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人死如燈滅
“半個小時？”兩隻手十指交叉，柳猛哪有能力在不影響肖青青的傷勢下移動她，不由怒吼著：“你站著做什麽？幫我抬青青下山等飛機來。”
身後的這個女孩子哪敢遲疑，立即上前，抱著肖青青的兩隻腿。
肖青青一直努力的睜開眼睛看著柳猛，絲毫沒有挪開她的視線，這時語氣堅決：“小猛，不要……我不想走。”
山邊的槍聲已經迅速稀疏下去，一個男子“噔噔”上前向柳猛旁邊的女孩子敬了一個禮：“報告！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立即收拾戰場，然後通知這裏的山民，今天晚上是在軍事演習，請他們不要圍觀，不要亂傳。”
“是！”這時肖青青轉動眼珠看著柳猛旁邊的女孩子，說：“飛虹，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媽媽。”
原來和柳猛一直答話的是一身戎裝的唐飛虹，她看著肖青青看著她，卻聽不清楚，隻得反問：“你說什麽？”柳猛急忙複述她的話，唐飛虹就說：“青青姐姐，媽媽早就原諒你了，你現在隻需要安心修養身體，明白嗎？”肖青青閉嘴不答話。
柳猛忽然舉起一隻手，送到他的嘴邊，上下牙齒一咬，手腕登時血肉模糊，血滴滴滴答答的滴在肖青青的嘴唇上，隻是肖青青此刻根本就沒有了吞咽的能力。
柳猛急忙伸手在她後背上輕輕拍打著，另外一隻手幫助她喉部運動，吞咽柳猛這唯一的急救辦法。
按照一貫以來柳猛的實驗，隻要精氣血三者完美結合，就算一個沒有呼吸的人，遇到如此強大的生命力灌注進去，也會回光返照一段時間，可惜肖青青的氣色絲毫沒有好轉。
“怎麽辦？怎麽辦？”柳猛神色大變，腦子裏急速在思量，到底是哪出錯了？精氣血？氣？一直在鍛煉，血？現在有了，還有精？柳猛猛然想起，這一段時間與肖青青歡好，由於自身沒有並能，品質肯定不一樣，可難道現在這個時候還做那種事？不管了，人命關天，什麽方法都要試一試。
“唐飛虹，幫我守在這裏，不許任何人打擾我，包括你！”平台一左一右各自站在一個手持衝鋒槍的士兵，其餘的都在打掃戰場，這裏隻有他們三人，唐飛虹依舊立即答應：“好。”
隻是柳猛口中稱呼她唐飛虹，這種陌生感瞬間從頭到腳籠罩住她。
上次那個變態狂可以在短短兩分鍾不到的時間弄出來，柳猛一直在譏笑他，可現在……他一隻手要握著肖青青的手，不斷的傳送生命力過去維持她的生機，另外一隻手要來回的打飛機……可惜急切間哪能那麽快？唐飛虹見柳猛快步抱著肖青青進入漆黑的山洞，柳猛的緊張和驚惶已經可以證實肖青青的確生命垂危，她不由擔心起來，假如肖青青就此走了，柳猛會不會發瘋發狂？幾分鍾後，忽聽洞裏一聲柳猛慘烈的嚎叫，嚇得唐飛虹腳尖一點，一招乳燕回巢竄進山洞，卻見柳猛雙手抱著肖青青的身子，嘶啞著聲音說：“你為什麽那麽傻，為什麽那麽傻……”
翻來覆去，他始終隻有這一句。
而肖青青平躺在床上，就和熟睡完全一樣，但種種跡象表明，就在這短短幾分鍾裏，她已經失去了生命的特征。
唐飛虹揮手命令她的人回避，然後說：“小猛，小猛？”唐飛虹伸手在柳猛肩膀上輕輕一拍，誰知一股巨大的力量從他身體傳出，還迅猛的激蕩過來，直接將唐飛虹的身子推開，然後撞在石壁上。
“砰”的一聲，她不由哎呦一聲叫了起來，可惜柳猛連頭都沒有回，好一陣，她孤立無助，隻得慢慢爬起來，腳步踉蹌的走出山洞，坐在地上看著夜空發著呆。
軍隊的一架直升飛機準時到來，可惜隻接走了這一隊已經完成任務的士兵。
天色漸漸放明，柳猛一直留在山洞裏，早起的陽光反射進去，可以看見他緊緊的握著肖青青的手，嘴唇還在念叨：“你太傻……”
似乎他這才發現天色的變化，終於變了一句話：“哦，天亮了……”
一直留在洞外的唐飛虹麵露欣喜之色，誰知柳猛接著又說：“天亮就應該做早飯了，還要喂雞，今天肯定有蛋……你繼續睡，這些事情以後都是我做。”
柳猛滿臉開心的走出來，根本沒有看見唐飛虹帶著期待的眼神看著他，他走到雞籠旁一看，驚呼出來：“青青，昨天晚上來了黃鼠狼，我們的小雞全都不見了，隻還有兩隻老母雞……嗬嗬，有一個蛋，還是熱乎乎的。”
“柳猛，你醒醒，青青姐姐已經走了。”
柳猛呆了一下，笑道：“胡說，她在床上睡，她一貫偷懶，特別是自從她有了孩子，越發的懶，每天也不鍛煉身體了。”
唐飛虹一聽這話，臉色大變，後退幾步，坐在一個竹椅上，不再出言相勸，隻是肚子裏咕咕的叫著，見柳猛對她不理不睬，怕柳猛發瘋，她急中生智：“青青姐姐，你們家來客人了，可這個柳猛居然不準備早飯，你也不罵他？”這句話嚇得柳猛一跳：“噓，你不要吵醒她，我馬上去做，你想吃什麽？”
柳猛果真去生火做飯，在一處用石塊砌起來的灶台邊，刷鍋，淘米，生火……
很是熟練，看得唐飛虹眼眶發紅。
見柳猛專心致誌，她急忙抽身走進山洞，雖然明知這是一具沒有任何生命特征的身軀，她依舊伸手在肖青青鼻子上一觸，然後翻開她的眼睛，看著瞳孔，在耳邊按著，仔細觀察了一陣，歎口氣，悄悄走出來繼續在山洞外耐心的等待。
很快柳猛就做好一鍋幹飯，嗅著撲鼻的飯香，唐飛虹又問：“隻有白飯沒有菜嗎？你就是這樣待客？我去告訴青青姐姐。”
柳猛急忙說：“不要著急，我去坡下找小白菜，還有豆角，黃瓜，很快的。”
見他老老實實的從山道轉圈去坡下收菜，唐飛虹就說：“你可以直接跳下去的？”柳猛搖搖頭：“不敢跳，要是摔傷了，就沒有人給青青做飯了。”
唐飛虹無言以對，想來想去，她隻能靜靜的等待，等待一個可以讓柳猛清醒的女人到來。
柳猛做好早飯，就空手朝山洞裏走，唐飛虹問道：“你怎麽不吃？”“我等青青醒來一起吃。”
“要是她睡到晚上呢？”柳猛立即遲疑起來：“應該不會吧？”“要不你叫她起來，我們一起吃飯？”柳猛搖搖頭：“她自己會醒。”
“可一會飯菜就涼了。”
“這也是，哪我去看看。”
柳猛這一進去，就再也沒有出來，倒是正和唐飛虹的心意，免得他發狂四處亂跑，憑她一個人怎麽阻攔？五月天的陽光暖暖的照射在唐飛虹身上，卻絲毫沒有讓她感到愜意，隨著時間的流逝，她的神色越發緊張起來，仔細的聽著山洞裏的聲音，生怕柳猛做出一些奇怪的舉動。
忽聽山下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步一步間隔的時間還相當大，唐飛虹立即握緊手中的手槍凝神注意著山坡下，一個俏麗的身子在山間此起彼伏，竟然不是順著簡陋的山道循序漸進，幾乎是呈一條直線在林間跳躍上來，唐飛虹立即放下心，迎上前：“曼妮，你終於來了，小猛還在山洞裏。”
“青青呢？”唐飛虹搖搖頭：“她已經走了。”
田曼妮臉色一變：“猛哥一定很傷心吧？”“曼妮，等等……青青已經懷了他的孩子。”
田曼妮立即停住腳步：“什麽？這下怎麽辦？怎麽辦？我應該怎麽勸他？”唐飛虹麵色大變：“難道你也勸不住？”“我去試試。”
唐飛虹側身，田曼妮飛身閃入，她看見田曼妮先叫了一聲：“猛哥，我來了……”
柳猛肯定是早就聽到洞外的對話聲，點點頭：“曼妮，你來了，我讓青青起來陪你說話。”
“她想睡就睡吧，你先出來，我想看看你。”
柳猛搖搖頭：“我不想出去。”
田曼妮伸手去拉柳猛，唐飛虹正要提醒，小心柳猛的自我防範，誰知田曼妮輕輕巧巧就摟著了柳猛的半邊身子，還柔聲說：“走嘛，我有孫姐大肚子的寫真照片呢？難道你不想看嗎？你猜醫生說孫姐肚子裏有幾個孩子？”柳猛立即扭頭，看著田曼妮的眼睛裏都是興奮，唐飛虹她們已經感到輕鬆點了，可惜柳猛的神色立即又恢複平靜：“我當然知道，一男一女嘛，曼妮，你猜青青肚裏有幾個孩子？”“也是兩個？”柳猛臉上居然露出一些害羞的神色：“很有可能，不過暫時我還沒有查出來。”
看著柳猛的胡子，披肩的頭發，田曼妮就問：“你們在這裏多久了？”“八十二天。”
“是啊，一晃八十二天了，難道你一點也不掛念我們？”柳猛不答話。
“你媽媽呢？你姐姐她們呢？你想她們嗎？”“她們有你們，我放心。”
見兩人口氣不對，唐飛虹急忙說：“青青睡了，我們都出去吧，免得吵醒了她。”
田曼妮拉著柳猛就朝外麵走，初夏的陽光直射在柳猛臉上，他不由用手去遮掩，田曼妮一把拉開他的手：“柳猛，看著我的眼睛，看著這裏和我說話！”柳猛虛心的看了她一眼，急忙躲開，田曼妮的眼淚嘩的流了出來，但語氣依舊強硬：“其實你明白昨天晚上到今天，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對不對？！”
“……"
”肖青青死了，死了，已經死了，她永遠不能蘇醒過來，你明白不明白？“”她沒有死，隻是睡著了，懷著我的孩子睡著了。“
“啪！”田曼妮伸手就是一巴掌，柳猛根本沒有躲避，被田曼妮扇得頭一歪，看著天邊不說話。
“你太讓我們失望了，居然為了她躲在這裏，她究竟給你下了什麽迷藥，讓你如此心甘情願，舍棄我們姐妹？”見到柳猛一臉鐵青，肯定是壓著滿肚子的怒火，隻是沒有對田曼妮發作而已，唐飛虹急忙說：“好了，現在不說那些，青青姐蛆人也走了，死者為大，你說吧，她有什麽遺願，我們都可以替她完成，隻是你應該振作起來。”
“她沒有死，隻是睡著而已。”
“你不要自欺欺人了。”
唐飛虹急忙一拉田曼妮：“這其中一定有什麽誤會，你們是不是覺得是青青姐姐想了什麽法子帶走了小猛，這才對她有意見？”“難道不是她下了什麽迷藥帶走了她？她太自私了！”“這個……這裏就我們三個人，我想我可以把一些事實說出來，給你們做一個參考，讓你們對於小猛這段時間的失蹤也有一個新的認識。”
“什麽事實？”柳猛不是傻子，隻是不想正麵看待肖青青已經死去的事實而已，畢竟看著一個鮮活的生命……應該是兩個親人的生命，在他麵前緩緩離去，那種深深的無力感，差點讓他就此瘋狂下去，假如他還不消極對待肖青青的離去，在昨天晚上那種悲憤的情況下，發瘋發狂是隨時的事。
唐飛虹轉頭問：“小猛，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麽誤會，或者是對我們唐家？”田曼妮有些驚訝：“你怎麽這樣問他？”“一種感覺，從昨天我帶隊來這裏救援，小猛對我從頭到尾的無視，我就有這種感覺。”
柳猛不答話，隻是田曼妮立即就可以看出來他對唐飛虹的厭惡，一切的根源是那天晚上，於是她就問：“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你沒有等到大表哥到來就和肖青青不辭而別。你倒是一拍屁股就走了，你知道不知道這段時間我們找得你很辛苦。”
麵對田曼妮的質問，柳猛無言以對。
“你是不是不說話，你要是不說話，我馬上通知你媽媽，你姐姐，還有孫姐，你不希望看著阿姨一把年紀在路上奔波，你不希望看著孫姐大著肚子趕著上千公裏的路來這裏看你吧？”柳猛就瞪著田曼妮，誰知田曼妮絲毫不畏懼，兩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幾分鍾後，柳猛的神色慢慢轉為柔情：“曼妮，你瘦了，對不起，這段時間讓你們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