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天一樓主，落地開花
搖帆團的人手一路無憂的來到了寧波府，在碼頭靠船之後，張陵遊看了甘霖一眼，後者心領神會的扯著嗓門喊道，“小的們，上了岸都給老子我收斂點，我們海上是賊，上了岸就是良民，吃喝玩樂，都得有規矩，銀子，大哥這裏有，放心大膽的去用，要是知道哪個小子壞了規矩，敗了搖帆團的名聲，便休怪大哥我不客氣了。”
一眾海賊點點頭，從各自頭子那邊領了錢財便三五成群的朝著岸上城鎮走去，至於從魁星團那邊搶來的東西，自然會有懂生意的海賊去厘清，畢竟觀海城在這裏呆了這麽久，魚龍混雜，什麽人沒見過，哪些個靠譜的商家大家也都門兒清。
“陵遊啊，接下來，我們去哪？”甘霖散開了自己手下人看向張陵遊，後者跳下船舸道，“大哥跟著便是，天一樓，想必大哥還是未曾去過，此番去見見也好。”
甘霖聞言，先是一愣旋即大喜，身為有幾分功夫的武夫，普天之下誰人不知三大名樓之一的天一樓，藏書千萬，收納了不知道多少高等武學，平日裏概不見人，就連當年一個關係偏遠的皇親王爺想要進樓一看，也是廢了不少嘴皮子，而今日，自己這海裏舔血的小人物也有這機會，著實是興奮不已。
“陵遊啊，你這門路可是真廣，來我們那疙瘩裏有什麽謀劃不成，哥哥能幫上忙的，絕不含糊！”甘霖一路上旁敲側擊打聽張陵遊的跟腳，後者隻是含笑不語，等到接近天一樓的時候，方才寬慰道，“大哥喲，陵遊就是個平頭百姓，沒什麽厲害身份，隻是撞了個運氣，認識了這位樓主，此番帶大哥來，便是之前與大哥說的。”
“啥事”
見著甘霖這般心急，張陵遊倒是沒有賣關子，敲了敲大門喃喃道，“樓主他要找一個，能用刀的人。”
甘霖尚未明白張陵遊所言是何意思，便聽到大門打開的隆隆聲響，一名目若晨星的女子便出現在眼前，對著自己二人施了一個萬福道，“兩位，主人有請。”
走入天一樓，甘霖被眼前一一出現的怪石奇花驚豔不已，見到自己隻聽說未曾見過的珍貴草藥隨地生長，甘霖猛一咬牙，方才壓製住心中臆想，沒有朝著那些草藥走去。
“這位客人心力倒是不錯，可得小心腳下了，走錯一步，花點時間事小，丟了性命可就不好了，主人他才懶得起身幫忙的。”女子好心提醒了一句，腳下的步伐不停，約莫半刻鍾後，就帶著張陵遊二人到了一處後院，其內花草遍地，散著極其突兀的色彩。
“主人，客人都到了，雲裳先去焙茶了。”話音落下，雲裳便轉身施施然離去，沒有半點遲疑。等其走遠之後，那背靠黑椅的天一樓樓主方才緩緩轉過椅子，右手輕輕搖著一柄墨白二色的羽扇，一身黑色長袍，幾縷金色流蘇懸掛褂襟上，低調深邃之餘顯露幾分貴氣，嘴角帶著幾分看不透的莫名笑意，讓人對上其眼神，便覺得自己心思完完全全被猜透了一般，一頭黑發，讓人難以相信一代樓主竟是這般歲數。
“陵遊小友啊！這次幾多日子，就回來了？”
麵對樓主，張陵遊不敢有半點其他心思，雙拳一抱道，“本來不該這麽早來叨擾樓主的，隻是當時樓主所說的根骨，陵遊如今好像找到了，隻是不大確認，才讓樓主幫忙來看看。”
樓主聞言，一雙眼眸不急不緩地看向甘霖，上下打量了一番後，頷首讚道，“差不大多，沒想到，還真是讓陵遊小友遇到了這天下沒幾人的根骨，隻能說是時運也！”
“小子，學門刀法可願意？”
甘霖看著樓主身邊擺著的長劍，愣愣發問道，“前輩，可會用刀？”
不怒反笑，樓主大笑數聲，右手對空一抓，一柄不俗的橫刀就從院外飛來落在其手中，發出一道愉悅的脆鳴聲，“刀法，我更會！”
文山學海書天然，古道黑白分凝光。笑看江山眾影相，樓閣觀海稱龍王。一代龍王，天一樓主，如何不會幾般武藝？
夜深之後，樓主繼續躺在那一張軟硬合適的黑椅之上，輕輕搖著自己那一支羽扇，雙眼微眯，靜靜聽著深夜的風聲。
“雲裳，回來了？”聽到腳步聲，樓主動作不變，左手朝著雲裳一伸，後者撇撇嘴，小心地將茶水倒好遞了過去，“主人，那個甘霖，可真的是用刀的好手，那般潑皮，實在沒主人的氣質？”
“他用的是刀。”樓主一蕩黑椅，偏過身子喝了口茶水後道，“想的不多的人才能用好刀，哪一天，這刀才能劈在該被劈的人頭上，雲裳啊，你這腦袋，可不大行。”
“主人陰險狡詐，雲裳自然是比不得的，時日不早了，雲裳先去歇息了。”說罷，雲裳一轉身就離開了後院，絲毫沒有把樓主放在眼裏。
“這丫頭。”樓主看著雲裳離去的背影搖搖頭，舉杯又喝了一口茶，咂巴咂巴嘴，“許久未出去走動了，也該是時候出去看看了，一些舊事，新局開始前還是先處理掉為好。”
“陵遊啊，這天一樓樓主，不得不說，真是個人物，原本還以為隻是一名書蟲般的老學究，未曾想到竟是這般英姿的俊傑，寥寥幾句，便讓我茅塞頓開，一手刀法不知道提升了多少。”
回去途中，甘霖無不感慨道，驟然聞到一股香味，偏頭看去，乃是一家烤鴨店，店名“一隻鴨”，雖是普通，然而周圍卻是人頭攢動，甘霖一把拉住張陵遊到店鋪去，“陵遊，來嚐嚐這個，人氣高的，一般差不到哪裏去。”
“陵遊啊，你說天一樓樓主教我武藝是何用意，以其身份能力，還有我能幫到的事？”甘霖心中的疑惑不小，自己撐死算一個大點的螞蟻，在這麽大的寧波府能有何作用？張陵遊顯然知道一些背後的深意，然而卻是並未指明，笑了笑寬慰道，“大哥你低估自己了，天地之大，一粒沙塵也有其作用所在，況且大哥也不僅僅隻是一粒沙塵，樓主深謀遠慮，自然有其用意，大哥安心去做便是了，陵遊斷然不會讓大哥有什麽危險的。”甘霖哈哈地撓撓自己的腦袋，“大哥哪裏怕什麽危險，都是把腦袋掛在腰帶上幹活的人，有陵遊你這讀書人把持方向，大哥放心的很，大哥再練會武藝，再遇上黃力這般的人，一刀足矣！”
“唉！這烤鴨味道，真的獨特，油而不膩，皮酥肉嫩，好手藝！”甘霖不吝讚賞，又丟了一隻給張陵遊。張陵遊接過吃了一口，一樣讚不絕口，三兩下吃完之後，張陵遊便帶著甘霖往觀海城內的西區走去。
橫跨了大半個城，周遭的風景也是大為變化，如果說東區是秩序井然的森嚴城邦，那這西區便稱得上是魚龍混雜的地溝角落，過道小巷之中或坐或靠的人眼眸之中要麽是冷意，要麽便有幾分審視的不懷好意，不過隨著甘霖輕輕一喝，身為化勁武夫的氣息顯露出來後，這般惡意變少了不少。
“陵遊啊，這地方，吃得下？”甘霖頗為不解，自己不怕那黑吃黑的事，就怕這店家有心無力吃不下自己的貨，要知自己手上當下的錢財可真說不上少。
“大哥你放心好了，整個觀海城，沒有比這更合適的地方了，大哥的錢財，這老貓子吃下還是綽綽有餘的，而且，在這西區，他老貓子便是規矩，做生意的，最喜歡的便是自己創的規矩，我們守著規矩，便是他頂好的座上賓。”張陵遊說話之間，在一間宅院門口重敲三聲，過了三息，再是一拍，暗棕色的大門應聲開啟，露出了一條僅供一人穿行的通道。
“甘兄，跟好了。”張陵遊踏步走入了宅院當中，身形立刻就被一道迷霧給吞噬，甘霖隻遲疑一下，就竟跟張陵遊步伐踏入宅院。迷霧之中伸手不見五指，縱然有武夫的神覺，但仍然看不清前路，所幸張陵遊聲音仍能夠傳達方位，走了約莫盞茶功夫，豁然開朗，一座三層樓宇出現在眼前。
三開大門，朱漆厚重，兩根大柱，左龍右鳳，栩栩如生，庭院之內，卻是再無他人。甘霖費了會功夫緩過神來，看向張陵遊道，“此地是何處，看著格局，倒是信了能吃下我們這批貨。”
“天下三大名樓，天一樓，鳳凰樓，還有一個便是通幽樓，不同於前兩樓，通幽樓並不是一個單一的樓宇，而是遍布天下的一個商樓，無人知道其背後主人是誰，隻知道中原、苗疆以及北荒海外都有樓宇分布，且交易之廣，沒有任何一個商會能夠比擬，此番若不是有天一樓的關係，我們這點小資小本怕是進不來此樓的。”
張陵遊解釋完後，三扇大門最左邊的一扇就已經打開，張陵遊扯了扯甘霖的袖子，兩人一道走入了屋內，隻不過一刻鍾時間就從另一個地道從東區走了出來，甘霖以為的大資本，在通幽樓眼中，著實稱不上是什麽大宗交易。
“甘兄，雖然東西價值一般，但是東西太多，通幽樓說五日之內湊齊物件送到渡口，那便讓弟兄們好好歇息這一段時間，五日之後一同再回東海三十六洞，遠交近攻，他魁星團也不是一家獨大。”一間酒樓之中，張陵遊與甘霖慢慢喝著酒，後者隻聽不說，多是張陵遊在安排事宜。
“至於甘兄你這段時間便好好練武一番，盡可能突破到歸元，若是到了歸元，東海三十六洞的事情就好辦很多了，有樓主指點，武道提升一日千裏，以甘兄的能耐，突破幾率還是不小的。”張陵遊飲了口清酒，放下了碗筷道，“這五日，陵遊也正好回鄉一趟，有個故人回來了，正好去看看。”
甘霖對於此事沒有在意，喝一口酒，拍著胸口應下自己突破境界一事，便酣暢淋漓的吃著酒肉，便算過去了。翌日，天色尚未大亮，張陵遊已經離開了觀海城，此行一去，自然也是餘杭，等朱雲華前來見上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