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那麽別扭
簡樸的秘書kitty幾乎每天都是最早到雜誌社的人,她負責開門整理各處發給簡樸的郵件等等。
今早kitty也和往常一樣,早早地來到了雜誌社,一邊翻身手兜找著鑰匙,一邊慣性的往前走。走到拐角的門廊處,覺得靠牆左側好像坐著一個人,嗯,有人也對,這是公用走廊,也就沒有多想,繼續走,不過……等等,站著一個人還是正常的,怎麽能是坐著,那裏又沒有休息椅……
“啊——”
伴隨著kitty的慘叫,空蕩的走廊裏都被震出了回聲,連那個坐著的人,都忍不住地皺眉頭了。
“我們又不是沒有見過,徐小姐何必這麽大驚小怪呢!”
Kitty姓徐,而說話的人正是沒有休息椅也能安然端坐著的簡直。
去年簡直長坐這裏,持續半月之久的記憶陰影至今還在kitty腦海裏揮之不去,雖說這人後來成了老板娘的老公,卻在kitty心裏留下了可怕的烙印,——見到簡直如見到鬼一樣。
簡樸的家事,kitty並不清楚,簡樸不說誰也不會知道的,而且雜誌社的女人雖然多了一些,也喜歡扒一些小道消息,卻也沒有人敢直接去問過簡樸後轉過來扒的。
“簡先生,簡小姐要有一會兒才能來,她通常都是九點多才能到的。”
這人怎麽沒有回家而跑到這來等著了呢?該不會是……
不扒不代表著不好奇。簡樸獨自帶著兒子回來這事大家還是知道的,難道兩個人是在冷戰……
“嗯,我知道,我才下飛機,想給她一個驚喜,就來這裏了。”
簡直的臉色如常,一如kitty一年前見到他的模樣,——單薄瘦弱的身體、蒼白的麵容上簡單卻清爍的五官。淡藍色的眼睛如陽光下永遠平靜的海水,但沒看過的人,誰又能想到這雙眼睛一但動起來,會是一個什麽樣的狂風驟雨!
“噢,這樣啊,走廊有些陰,簡先生和我進去等吧!”
Kityy邊說邊把鑰匙插進了玻璃門的鎖孔裏。
現在已經是初秋了,延海的天氣在早晚有些微冷,走廊又沒有向陽麵的窗戶,這一早晨更想得有些涼了。
Kitty本是好心,可簡直說出來的話,差點氣得她吐血三升,簡直是這麽說的,“不了,孤男寡女的,不好!”
簡直這話說得他有多潔身自好似的,kitty又有多麽圖謀不軌一般。不知情人聽完,眼前一定會浮出某健壯男壓某弱小媳婦的場景。
因此,話音落,kitty淚奔,心裏就有了簡樸這麽一個慧外秀中的女人怎麽就嫁給簡直這個老怪物了,暴殄天物啊!
簡樸按往常的時間來到雜誌社時,第一眼見到的就是簡直。因為簡直正守在電梯口,懷裏抱著一束嬌嫩的雛菊。
淡藍色的眼睛泛起淡淡的波瀾,嘴角也挑出一絲強抑著的興奮的笑,看到簡樸後,隻是輕輕地喚了一聲,“夫人,還好嗎?”
那一聲像是亙古傳來的,帶著回音一般,震撼著簡樸心裏最柔軟的地方。
隨後,簡樸瞄到了簡直穿著真絲料子的襯衫和樓梯間帶出的風一刮就能掀起褲腿,露出簡直細瘦的腳腕的褲子,搖了搖頭說:“你怎麽在這裏等了,怎麽沒有……”
“母後大人不能讓我進門的!”
簡直說著微微垂下了眼簾,眼下便有了一片陰影,以及一片的落寞。
即使這樣,簡樸仍是忍不住地笑了出來。
明明該是一件傷心而悲哀的事,簡樸卻無法沉浸下去,她又想起她母親數落簡直和賀之龍介的那套話來,真是典藏啊!
“我推你進去吧!”
簡樸的手握到了簡直輪椅的後把手上,簡直自然而然地挪了一下僵直的腰,感受著由後而來的溫暖氣息。
簡樸推著簡直進了雜誌社後,迎來了一社或明或暗的瞟視目光,特別是kitty的,那雙本來就白眼球多的眼睛都要翻出湯圓的效果了。
“你怎麽把我家小姐得罪了?”
Kitty那副表情立刻引來簡樸的警覺。簡樸相當了解簡直了。這人做事魄力實足,且陰險至奸,但是為人……,也就是眾人口中常說的智商高、情商低的……
簡直愣了愣,才想起早上那句話,重複給簡樸聽完,簡樸哭笑不得了。
“先生,你太有才了,那話怎麽能隨便說!”
“我的成語形容的不對嗎?”
簡直並沒有感悟到自己有何錯誤所在,簡樸又和他講不清醒這五千年曆史演變至今帶來的各種差別,隻好……忍了。
“簡簡呢?明天就是他的百天了,我準備了禮物,也想看看他!”
雖然不是自己的兒子,卻是自己名下惟一的兒子,自己今日創下的這些,日後怕都是這個小東西的了。
他和簡樸……,就算簡樸允了他,就像那些醫生懷疑的,他也未必能有自己的孩子,醫生曾說過,他這種病會遺傳的,基因選不好,孩子生下來會比他還……,聽到這些,他沒有勇氣要了。
“好的,明天我給你抱出來。”
簡樸答應的挺痛快,對於簡直這個名義上的父親,簡樸比對賀之龍介這個實際上的父親仁慈得多了。
可能是愛的多,所以恨的就會更多吧。
“冷清洋不是按排了酒店了嗎?我在那家酒店的二十一層開了客房。”
簡直不愧是做這一行的精英,什麽消息他都能提前得到。
沒錯,冷清洋為了給自己的這個外甥慶生,特意地在豪門國際賓館開了大宴場,擺了五十桌,請的都是當地有頭有臉的人物,來給小家夥見證這一光榮時刻。
麵對簡樸訝異的表情,簡直笑了,“冷清洋告訴我的,我想……他也會告訴賀之龍介的。”
“我哥……”
“你哥是我目前為止看到的最純粹的好人,母後大人不白疼他一場的。”
簡直中肯的評價完後,又說:“賀之龍介也這麽認為,這是我們兩個惟一能在同一個人身上對同一件事達成共同觀點,以後……怕都不會有了。”
簡樸沉默。
她不喜歡與簡直談起賀之龍介,也不希望有一天碰到賀之龍介時談論簡直。這種心情很矛盾,根本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簡簡給賀之龍介打了電話,都沒有……,還不如在你肚子裏時乖呢!”
簡直這話說得有點委屈,明知道挑理挑得不對,明明心裏很心虛,也不在麵上表現出來,慣常動作就是垂眼簾,說完後裝死。
“我以後教他給你打。”
而簡樸麵對簡直這樣的表情,通常就是毫無辦法。
“好!”
簡直這才高興起來,卻也不像別人顯得有多麽興奮,外表還是那樣的安靜,可簡樸就是能感覺得到他內心的歡騰。
簡直是和賀之龍介完全不同的性情,賀之龍介是在別人麵前喜怒不形於色,可在簡樸麵前,就是一個披著猴子皮、未進化原始類人猿,偶爾扮扮千年老狐狸。
簡直在別人麵前如一滴水,在簡樸麵前如一滴純淨水,讓一滴至柔的水過份的活躍那是不可能的,可他包含出的東西,偏偏簡樸就能懂。
這就是所謂的……孽緣吧!
東京某商業大廈內,賀之龍介很焦灼地等待著蒼井鬆子的到來,以至於蒼井鬆子推門進來時,他急切地都要狼撲過去了。
可等他反應過來時,才發現摟著的人竟是中江俊,蒼井鬆子已經很靈活地蹲了下去,躲避開了,而中江俊也是極其主動地擋了上去,免得小愛人被狼擾。
“少主,你這個做法有待商榷啊,我要不要……給簡小姐發過去呢?”
中江俊皺了皺眉頭,不鹹不淡地威脅著。
“不用了不用了,嗬嗬,我是……我是太興奮了,”
賀之龍介暫時壓下心頭的激動,使自己的語氣變得正常一些,“蒼井鬆子,你知道嗎?簡直這個混蛋正想借著我內部大事未平的時候趁虛而入呢,這一招他已經使過多次了,竟然還敢拿出來用,真是太無視我的存在了。”
賀之龍介的背後就像升起一騰火,“我得到的情報,昨晚他已經乘飛機飛去了延海,我估計他現在正在我家金主大人的辦公室裏紅果果地挖我的牆角呢,一想到他像蟑螂一樣狡詐陰險的目光,我就想踩死他踩死他,明天是我兒子的百天……關他毛事、關他毛事……”
最後四個字,賀之龍介咬牙切齒地重複了足有七遍。
中江俊和蒼井鬆子聽得一身冷汗,特別有一點,蒼井鬆子不太懂,冒著被雷劈的危險問賀之龍介,“小別勝新婚,簡直為什麽不回家而是去簡樸的辦公室呢?”
預想中的雷劈沒有出現,卻見賀之龍介笑得嘴角直抽,“那是因為我們誰都知道,母後大人……十分不待見我們,直接撲家,不但會被罵,還會被抽!”
原來如此!
蒼井鬆子和中江俊互相慶幸一下,幸好他們誰都沒有母後大人這樣的實權性人物存在。
“那你想怎麽應付?”
這才是關鍵。蒼井鬆子終於有心情去理會賀之龍介欲死欲活的心了。
“家裏這邊離不開,我收拾那人的腳步已經在收尾階段了,絕不能放鬆,但……簡樸那裏,我不能就這麽罷手。”
賀之龍介也覺得兩難,這才會找蒼井鬆子的。
“我也不能走,我們是合作的夥伴,我在蒼井家那邊還要穩定,殘存的勢力也要收拾,還要幫你……”
蒼井鬆子沉吟了一下,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拉住中江俊的手,笑眯眯地說:“親愛的,你前幾天不是還說想去中國看一看嗎?這次給你機會了。”
“機會?什麽機會?”
中江俊大概猜到了蒼井鬆子打的主意,卻還是在賀之龍介和蒼井鬆子麵前裝糊塗,他要配合蒼井鬆子演戲,來換得蒼井家在賀之龍介麵前的感情籌碼。
“你帶著賀之龍介的侄子幸哲一起去延海給我們的賀之小少主慶一下百天吧!”
蒼井鬆子這樣的安排,出於了自己的考慮。她和賀之龍介避免不了要在日本本土清理內部矛盾時,刮起血雨腥風。
每一個女人都想在自己男人心中留下美好的印象,她不想讓中江俊看到這一幕鏡頭,一直找不到合適的理由。今天真是天降的完美借口,這樣就可以把中江俊推出去了,且延海還是一個非常安全的地方,免得到了關鍵的時候,被人暗算,抓著中江俊製她的肘。
蒼井鬆子這個提議到了賀之龍介這裏,也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把幸哲托到延海,那裏有冷清洋護著,剛剛好簡直也在,安全是絕對可以不用多慮的。
又可以用幸哲拉攏一下自己和簡樸的關係,自己侄子和自己兒子都在……這感情想不回暖都難吧!
蒼井鬆子這女人……不簡單!
賀之龍介挑起了拇指,並且,抓緊時間拔打了他惟一的大舅哥冷清洋的電話。
“哥!”
為了討好冷清洋,賀之龍介現在對於冷清洋的態度那是好的不能再好了,一天早中晚的請安,稱呼上必須叫“哥!”
“什麽事?”
冷清洋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賀之龍介無法透過無線去看,其實,冷清洋每次接他電話,頭頂都是黑雲罩頂的,十分地淡定不起來。
“幸哲想簡樸了,我派人送他過去,你能幫我通知一下簡樸接下飛機嗎?放心好了,我就不親自過去討她眼嫌了。”
賀之龍介那邊什麽狀況,冷清洋不知道細節,大概也聽簡直說過。
“嗯,你自己小心點,我可不想接到替你收屍的消息。”
冷清洋這明明是關心的話,怎麽聽起來……那麽別扭呢!
賀之龍介忍不住的……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