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8章 願意走淨人

  “還有這個春節我要回德興過，聽說春節後就要拆遷祖房，我一定要守在家裏，免得以後見到你爸爸沒法交代。”


  這個要求搬出死去的爸爸，柳猛隻得點頭：“好好。”


  這些事情柳猛找不到人商量，想不到第一反對自己倡導新氣象的就是自己的老媽，腦子裏還在琢磨怎麽處理，黃金雨打來電話：“柳董，你的公司已經喬遷新居，怎麽不熱鬧一下？”“你在巴陽？”“沒有，我還在省城這邊，巴陽那邊的直營店裝修工程就要竣工了，我想等你熱鬧了，我再熱鬧，大家同樂。”


  上次黃金雨來巴陽，隻呆了兩天就急匆匆走了，留下了羅婉玲做這裏的分公司經理，陳舒雨依舊是負責財務，山裏具體的事情還是刑主管在負責，這就相當於兩條線，為了小柿子村的發展一起努力，兩家公司合作的事一般也不會經過柳猛，所以柳猛對黃金雨的行蹤完全不掌握，這時就說：“哦，要讓你失望了，我不想搞這些事。”


  “什麽意思？”“其實我看不慣當今社會上的風氣，主人請客讓大家出錢，那是讓大家吃高價飯，我覺得不如不請。假如我決定要辦新居落成典禮，我的典禮現場也隻簽到，不收禮物。而且聲明，飯後，如果願意，誰都可以把桌上的剩飯菜打包帶走。”


  黃金雨哈哈大笑：“你這是想做什麽？”“不想做什麽，我要領導時代新潮流。”


  黃金雨笑道：“你是不是看不起我這個哥哥的禮物？”“對！我以後辦酒請客不收禮，收禮就收祝福語。”


  柳猛硬邦邦的把黃金雨頂了回去，黃金雨熱臉蛋貼在冷屁股上，不由尷尬的笑了一下。


  “現在村部的新居已經竣工，這幾天有人開始裝修，準備在春節前入住，你是這裏的人，你應該知道這裏的風俗，我估計春節他們肯定要陸續請客，辛辛苦苦攢一年的錢，你吃我，我吃你，就這樣大吃大喝完了，現在村裏底子薄，大家都整得緊巴巴做什麽？”黃金雨更是尷尬，卻也不得不同意：“這也是，柳董，反正謝絕請客吃飯你對我這個做餐飲的說No，我頭不是一般的大，怎麽說也是圖一個熱鬧，大家都開心o”“我可不同意你這個觀點，這些都是你們這些商家的大力炒作，比如聖誕節之類的節日在當今的社會大行其道，最為典型的莫過於情人節在走俏，絕大程度上就是那些出售鮮花、禮品之類的商家爆炒的結果，我以前做過這些我怎麽不知道。”


  黃金雨倒是有耐心的繼續說：“嗬嗬，隻要大家開心也無可厚非吧？再說你生態園裏不也是有鮮花？難道鮮花銷量大增，你不喜歡？”


  “反正在我的影響範圍內，我要改變一些鋪張浪費的觀點，看著這些人攢些錢送禮，然後吃不好，穿不暖，心裏就不舒服。”


  黃金雨歎道：“這些我也知道，山裏用於送禮的錢要占到年純收入的4O％以上，有的還要更多，大多數村民都難以承受、苦不堪言，但又礙於麵子，不得不去，有時孩子的學費還可以拖欠一段時間，可逼在眼前的人情禮不得不借債趕上，確實該扭轉一下，這點我支持你。”

  “你也支持？先聲明，我可沒有讓你跟風。”


  “我明白，我在山裏也不搞這一套，至於外麵，先隨潮流吧，還有過幾天我媽媽準備進山來住，離開了2年，她很是想念啊。”


  “來吧，正好和我老媽作伴，我在療養院給阿姨留一個房間。”


  “好，謝謝。”


  周末柳猛單獨一人回巴陽，先去於金陽家裏看望他，誰知還在門口，就聽見屋裏於師傅和他老婆在吵架。


  隻聽了幾句，柳猛不住歎氣，輕輕敲了一下門，於師娘打開門見是柳猛，神色就有些不好意思，呆呆的站在旁邊不做聲。


  柳猛也沒有理她，就問：“於師傅，你這段時間感覺怎麽樣？”於師傅神色完全萎靡下去，目光裏也是灰蒙蒙一片：“唉，我算是廢了，小猛，你來得正好，這段時間全靠你幫我，我不知道怎麽謝你，但我現在還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師傅請說吧。”


  於師傅一指他老婆：“我要和她離婚！我現在是一個廢人，她就嫌棄我，天天做臉色給我看。”


  柳猛陰沉著臉點點頭：“好，我幫你。”


  於師娘欲言又止，神色呆呆的看著於師傅。


  於師傅又說：“我還有一個條件，她必須把兒子給我留下，其他都無所謂，家裏的財物都可以給她。”


  “好。”


  柳猛轉視於師娘：“師傅的話你都聽見了，既然現在已經這樣，你們就離了吧？”於師娘的頭扭向一邊，高聲吼道：“就算我們離，我也一定要兒子，你現在這樣，生活都不能自理，你怎麽養他？我是好手好腳，我走淨人，家裏的一分錢我也不需要，就這樣，現在我去接兒子放學。”


  於師娘胡亂收拾了幾件衣服就朝外麵走。


  她願意走淨人帶孩子？於師傅雖然生活不能自理，但保險公司給家裏賠付了一筆錢啊？柳猛越想越有些奇怪，當初在醫院於師娘表現出來的不是這麽絕情啊，遲疑了片刻，柳猛追了下去，在單元門口追到於師娘。


  “師娘，你等等。”


  於師娘一抹眼淚哽咽著：“還有什麽事？”“你們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於師娘一臉悲傷：“有什麽誤會？我又去問說？自從醫院出來，他就想盡辦法的與我吵，起初我以為他受傷傷著腦子了，也就讓著他，誰知他現在居然動手打，辛辛苦苦熬的藥伸手就摔了，飯碗遞到他手裏，也丟了，我發現他不是神經有問題，他完全就是一個瘋子。”


  “可我仔細檢查過，師傅腦子沒有受傷啊，隻是要想恢複到以前很困難罷了。”


  “你的意思是我故意冤枉他，既然你不相信，我也無話可說，假如沒有其他事，我是不是可以走了？”“你不能帶走孩子？”“為什麽我不能？難道讓孩子跟著他，你覺得是孩子遭罪，還是他受罪？”柳猛想不通，他們這是唱的哪出戲，忽聽樓上有響動，急忙抬起頭一看，就見一個黑影從上麵掉了下來，這個時候他哪有時間想是什麽，雙腳一點，人就朝上竄了去。

  於師娘也急忙抬頭，正好看見柳猛右手抱著一個人，他左手抓住二樓的窗沿在空中飄蕩。


  於師娘驚呼：“老於？”從五樓墜下的衝力實在有些大，左手抓住的混凝土窗沿被柳猛硬生生拉出四根槽子，這才穩住下墜的速度，然後他朝下輕輕一跳，轉視懷裏老淚縱橫的於師傅：“師傅，你這又是何苦呢？又有什麽想不通，要如此這樣？”於師傅閉目不語，於師娘終於恍然大悟：“原來你是故意逼我走，你好狠心o‘’小區的人見這裏有人吵鬧，都過來圍觀，柳猛不想多解釋，抱著於師傅就朝樓上走。


  遠處一個老大爺揉揉眼睛：“剛剛有個人飛起來了，你們看見沒有？”可惜沒有一個人搭理他。


  進屋卻見於師傅的輪椅倒在客廳邊，看來於師傅是求死的心戰勝了下半身的不動彈，於師娘急忙上前扶正輪椅：“老於，你千萬不要這樣，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一會就走，兒子我給你留下，你不要做傻事，以後的日子還長，好不好？”於師傅點點頭：“謝謝你。這些年委屈你了，沒有讓你過上好日子，你還年輕，才四十歲，另外找一個好男人吧？”柳猛在旁邊就好像多餘，看著這一切，鼻子有些發酸，就說：“其實我在想，假如師傅有毅力，你的下半身應該有好轉。”


  於師傅眼睛一亮，卻立即黯然：“可所有的醫院都說沒有任何希望。”


  見於師傅還沒有完全失去生存的信心，柳猛就說：“天無絕人之路，你沒有試試怎麽知道，隻是康複的路很漫長，肯定也很苦，就怕你不能堅持？”柳猛現在在於師傅心裏地位無比高，一聽有希望，就說：“我連死都不怕，還怕什麽，你說吧，我應該怎麽鍛煉？”“師傅給我進山吧，師娘也可以進我們公司上班。”


  於師傅搖搖頭：“不行，假如沒有希望，那不是耽誤她一輩子，絕對不行。”


  柳猛對於師娘遞了眼色，於師娘就說：“我答應你，我們離婚，孩子也歸你，可孩子呢？你怎麽照顧？你的父母也沒有能力照顧他啊。”


  柳猛就說：“師傅，你看這樣好不好，孩子就給師娘照顧，你先和我進山療養，過一段時間再看，好不好？”於師傅想了一陣點點頭：“好，就依你。”


  於師傅的康健是頭等大事，隻要他不再尋死，於師娘什麽都可以答應，這時心裏說不出來什麽滋味，不住的抹眼淚。


  “師娘幫師傅收拾一下，明天就安排人來接師傅進山。”


  柳猛就給肖文洪電話，讓他安排人手，又呆了一會，見於師傅情緒穩定，就告辭走出來，這次於師娘可不敢出門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