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相府小姐
他麵對著我,剛好擋住了太後的視線。他把白色的絲帕舉到我的眼前,詭異地一笑,我這才發現,上麵沾著幾粒細小的辣椒粉。
也是,他可是見過我和月深情款款的樣子,也知道我是專愛搗亂的性子,才不會相信我會嚇得流眼淚呢。
不過這一幕看在太後眼裏,卻是一幅郎情妾意的景象。
“很好,差不多到了午膳的時間了,你二人就留下來陪哀家用膳吧。”
席間,齊天嘯殷勤地為我夾菜,我也很配合地與他深情對望了兩眼。太後終於確信,我隻是被那個離公子蒙蔽了眼睛,如今已經想通了。於是打賞了我一隻看起來不錯的玉鐲子,就放我出宮了。
走出慈壽宮,齊天嘯竟跟著我鑽進了軟轎,隻有一個位,怎麽坐?我一愣神,就被他抱坐在腿上了。我僵硬地坐直身子,恨不得能紮個馬步。
這家夥,知道在太後的視線之內,我隻能配合他做戲,笑得很得意呢。
“我喜歡聽你叫我天嘯哥哥,以後就叫我天嘯好了。”他的呼吸吹在耳邊,癢癢的。
放在我腰間的手緊了緊,我捏起他手背上的一點肉,用力一扭。他疼得張嘴,卻不敢呼出聲,我得意地正要笑,嘴巴卻被堵住了。可惡,占我便宜,看我不咬你。
正待要咬回來,嘴上的壓力卻減輕了,下唇一痛,原來他在我唇上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人卻已經退開了。
我實在是不甘心,雙手抓住他的肩膀,張嘴就覆上了他的脖頸,正要咬下去,聽得身後唰的一聲,轎簾被掀開了,接著啊的一聲,是小太監的驚呼:“請王爺……”後麵的話被生生咽了回去。
不隻是這個太監,站得近的幾個侍衛都看到了這一幕:我坐在齊天嘯的腿上,他摟著我的腰,我抱著他的脖子正親熱呢。天哪,哪裏有個洞讓我避一避呀!
他一定是故意的,因為此時他麵無表情地扶我出了轎子,又扶我上了馬車,好像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看來要報仇,隻能等到婚禮之後了。
那個太監正是去右相府宣旨的何公公,看來這回太後會非常滿意了。
接下來的幾天,我調整了作息時間,半夜兩三點鍾起來調息打坐,之後上房梁做仰臥起坐,等屋外有了動靜了,就在屋裏練拳,這樣外麵的人就不會注意到屋裏的動靜了。
齊天嘯每天一早來報到,掌燈時分才離開。
剛開始,我裝病不肯出門見他,他也不惱,吩咐人請大夫來給我看病。一聽說要喝很苦的湯藥,我的病立刻就好了。
既然大家都要關在院子裏,這麽無聊,我就把所有人都召集起來,吩咐道:“現在大家幫我找一樣東西,是一塊玉佩。就算是挖地三尺,或者把房子拆了,也沒關係,我們有的是時間,大家慢慢找。”
侍衛們領命,正要散開去找,卻被齊天嘯攔住了,“都退下吧。”
我吃驚地看著他,大步走進我的臥房,徑直在我的床板下,摸出一塊玉佩來,“是不是這個?”他抓起我的手,把玉佩放進我的手裏。
“我是想找出來還給你。”冰涼的玉佩,讓我覺得有些燙手。
“是你自己拿走的。”他笑著說道,“沒想到,你還挺會藏東西。”
“你不是更會找東西?”我沒好氣地把玉佩扔進了梳妝盒裏,轉身出門。
原來這些年,經常來我的院子的人,是他。他竟然找到了,連我自己都找不到的東西,想來他對這裏,已經非常熟悉了。
荷香見我沒有什麽小姐的架子,就露出了嘮叨的本性,每天在為我梳洗的時候,都念叨著要我做些女紅。我還得忍著,沒辦法,誰讓我不會梳頭發呢。
這天早上,她從一進門,就又開始念叨了,“小姐,你應該為自己繡些嫁妝了。”
“這些活計,嫂子們都包下了。”誰讓我嫂子多呢,“再說了,你家小姐繡出來的東西不好看,擺在房裏,會容易做噩夢的。”
“那你好歹也繡個荷包送給王爺呀。”荷香邊為我梳頭發,邊說道,“別看王爺現在這麽喜歡你,他早晚都要娶側妃的,到時候,失寵了就不好了。”
“求之不得。”我淡淡地說道。
“小姐……”我觸動了荷香的敏感神經,她開始發揮出女人的嘮叨優勢,放下手裏的梳子,滔滔不絕地從女子的三從四德說起來。
看著她一張一合的嘴,我終於投降了,“如你所願。”
荷香愣了一下,接著便喜笑顏開地為我準備好了所有工具。經過一番討價還價,我隻要按照荷香畫的圖樣,繡出一對鴛鴦,接下來的工作,她就全包了。
在我的後院裏,有一片竹林,竹林旁有一間四麵都是大窗子的屋子,本是等我長大了用來做女紅的地方。現在就收拾出來做了齊天嘯的臨時書房,我們一整天的時間都在這裏度過。
他每天在這裏批閱宮裏送來的折子,或者看書,寫字。而我,除了吃飯,大部分時間就在旁邊的躺椅上打盹,或者拿起繡花繃子,繡上幾針。
拿起繡花針,看著齊天嘯和不遠處的侍衛們的怪異表情,我恨不得把針飛過去,點了他們的笑穴,幹脆讓他們笑個夠。這些人,跟我相處了一段時間,非常清楚,繡花針與我,根本是無法相聯係的。
每次齊天嘯探頭過來,想要看看我在做什麽,我都用眼神警告他,他微微一笑,也用眼神告訴我“我很期待”。
我於是幹脆扔下針線,閉著眼睛,回想著前世的一些瑣事,或者回想著同月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和甜蜜感覺。
幾天之後,終於繡完了,被荷香苦著臉,連夜做成了荷包。第二天,我用兩個手指捏著荷包,就像捏著一個垃圾一樣的,扔給了齊天嘯,還順便說道:“給你的,聽說鴛鴦對它們的伴侶並不忠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