越來越多。
遠的不說,就隔壁幾個村,葉歡知道的就有好幾家人也跟著收黃鱔泥鰍了。甚至還有外地來的,每天蹲在橋頭收黃鱔。
這競爭大了,黃鱔價格也跟著漲了上去。
黃鱔都漲到兩毛五一斤了,就連泥鰍,也漲到了二毛二,這樣一來,賺的差價少了不少。
眼看著每天收上來的黃鱔越來越少,他隻能感歎……這黃鱔買賣,怕是真的要做到頭了。
這天交了黃鱔,把水產公司那邊都打點好了。
尤其是每天秤黃鱔那老頭兒,葉歡更是帶了兩瓶好酒,一條好煙。再領著軍子和建國兩兄弟一起,交代著。
“叔,往後交黃鱔的活兒得交給我這兩個表兄弟了,兄弟倆沒見過啥大世麵,要是有啥做得不對的地方,還麻煩您老給提點著點。”
“好說好說。”
老頭兒收了好處,自然答應得快,忙點頭應承著。
好在兩兄弟跟著葉歡跑了這將近兩個來月,流程也都熟悉得差不多了,也不需要葉歡再額外交代什麽。
回到縣裏後,葉歡特地去拜訪了一下張良。
為免落人口舌,也沒帶什麽禮物,就一袋便宜的茶葉而已。
“張書記,謝謝你為我開的介紹信。”
張良略微詫異後,隻是笑笑:“舉手之勞而已,有啥好感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