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戀愛
我起身到廚房準備早餐，早餐做好時，Michael也出現了，“這麽早？”
“是啊，習慣了早起，睡不著。”說完這話，我愣了一下。我可是從來都愛睡懶覺的，怎麽會有這樣的習慣？昨天沒有訂到酒店，還是拜睡懶覺所賜呢。
“很久沒有吃到這樣美味的早餐了。”Michael讚道。
“不過是火腿蛋，不用這麽讚吧？”我笑了。
“可是這‘太陽蛋’，太合我胃口了。”他小心地用叉子在半熟的蛋黃上紮個洞，低頭將裏麵的液體盡數吸進。
“是嗎？你前妻不給你做早餐嗎？”話一出口，我才擔心會不會戳到他的痛處。
“她呀。”他陷入了沉思，盯著我身上的睡衣看。這睡衣明顯大了兩碼，鬆鬆地掛在我身上。而且，我尷尬地發現，他身上的睡衣與我身上的，竟然是情侶裝。
看到我尷尬的表情，他笑著說道：“她是個模特，為了我，做了全職太太。那時我太忙了，隻知道要努力掙錢，讓她過得更好一些，沒時間陪她。誰知，等我有時間陪她時，她卻帶著孩子離開了……”
“女人是要哄的，你把她追回來，不就行了。”
“晚了，她又嫁人了。”
我知趣地保持了沉默，我的手機卻在這時叫囂了起來，阿嶽的笑臉出現在手機屏幕上，鈴聲也歡快地唱著“……我愛你，你愛我……”。
Michael笑著看了看手機屏，又看看我。我尷尬地笑笑，拿起手機，走到客廳裏，接通了電話。
“阿嶽。”我用手捂著嘴，小聲地說道。
“阿星，昨天……”
“昨天……”我正猶豫著，該怎麽開口，Michael湊了過來，用慵懶的聲音說道，“Sarah，就醒了，再睡一會吧。”
“啊——”我驚得手一滑，手機從手裏跌落下去，好在在落地之前，被我一把抓住，又放回耳邊。
“他是誰？”阿嶽有些緊張的聲音響起。
“他？”我扭頭看著Michael有些幸災樂禍的表情，咬咬牙，說道：“是我男朋友。”
“阿星，其實我……”阿嶽每次說這話時，接下來，一定會捂住胸口。果然，電話裏傳來他大叫“好痛”的聲音。
我默默地掛了電話，把手機扔到沙發上，自己也重重地摔進沙發。天意吧，在經曆了那一場奇妙的夢境之後，我對阿嶽的愛，突然變成了深深的愧疚。阿嶽，也許真的是因為我前世負了你，所以你要我也嚐嚐愛而不得的滋味。
“他就是那個讓你在沙灘上喝酒的人吧？”Michael在我身邊坐下來。
“是的。”
“你暗戀他？”
“他結婚了。”我起身，不想對他提起我的單戀故事，潛意識裏，我不希望他們兩人有任何交集。
他卻主動聊起了其他的話題，吃過早餐，我決定搭他的順風車回家。當我們一路玩著到達目的地時，天已經快黑了。
我們在我家樓下告別，我開心地揮揮手，轉身開門，然後等電梯。打開房門，竟然感覺有太久沒有回家了，激動得差點掉下淚來。
伸手一摸，餐桌上沒有灰塵，是了，時間上來講，我隻不過離開了一個晚上而已。可為什麽隻過了一晚，心，卻負載了太多的沉重？
手機在這時響起，打斷了我的思路，拿起來一看，是Michael，“喂。”不知他有什麽要說的。
“Sarah，請我喝杯咖啡，好嗎？”他磁性的聲音在電話裏響起。
“現在？”我笑了，“早點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上班。”
“請我喝杯咖啡，我就回去，好嗎？”
我踢掉鞋子，光腳走到窗前看出去，他的黑色奧迪安靜地停在路邊，“好吧，1206房。”
我剛掛了電話，門鈴便立刻響起，從貓眼望出去，Michael正站在門外，微笑著看著我。我無奈地打開門，對著他揮了揮拳頭，“隻有一杯咖啡。”
“好的。”他毫不介意我的威脅，大步走進了我溫馨而舒適的小家，仔細打量著。
通透式的廚房和餐廳連為一體，餐廳和客廳之間，隔著一個吧台。臥室和客廳之間，也隻有一個到頂的書櫃，整套房，最私密的空間，就是浴室了。
“不錯，是你自己設計的嗎？”他隨意地撥弄著小擺設，又從一排排的書中抽出一本來翻看。
“當然。”我得意地說道。
喝過咖啡，他再沒有逗留的理由，這才有些不舍地離開了。不舍？我沒有看錯吧，大概是還沒有得手，心有不甘吧。
我搖搖頭，有些自嘲地想：他雖然和那個人有著相同的麵孔，但畢竟是一個離過婚有孩子的現代人。他早就過了相信愛情的年紀，又怎麽可能，會對我這樣一個平凡的女子動心呢？若一定說有，也不過是沒見過，對他有免疫力的女子，有些好奇罷了。
第二天一早，我吃過早餐，便出門上班，公司離我住的地方，走路隻要二十分鍾，隻要不是刮風下雨的，我都堅持走路上班，可以鍛煉身體嘛。
這一路走來，路邊的景物，平日裏討厭的高樓大廈也變得無比的親切，甚至在想到這個月將要還的貸款，都覺得那種壓力，讓自己有一種真實的存在感。
Michael每天早中晚各一個電話打來，不失分寸地談天說地。到了周三，我發現自己開始等他的電話了。到了周五的晚上，我神不守舍，好幾次拿起手機，又放下。
直到門鈴聲響起，我才發現，自己已經在沙發上呆坐了太久，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了。見到他時，我完全被喜悅淹沒。就這樣，我們正式開始了約會。
雖然知道他常常會用一些小手段，哄我開心，引我上鉤，可麵對這個熟悉的陌生人，我無法拒絕他的每一個邀約，也無法對他使出的手段生氣。
我時常去他的別墅，為他做飯。在一次共進晚餐時，他很直接地說：“做我的女朋友吧。”我驚得差點打翻了麵前的湯碗，等冷靜了下來，我問他：“你對每個女朋友都這麽直接嗎？”
“不是。”他笑著搖頭，那魅惑的笑容讓我有些後悔，為什麽沒有立刻答應他，“我不需要女朋友。”
“哦。”我心中一涼，原來他喜歡玩一夜情，見我總也不上鉤，就更加有興趣了吧。
“跟我來。”他隔著桌子握住我的手，我輕輕掙脫，他也不惱，笑著帶我上樓，推開一間房門，打開燈。
一間溫馨舒適的臥室，展現在我眼前：柔和的粉藍色窗簾和床單被套，同色係的書桌和衣櫃，書桌上，是一些可愛的小擺設。
我忍不住抬腿走了進去，吸引我的，是擺在桌上的一個粉色水晶球，和一個紫色水晶球。我一手拿起一個水晶球，對著燈光看過去，除了水晶折射的流光溢彩，什麽也沒有。
“喜歡嗎？”他溫潤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怎麽會想到買這個？”我舉起手中的水晶球。
“直覺，看到它們，就覺得你一定會喜歡。”他扳過我的雙肩，讓我麵對他，“Sarah，搬來跟我一起住，好嗎？”
我的眼睛和嘴巴張成了大大的O形，半天合不攏。這個人，知道我無法抗拒他，也不用這麽直接吧。
“這是專門為你準備的房間，我住另外一間。”他笑了，“我隻是想每天都能見到你，吃到你做的晚餐。”
“可我們……”我找回了自己的舌頭，卻還沒找回自己的思想。
“我們才認識一個月，但是，我總覺得，我們已經認識很多年了。”他微微蹙了蹙眉。
“十九年。”我喃喃地說道。
“什麽？”
“哦，我是說，我也有這種感覺。”
於是，我們就這樣同居了。可我心中，總覺得少了點什麽。我努力想要求證夢中的真實性，可我，原本就會彈古箏，也練過書法，因為研究過一些曆史，也讀過一些繁體字的古書。
除了胸口多出來的那個印記，就是我的一身功夫，無法解釋了。我變得早睡早起，買了一把劍，每天早上，練過劍，我就去做早餐。他很高興，說很久沒有在家吃早餐了。
這一天，又是周末，前一晚，Michael好像熬夜了，我沒有打擾他，練完劍，自己吃過早餐，就出門去散步了。心裏想著心事，不知不覺的，竟走出了很遠。
等我往回走時，竟下起了雨。不大也不小，我沒有帶手機，猶豫了一下，便衝進了雨裏。等我回到Michael的別墅，已經渾身濕透了。
“怎麽不找個地方躲雨？”他拿著傘，看樣子正準備出門去找我。
“我先去換衣服。”我有些尷尬地說道。身上的白色真絲練功服，緊貼在身上，幾乎變成了透明。
“Sarah。”我走過他身邊時，突然被用力拉進溫暖的懷抱，“我喜歡你。”
“哦。”我用雙手努力隔開他身上傳來的熱氣，卻又舍不得掙脫這個熟悉又陌生的懷抱，隻好閉上眼睛。
溫潤的感覺在唇畔漾開，先是輕輕的摩擦，再是細細的品嚐。那熟悉的吻，讓我止不住地渾身顫抖，仿佛在多年以前，我們就是這樣相愛的。我張開嘴，接受他的邀約，讓這個吻更加熱烈一些。
我的手指開始在他背上遊走，指尖傳來的觸感，讓我顫抖得更加厲害。我在心中默念：他不是他，不是他，但是，就讓我沉淪吧，我真的，很想念他。
手機的鈴聲不合時宜地響起，一個童聲唱著“……我有一個好爸爸……”。他有些艱難地放開我，拿起了電話，“對不起，是我兒子的電話……”
沒等他說完，我已經清醒過來，匆匆上樓去洗澡換衣服了。等我擦著濕淋淋的頭發，來到客廳裏時，他正坐在沙發裏沉思。
“Michael，有什麽難題嗎？說出來，也許我可以幫你解決。”我笑著打破沉默，試圖化解剛才的曖昧氣氛。
“Sarah，你剛才……好像很熟練。”他頓了頓，接著說道，“可據我所知，你為了等那個男人，連戀愛都沒有談過。”
“你調查我！”我氣結。
“對不起，我隻是……想多了解你。”
“哈，了解？你是大律師，這點小事，倒也難不倒你。”我氣得回到臥室，反鎖上門，任他在門外怎麽解釋，也不肯開門。
當門外安靜下來的時候，我從門邊走到床邊，重重地把自己摔進柔軟的大床裏。回想那個奇怪的夢境，回想我醒來後，和Michael交往的點滴。
我喜歡他嗎？答案是肯定的。跟他在一起，雖然非常現實，雖然沒有浪漫，但是非常溫馨舒服，沒有做作的感覺。
我愛他嗎？答案是否定的。跟他在一起，太過現實。他事業有成，我年輕單純。我們性格相合，可以毫無芥蒂，溫馨地過一輩子，卻永遠也不會有什麽波瀾。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聲音又在門外響起，“Sarah，我餓了。”
門應聲而開，我對上他深邃如星的眼眸，那裏麵，有太多我看不懂的內容。隻是，跟他在一起，我不需要看懂，我隻要知道，他需要我，就足夠了。
他將我拉入懷中，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別生氣了，好嗎？”
“好。”我習慣地將頭貼近他的胸膛，“要我原諒你，可以，但你要幫我找一個人。”
“誰？”
“竹青。”
“竹青？”抱著我的懷抱好像震顫了一下。
“是的，竹子的竹，青色的青。”我推開他，站直了身體，“對你，應該不是難事吧？”
“你找他做什麽？”
“我以前的男朋友。”我挑釁地看著他。
他眼中閃過一絲震撼，但很快就恢複了正常，“我這裏有一個竹青，不知是不是你要找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