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家有嬌妻
回到家，剛好是正晌午時分。
看著家家戶戶屋頂都冒起炊煙，唯獨自己這土坯房茅草屋，屋頂上晴空一片，葉歡不免又是一聲歎息……
要是自己今天還弄不回來一點吃的，恐怕一家三口就真的要餓死了……甚至連年僅四歲的青青都不能幸免。
打開房門後，也隻看到小家夥青青，一個人百無聊賴的坐在小凳子上，拿著兩個瓶蓋角色扮演，自娛自樂。
葉歡下意識問道：“青青，媽媽呢？”
“媽媽去隊上喂蠶了。”青青一邊說著，抬起頭隻和葉歡對視了一眼，就有些恐懼的縮了縮腦袋。
見狀，葉歡又是一聲輕歎。
小家夥對自己還是太過恐懼了點。
他從兜裏摸出奶糖，學著其他人逗小孩子的樣子，努力讓自己臉上的笑容溫和一點。
“青青看，爸爸給你帶了什麽好東西。”
“奶糖。”
這年頭奶糖可是稀罕貨，大部分農村裏的孩子，能吃到冰糖就已經算是有口福的了。
至於奶糖，也就過年過節的時候能吃到，平常時候就連看都很難看到一次。
以至於青青雖然很少吃奶糖，但對這東西卻記憶猶新。
饒是如此，青青卻也不敢衝動的上去拿，隻是怯生生又問道：“給我的嗎？”
“嗯，想吃的話，喊一聲爸爸就可以了。”
“爸爸。”
隨著甜甜的一聲喊，一大把奶糖擺在了青青麵前。
看小家夥興奮又生疏的撥開奶糖外麵那層紙皮，含了一顆在嘴裏，卻舍不得嚼。
這玩意兒越嚼，化得越快，一顆糖嚼兩口就沒了。
“媽媽說沒說她什麽時候回來？”葉歡一邊忙活著，把米騰進米缸裏，一邊問道。
小家夥含著奶糖，連說話都顯得更加小心，生怕奶糖從嘴裏蹦出來一樣。
“媽媽說中午就回來。”
話音剛落，夏芸正好回來了，滿臉的憔悴疲憊。
“才從衛生院裏出來，怎麽不在家好好休息幾天？”
葉歡一邊說著，連忙把夏芸扶著坐下。
“不出去幹活兒，哪有工分？沒工分，秋後分口糧，咱們家啥也分不到，能不能挺過這個冬都是問題呢。”
一番話說得葉歡麵紅耳赤……雖然始作俑者是以前的那個葉歡。
但接受了那些記憶後，卻也讓他尤為愧疚，隻覺得以前的自己簡直就是個渣男，愧對了母女倆。
可憐她昨天才從衛生院裏出來，身體還虛著呢，根本就沒有時間休息，就要出去幹活兒賺工分養家。
直至此時，他才有機會好好打量自己這個憑白多出來的妻子……
生在80年代，就要接受八十年代的磨練。
這年月的姑娘，白天頂著灼熱的太陽，下田裏割稻穀。晚上還得看著星星月亮，下地去背苞米。
皮膚曬得黢黑，被稻穀的鋸葉割得遍體鱗傷是常事兒。
這年頭田裏沒化肥農藥，黃鱔泥鰍多，可蛇蟲螞蝗也多。
去田裏趟一回水，收一次稻穀，腳杆子上脹得放亮的螞蟥一抓一把，扯秧的時候，一把抓下去，經常把蛇抓在手裏。
苦真是沒法說，沒吃沒穿沒柴燒，許多的姑娘實在是受不了這份罪，有一種生不如死的念頭。
於是七八十年代，經常聽說某村河裏淹死幾個，某大隊姑娘上吊自殺這樣的傳聞。
婦女頂半邊天，其實真正的半邊天，農村兩口人一吵架，女人就跟男人嚷：“我一輩子跟在你屁股後麵吃苦。”
男人通常喃喃不支聲了。
夏芸也不知道是幸運的，還是不幸的。
十八歲時就和葉歡結了婚，結婚後沒多久，就有了身孕。又因為懷孕的緣故，很少去地裏幹活兒。
孩子出生後，更加離不開人，夏芸能幹活的時間就更少了，也就撿點生產隊裏的輕鬆活兒幹。
很少下地曬太陽，以至於夏芸的皮膚和其他農村婦女不一樣，顯得特別白。
此時葉歡細看之下，才發現夏芸及其美麗。
說實話，他在二十一世紀也沒少見過美女，但天然的這般靚麗的絕對少見。
“以後別去生產隊幹活兒了，就在家照顧青青。”
“不去幹活，這一家人吃什麽？”夏芸歎了口氣，又強行支撐著身體，提溜著今早剛從胡翠蘭手裏拿來的一斤米進了灶屋。
幾秒鍾之後，卻又尖叫著跑了出來……
“媽呀……哪兒來的那麽多米？還有肉！五花肉！”
夏芸懷疑自己因為又累又餓，已經出現幻覺了。
想把那一斤米放進米缸裏，揭開米缸，就看見半米缸的大白米。
再一轉頭，又看見灶台上擺著兩塊五花肉……
這是……灶王爺覺得自己家實在揭不開鍋，派神仙給咱家送吃的來了？
小家夥也在旁邊看熱鬧不嫌事大一樣，吐著舌頭，舌尖頂著已經快要化完的奶糖，囫圇道：“還有糖……奶糖。”
“這這……都哪兒來的？”夏芸滿臉的驚慌失措。
“我買的。”
葉歡淺笑著，內心卻有些自豪。
突然覺得昨晚到今天一整夜的折騰沒白費，至少讓自己老婆刮目相看了。
隻是夏芸側目後，白了葉歡一眼，滿是不信。“你哪兒來的錢買米買肉？”
“昨天捉黃鱔，今早拉到縣裏去賣了賺來的。”葉歡如實交代著，又從兜裏摸出那一遝零碎的錢來：“這些錢，都是賣黃鱔的。”
“這麽多？”
這次夏芸信了，卻也更加的驚異了。
精致漂亮的臉蛋上又是驚訝又是害怕：“葉歡，這可是投機倒把的事情，要是讓隊裏的人瞅見了，非得告你個挖社會主義牆角的罪名。”
“咱得趕緊把這些錢，這些米肉都藏起來，可不能讓外人知道咯，不然非得把你抓起來不可。”
聽到這話，葉歡無奈笑著，暗自搖頭。
這女人也是窮怕了，就這點錢，也害怕被割尾巴。
他當然不能讓夏芸把錢藏起來……還得用這點錢來下崽呢，下午收黃鱔的本錢可全都在這兒了。
“別村都實行大包幹了，咱賺的這點錢算啥投機倒把？別怕，把心放在肚子裏。”
葉歡淺笑著，把滿臉驚慌的夏芸按在凳子上做好：“夏芸，你給我聽好了，我葉歡發過誓……這輩子一定要讓你和青青過上好日子……過上讓全世界人都羨慕的好日子！”
“這隻是一個開始而已，往後，咱們還要去城裏，去省城，去首都……住大別墅，開跑車，玩遊艇！”
夏芸雖然不知道別墅跑車長啥樣，卻也開始憧憬起來。
隻要葉歡不喝酒，不有事兒沒事兒就對他們娘倆家暴，她就覺得，這個家還是有盼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