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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男人吃醋

  大半夜的擾人清夢,這事挺不地道的。可有句老話叫‘自作孽,不可活’,有因才能有果。


  所以當阿嘻拚命敲開時運和簡樸的大門,擾了這兩個人的鴛鴦蝴蝶夢時,時運一反常態,並未多說什麽,反而表現出了出奇的熱情,又是幫忙打120,又是幫忙背持續跑WC跑到脫水的李蘋下樓。


  簡樸這時早已經開好了車子等候,時運把半昏迷的李蘋塞進車裏後,車子立馬發動,直撲離著小區最近的通達醫院。


  搶救室的門外,簡樸和阿嘻像兩隻焦頭爛額的螞蟻,從一頭走向另一頭,又反複地走回去。


  隻有時運,翹著二郎腿,坐在休息椅上,伸脖望向窗外。


  今晚的夜色不錯。星光燦爛的,雖沒有月色,卻有一種格外的靜謐。難得有機會欣賞如此美景,真是托了李蘋的福了。


  “怎麽會出現這麽嚴重的事?你們晚上吃了什麽啊?”


  簡樸急得額頭上都現了汗。李蘋有很嚴重的食物過敏症,有許多東西是絕對不能吃的。


  “水煮肉片。”


  阿嘻很害怕。這一晚上,李蘋就沒有從WC裏出來過,又是吐又是拉,臉色慘白慘白的,好像隨時要死掉,嚇得他實在沒有辦法才去隔壁求的助。


  “水煮肉片?你放麻椒了?”


  簡樸的臉色都變了。


  “我……,我也不知道……”


  阿嘻張口結舌,隨後立刻說道:“是……是時運哥給我寫的菜譜。”


  “時運!”


  簡樸唬著一張臉喊道:“你過來!”


  還有心情扒窗看星星呢,這快要出人命了。


  “什麽事?”


  時運心知肚明,臉上卻不露聲色。


  “你給阿嘻寫的菜譜?”


  簡樸問道。


  “是啊,怎麽了?阿嘻想給李蘋接風洗塵,我不過是借花獻佛。”


  時運很無辜地回答道。


  “李蘋不能吃麻椒,你應該知道吧?”


  簡樸的眼睛都瞪大了,怒火衝衝。


  李蘋不隻是簡樸的合作夥伴,還是簡樸一生中最重要的朋友。以前上學時,有人欺負簡樸,都是李蘋第一個衝上去。哪怕後來李蘋做小混混,也沒和簡樸斷了聯係。兩個人的感情深厚到可以做一個人了。李蘋的痛苦,簡樸猶如切膚之痛。


  “知道啊,所以我特意在菜譜上標明了,可以多放辣椒,絕不能放麻椒啊。”


  難道有錯嗎?時運現在就是這麽一副清白委屈的模樣。


  “那怎麽會這樣?”


  簡樸快要瘋了。要不是站在醫院的過道裏,她早就吼出來了。


  “那就得問他了。”


  時運才不怕呢。簡樸就是一隻紙老虎,和簡樸在一起的那個晚上,時運已經看透簡樸的本質了,否則,怎麽能把終生托付於簡樸身上呢。


  “我……我……”


  阿嘻這回慌了。從衣兜裏掏出揉得有些爛的紙片,也就是時運寫給阿嘻的菜譜,還沒等展開呢,就被簡樸一把搶過。


  菜譜最後清楚地寫著一行小字:勿放麻椒,過敏,切記!


  簡樸這才鬆了一口氣。總算不會牽扯到時運的身上了。那……


  “你真的是親手做的?”問題就出在阿嘻這裏了。


  “我……我……”


  阿嘻哪裏會做啊。他一聽做菜頭都疼。


  時運寫完菜走譜走後,他直接找了百度大嬸,搜了一家最好的川菜飯店,叫了外賣。


  現在,漸漸清醒的他,似乎也想起了些什麽。


  晚上李蘋回來的時候,看到水煮肉片很高興。阿嘻連忙表功說是他自己和時運學著做的,特意做給李蘋吃的。


  李蘋聽了更高興,一邊聞味一邊問了一句,“沒放麻椒吧?”


  他當時還不以為然,為了驗證是自己做的,連忙應著,“沒。”


  李蘋歡暢淋漓地吃了起來,結果就搞成了被送進搶救室的結果。


  麻椒這東西和辣椒混在一起,是很難分辨的,而且李蘋剛從外麵回來,正餓著,哪還顧得想,又經阿嘻親口驗證。這才釀成人間悲劇,也是阿嘻一生最大的悲劇。


  “你沒有自己做啊?枉費我這一天給你上的課。”


  時運擺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悲憤狀。阿嘻垂下鸚鵡頭。


  李蘋被搶救過來,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李蘋醒後第一句話就是,“我最恨男人騙我了,你給有多遠滾多遠。”


  於是,阿嘻如時運和陳小謙所願滾回香港去了。


  時運趁著空隙時間,躲進了樓梯通道,壓著聲音用電話給陳小謙通風報信,“你現在就算是爬,也得給我爬來,知道李蘋得意什麽嗎?”


  “知道知道,李姐喜歡白色康乃馨配滿天星,她現在拉肚子,應該想唱放點淡鹽的白粥,水果吃點水晶梨,我這就去準備,謝謝你,哥!”


  時運收了線後,雙手合實,做祈禱狀說:“李蘋你要了解我的苦心,我也是為了你好。”


  一轉頭,就看到簡樸抱著肩,站在他的後麵,用冷冷的目光逼視著他。


  時運尷尬地笑了笑說:“你沒在病房守著李蘋啊?”


  “時運,我真是看錯了你。”


  “金主大人,你聽我解釋,我真是為了李蘋好,你想想就阿嘻那樣的放在李蘋身邊早晚是隻養不熟的白眼狼,陳小謙雖說也未必有多好,但陳小謙對李蘋是真心實意的……”


  見著時運急急地解釋,一走快走的簡樸停了下來。


  “你到現在也沒有理解,我所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簡樸摸摸頭,隨後反應過來了,一把拉住還要想往前走的簡樸說:“簡樸,你別誤會,我這人真的很單純,就如你之前見到的一樣,肌大無腦。”


  “哼,單純?可別用單純這個詞糟蹋你的智商,也別侮辱我的智商,你的大腦和你的肌一樣,伸縮性太強,無窮大無窮小,好像都是你高興之間的事。”


  簡樸甩開了時運拉著她的手,繼續快步往病房走。


  什麽意思?

  簡樸不愧是哲學和文學雙料博士,這話說的時運一時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時,簡樸已經進了病房裏麵了。


  陳小謙捧著花和粥,拎著水果趕來時,正是李蘋無限落寞哀傷之際。陳小謙的到來,剛好撫平了李蘋受了刺激的神經和身體。


  “粥不是我做的,我特意找了最好的粥店,讓他們放了一點點鹽,李姐,你要是喜歡喝,我以後學著給你做。”


  聽了陳小謙的話,李蘋簡直要哭了。


  絕不是因為感動。而是想到之前阿嘻騙她說是親手做的水煮肉片。


  哎,為什麽男人在關鍵的時候總不能說實話呢?哪怕像陳小謙這樣承認不是親手做的又能怎麽樣,她還能因為這事大動雷霆嗎?

  李蘋這輩子最恨的就是別人對她說謊。


  簡樸把插好的花放到了李蘋的床頭,“李蘋,下回別再去外麵找不靠譜的了,家裏又不是沒有。”


  為了李蘋的安全,就像時運所說的,陳小謙這種不錯了。反正李蘋又沒有什麽對未來的想法,隻是圖一個一時快樂,不寂寞罷了。


  這樣想來,陳小謙真是最合適不過的了。安全無害又易掌控,最主要是沒有野心。


  時運在一旁悶頭削梨,想著簡樸之前在走廊裏說的那些話,到底是誇獎還是懲罰呢?


  按說是懲罰,回到病房裏,簡樸不應該對他還是一如常態。可要是獎勵……,自己要是覺得剛才那話是獎勵,自己的大腦就和陳小謙劃等號了。


  金主大人的心意真是難測啊。


  陳小謙給李蘋喂粥時,正好被李蘋看到了手腕上的傷。


  李蘋剛打完點滴的手還是很有力氣的,一把抓住了陳小謙細瘦的手腕,厲聲問道:“誰弄的?”


  “楊總!”陳小謙癟著嘴,委委屈屈地回答道。


  “那個老女人,竟敢動我的人,你沒和阿三說,我包你了。”


  李蘋一聽陳小謙提姓陳的,就生氣,也不顧得被洗了三次的腸胃,嚷道。


  “三哥說,李姐你有一段時間沒來,怕是……早把我忘了。我又不能不做生意……”


  “靠之,阿三真是想氣死我,我這才幾天沒去啊,就讓我的人去接別人的客,你馬上拿著我的鑽石卡去找阿三,就說從今晚起不回流光了,長住在我這裏,讓他有多少費用,自己扣。”


  陳小謙剛到流光時接的第一個客人就是李蘋。男人和女人都有種第一次情結,不同的是陳小謙的第一次屬於了李蘋,而李蘋的第一次早在很久以前就不知道屬於哪個人了。


  李蘋很記得這個第一次,也是因為陳小謙才長去流光的。


  這兩、三年裏,李蘋玩得如何瘋,也沒有忘記陳小謙。去了流光,就是陳小謙。這麽一來二去,兩個自覺與別人都有不同。


  今天聽陳小謙受了委屈,李蘋動了肝火,利索地一步到位,把陳小謙長期弄回家裏了。


  陳小謙心裏美的很。他很喜歡李蘋。


  陳小謙從山溝溝走出來,跟著鎮上的表叔來這座發達的延海城市打工,做的第一份工作本來是建築工。頂著大太陽,做著力工苦活,拿的辛苦錢還不夠別人買一件衣服的。


  即使這樣,陳小謙也很開心。這點錢在他們那個窮山溝也是可以炫耀的資本了。


  半年後,眼看著表叔從高高的腳手架上跌下來,摔得骨髓斷裂,從此癱在床上後,陳小謙是真的怕了。


  改了行,做了小吃店的服務員。又髒又累不說,還總是遭受到某些猥瑣男客的動手動腳。


  陳小謙很反感,有一次終忍不住和客人大打出手,事後被老板趕了出去。


  還不到十八歲的陳小謙在城市街頭惶恐了。就那麽站在路燈下一夜後,被流光的三哥帶回了流光。


  陳小謙認識李蘋時,李蘋剛剛二十四歲,可不像那些流連於此的老女人。


  李蘋這個年紀,這等姿色,要是放在某些促狹的人嘴裏,正應該是受別人包養的年齡,卻跑流光裏找小白臉。


  所以當李蘋踏進這個門時,儼然成了流光裏眾多兄弟的搶手貨。


  就這麽一個搶手貨,被剛來流光三天的、在別人眼裏土了巴嘰的陳小謙好運地接到了,都不知那時有多少人嫉妒得咬碎牙齒。


  李蘋在點了陳小謙的那一刻,也注定成了陳小謙不能忘記的人。是李蘋把他從一個什麽也不懂的男孩兒變成了一個男人,教會了他如何在床上溫柔似水又激情如火。


  事後,等李蘋走了。陳小謙還在回味。越發覺得這個工作真好,可以穿好看的衣服,認識漂亮女孩子,還可以享受神仙滋味,對三哥那叫一個感激涕零。


  可慢慢的,陳小謙明白了。李蘋這種絕頂金主,不是天天都有的,大多還都是那種粗皮粗臉,無論做了多少美容也擋不住身體腐敗氣味的老女人。


  於是,陳小謙絕望了。


  在絕望中,更加盼著李蘋的到來,李蘋簡直成了他人生的一個夢想,一個救贖。


  簡樸最受不得的就是看著李蘋和陳小謙膩歪,那是真肉麻啊。


  簡樸在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後,帶著時運迅速地離開了醫院,把李蘋徹底交給了早把他們視成電燈泡的陳小謙。


  陳小謙臨送時運和簡樸出門時,時運還附在陳小謙的耳朵上,低聲說:“要努力,別辜負了哥的一翻苦心。”


  “知道了,謝謝哥!”


  陳小謙心滿意足。


  這個世界就是這麽一個平衡定律,有一個高興的,肯定有一個失落的。陳小謙滿足的時候,時運卻引火燒身了。


  坐在簡樸的車裏,氣氛便顯出了沉悶。簡樸不說話,時運也不敢輕易開口。垂著頭,一副犯了錯誤等著家長批鬥的認錯狀。


  可直到進了家門,簡樸仍是沉默著。時運本來是想陪著沉默的,可見著簡樸開始收拾他的衣服往客廳扔時,時運沉默不下去了。


  “幹嘛啊,我犯了多重的罪,你罰就是了,也不能把我趕出家門啊。”


  簡樸扔了一件,時運就撿上一件。


  “我哪敢罰你,我該怕你才對,我現在算是看明白了,我以前遇到的那些男人大不了就是幾條狗,好一點的是德國黑貝差一點的是中國雜交,而你……”


  “我怎麽了?”


  時運不明所以,抱著衣服站到簡樸的對麵。


  “你,你是一匹狼。”


  簡樸瞪著時運喊道:“我當東郭先生當夠了,你可以滾蛋了。”


  “憑什麽,憑什麽讓我滾?就因為我算計了阿嘻?阿嘻那個混蛋就算我現在不算計他,他將來也得算計李蘋,你是想讓李蘋拉拉肚子還是想讓李蘋廢掉半條命!”


  時運也火了,據理力急著,“你摸摸良心,咱們在一起這麽久,我算計過你嗎?我什麽事不是順著你,你說想什麽就什麽,哪怕冷清洋幾次三番勾引你,我都忍氣吞生了。”


  “你胡說八道,冷清洋什麽時候勾引過我?”


  “怎麽沒?上次他請你吃飯,還請你去參加宴會,有一次還跟著你的車後來開來咱們小區了,當我瞎啊。”


  時運一把扔掉懷裏的衣服。既然要說,那倒不如說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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