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講故事
我隻好起身跪倒，在心裏詛咒著這隻狐狸，臉上卻很有誠意地說道：“臣妾求皇上放了九王爺。”
“他在你心裏好像並不重要嘛。為什麽一開始不來求我？”座上的人語氣玩味地問道。
“王爺交代臣妾在府裏等他，臣妾不想為王爺添麻煩。”我小心地回答。
“麻煩？好像是他為你帶來麻煩了呀？”他口氣輕快地說道。
“君無戲言，臣妾還記得皇上說過的條件。”這個狐狸，我隻好自己說出了條件來。
“很好，是你自己提出條件的，如果……”他頓了頓，“明日，我會派人接你到皇後的鳳翔宮。我在溫泉行宮等你。”他說完，並沒有叫我起身，明黃色的長袍下擺在我眼前閃過。我聽到開門的聲音，這隻狐狸，竟然丟下我，出去了。
我就這麽跪著，也不敢起來，怕他突然回來，又反悔了就不好了。沒事做，就隻好在心裏挨個地問候他的親戚們。不知問候了多少遍之後，我感覺自己都快睡著了，身後終於響起了腳步聲。
“星兒，你果然跪在這裏。”齊天嘯一把把我扶了起來，有些激動，“皇兄說跟我打賭，如果你還跪在這裏，就放我回去。還好……”
“打賭？”看著他消瘦的臉頰，我心裏酸酸的。“賭什麽？”
“皇兄剛才對我說，如果你還跪在這裏，就證明你是愛我的，否則……”他有些心疼又有些釋然的樣子，“還好……”
“你們的賭注是什麽？”我突然有了不好的猜想，賭注不會是我吧？
“如果……”他猶豫著，看著我了然的眼神，一咬牙，說道，“如果我輸了，就必須休了你。”
“無聊！那你還賭。”我恨恨地說道，如果落入那隻狐狸的手裏，我就沒有逃跑的機會了。
“如果不賭，我就沒有機會出來，賭了，還能有一半的機會。還好……”他緊緊抓住我的肩膀，眼裏滿是笑意，“星兒，就算我輸了，也會幫你逃離的。”
“謝謝。”我在心裏哀號：你就算不賭，他也會放你出來的呀，這隻狐狸，明明算計了我，還順便把親弟弟也算計進來，他的計謀還真是一點兒也不浪費呢。
齊天嘯輕輕地把我抱進懷裏，這個溫暖的懷抱，讓我有些迷失了。我突然醒悟過來，用力推開他，“天嘯，你要知道，我隻是把你當作朋友，我來求他，隻是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罷了。”我的聲音很低，感覺這理由連自己都不能信服。
“走吧，我們回家。”他沒有介意，開心地牽住我的手，一起走出禦書房。
書房外，那個一身明黃的人，眼神有些落寞，卻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在提醒我，記得明天的約定。
這一次，我毫不猶豫地就要跪拜，卻被身旁的人一把扶住，“皇兄，星兒她有了身孕……”
“罷了，免禮。”我們匆匆地行禮告退了。我擔心再多呆一會兒，我會控製不了自己，衝上去揍他一頓。
在宮外等候的張武宋千等人，見到我們出來，激動地單膝跪倒，“參見王爺，參見王妃。”他們抬頭看著我，顯然想對我說謝謝，卻又不知該怎麽說。
“起來吧，有話回府裏再說。”我開口說道，邁步走向馬車，早有腳踏擺在那裏。
坐進馬車裏，我刻意地坐到他的對麵，跟他保持距離，卻又不敢看他的眼睛，隻好把頭靠在車廂上，裝作閉目養神。
“這次於府的事，是我自己大意了，皇兄也沒辦法幫我，最好的結果，就是發配到邊疆的苦寒之地。而且路上，於府一定會派人追殺我的。”他低聲地說著，像是在自言自語，“星兒，我原本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見我沒有出聲，他又說道：“誰知我因禍得福，那日早上，你急急忙忙地追出來，你的眼睛出賣了你的心思。你的眼裏是對我的不舍，那時我就想，終於讓我見到你這樣的眼神，就是死，也值得了。”
他起身靠近了我，灼熱的呼吸噴到了我的臉上，“星兒，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我愛你，所以我會尊重你的選擇。但是，如果冷月死了，你會留在我身邊嗎？”
我突然睜開眼睛，說道：“不會，我隻當你是朋友。”月，一定還活著，我不願去做這種設想，我不相信，月會丟下我不管。
這時，馬車停了下來，我用手一撐，腳尖一點，快速地飛身出了車廂，幾乎逃跑一樣地回了摘星閣。他緊跟在我身後，不再說話。
看到荷香和白嬸遠遠地迎了出來，我這才稍稍放鬆了下來。感謝白嬸，她的嘮叨很快將我淹沒了，讓我根本無法思考，心，也就慢慢靜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我讓荷香幫我穿好裙裝，梳好發髻。荷香奇怪地問道：“小姐今日要出門嗎？”
我沒有回答，隻是笑著說道：“你若再這麽囉嗦，我就找個人把你嫁掉算了。”
荷香立刻臉紅了，“我不要嫁人，我還要伺候小姐。”
“你是不想離開張侍衛吧？”我笑道。
被我一語道破，荷香羞得差點丟下梳了一半的發髻跑掉。
“別急，等過一陣子，我幫你問問他的心思。”哼，這兩人成天眉來眼去的，還以為我看不到呢。
用早膳的時候，齊天嘯見我穿戴整齊，很奇怪地問道：“星兒，今日要出門嗎？”
“食不言。”我說完，就端起碗，開始呼嚕呼嚕地大口喝粥，又抓起一個點心一口咬下去。雖然現在不用趕時間上班了，早餐我仍是吃得很快的。沒想到，十幾年前的習慣，竟保留到了現在。
以前和月在一起，為了保持淑女形象，我還有所收斂。現在和齊天嘯一起，毫無顧忌，以前的習慣（大部分是惡習），竟全都冒了出來。
他見我不打算說，雖然好奇，卻也不問了，隻是搖搖頭，無奈地笑一笑。他優雅地喝了一口粥，吃了一口點心的時候，我已經吃完早飯了。我坐在一旁欣賞他吃飯的樣子，他早就習慣了這種狀態，一口接一口，不緊不慢的，像是表演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