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冷月的憤怒
遠處停著的車隊裏，一輛馬車的簾子被掀了起來，我知道那是雅公主，我不想過去道別，也不敢去道別。雅公主，究竟知道多少呢？她，究竟得到了多少月的寵愛呢？我不敢想。
“回府。”齊天嘯冷冷地說了一聲，拉回了我的思緒。
我回頭又看了一眼，確定山崖上的弓箭手正在有序地撤離，也放心地上了馬車。
在馬車裏，我不斷地猜測，齊天嘯究竟要怎樣對付我。首先，以我們往日的情分，以及我是他孩子的娘親，他應該不會要我的命。可是，看他剛才的態度，估計我不會有好日子過了。他會怎麽對付我呢？
這個問題，我沒有猜測很久，就有了答案。回到府裏，他一把抓住剛下馬車的我，大步向前走去。我被封了內力，又穿著裙裝，一路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後。
好幾次險些跌倒，他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看來他非常生氣，隻是剛才一直忍著而已。
“王爺，夫人的內力被封住了。”張武實在不忍心看我如此狼狽，小心地說道。
“讓她跟著我。”齊天嘯突然鬆手，我一個趔趄，差點摔了個狗啃泥，張武快步上前，抓住我的胳膊，才讓我重新站穩。
“謝謝。”我感激地回頭說道。
“夫人言重了。”張武低頭說道。
齊天嘯稍稍放慢了腳步，我小心地與他保持了幾步的距離，跟在後麵。走了一會，我已經明白他要怎麽處置我了，這個方向，通往王府的地牢。
守門的侍衛見到王爺身後的我，都驚訝地看著張武，想從他那裏得到些訊息。張武搖搖頭，示意他們打開牢門。
厚重的石門被打開了，順著台階走下去，沒有相像中的黴味和血腥味，但是一股寒氣撲麵而來。一共走過了三重石門，下了九十級台階，我在心裏暗暗數著。每次都在岔路口向右拐，不知哪裏來的風，吹得牆上的燈火左右搖曳。
中間還經過了一個刑室，裏麵擺放了很多刑具，陰森可怖。我很想去看看，那些刑具的樣子，可是我怕齊天嘯拿我示範，就麻煩了，還是乖乖的好了。走到最後一層，是鐵門，小小的鐵門被打開了，隻容一人通過。
齊天嘯沒有回頭，隻是回手抓住我的胳膊，順手將我扔了進去。房間不大，隻有四五米見方，空空蕩蕩的，四周全是石壁，黑沉沉的，沒有點燈。我一個踉蹌，險些撞到牆上，好在張武一個箭步，衝進來，抓住了我。
“謝謝。”我回頭說道。
張武避開我的目光，低頭說道，“夫人，得罪了。”他跪下來，握住我的腳腕，隻聽哢噠一聲，一條腳鏈鎖在我的腳腕上，腳鏈有碗口粗細，另一頭，牢牢地固定在牆上。接著我的手腕也被同樣連在牆上的鎖鏈鎖上了。
看著四條粗粗的沉重鎖鏈，我苦笑了一下。就算竹青和月現在來救我，恐怕也很難逃跑了。
齊天嘯低頭走了進來，他站在門口，背著光，但我能感覺到他冰冷的目光。
“天嘯……”看著他冷漠的表情，我隻好改口，“王爺，我的內力已經被封住了，又何必用這些東西呢？”我想要為自己爭取一些權利。
“誰知道你這次，又玩的什麽花樣。”他頓了頓，又說道，“你若發誓再也不離開我了，就放你出去。”
我看著他，張了張嘴，什麽也沒說出來，發誓嗎？我就是為了改變這個誓言而來到這個世界的，又怎麽會說出來呢？
“哼！”他看到我的表情，哼了一聲，轉身出去了。張武也立刻跟了出去，鐵門被重重地關上了。
“阿嚏！”我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這才發現，這裏麵非常冷。沒有了內力，竟然有要感冒的預兆了。
“張武，麻煩你，給我拿一個披風好嗎？”我急忙叫住張武，其實我好想要一床棉被。
“夫人。”張武的聲音頓了一下，顯然是在請示一旁的人，“恐怕不行。”
我哀歎一聲，坐到了地上，手上沉重的鎖鏈讓我不得不坐下來，想不到他如今做得這麽絕情。但是我傷他在先，實在不能怪他這樣對我。
鐵門關上之後，就完全沒有了光線，好像有一個通風口，把一股股的空氣送進來，也讓我感到陣陣寒意。
我無聊地坐著，心裏大罵著竹青，要不是他封了我的內力，關在這裏，對我實在是小意思。如今，我就隻是跟平常的習武之人一樣，撐不了多久，就要不行了。
不知過了多久之後，我試著對門外喊了一聲，“張武，我想喝水。”
“夫人。”張武的聲音又頓了一下，“不行。”
看來齊天嘯還沒有離開。此時我已經凍得牙齒打顫了，單薄的衣衫，根本無法抵禦寒氣的侵襲。
又不知過了多久，我的肚子不爭氣地開始咕咕叫了，“張武，我餓了。”
“夫人。”張武聽到我顫抖的聲音，幾近哀求地說道，“您就跟王爺服個軟吧。”
我沉默了，門外也沒有了聲音。當濃濃的睡意襲來，我提醒自己千萬不能睡著，睡著了，就真的要病倒了。
“張武，我接著給你講‘孫悟空’吧。”我必須做點什麽，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而且說話，也能稍稍驅散一些寒氣。
門外沒有聲音，而我，一開口，卻念起了白居易的長恨歌，看來真的凍得嘴巴不受大腦的支配了，“……楊家有女初長成，養在深閨人未識，天生麗質難自棄，一朝選在君王側……”
真羨慕他們的愛情，即使背負著亡國的罵名，也義無反顧，“……雲鬢花顏金步搖，芙蓉帳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淚，順著臉頰流下來。
門外的那個人，因為我的自私、畏縮和不敢擔當，已經被傷害得鮮血淋漓。而我，他心上的傷有多深，我心上的傷就有多痛，“……含情凝睇謝君王，一別音容兩渺茫，昭陽殿裏恩愛絕，蓬萊宮中日月長……”我開始低聲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