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醫德

  “你什麽意思?身為大夫,怎能隨便往人身上潑這種要命的髒水,你還有沒有醫德?”韓美靜大怒,再也顧不得什麽優雅不優雅的。


  顧白起身,一七零的身高往韓美靜身前一站,無形的氣勢壓得韓美靜想往後退。


  “髒水?藥在這裏,藥量也在這裏,人證物證齊全,我潑什麽髒水了?反倒是你,明目張膽往我身上潑髒水,我的寧神香可不是你這種狗皮膏藥。”說著轉身走到裝著藥膏的拖盤前,拎起一塊膏藥道:“你這藥本身就有問題,但問題還不算特別大,起碼不會出人命,副作用也不明顯,還能讓原本沒有多少知覺的腿腳很快感受到藥力的作用,或痛或麻,總之不再是毫無知覺的廢腿,你這藥在H國應該給很多病人帶去過希望。”


  韓美靜自然知道,自己研製的藥究竟是什麽情況她比誰都清楚,正如顧白所說,她的藥見效特別快,能給殘疾患者帶去希望,讓他們看到自己還有站起來的可能。當然,真正用她的藥最後能站起來的人並沒有幾個,多是用她的藥當個引子,刺激的雙腿有點知覺後趕緊住院治療,自然也有些幸運兒能借著這個機會重新站起來,但更多的,是擁有希望過後再次的失望。可這又跟她有什麽關係?她什麽時候承諾過能讓人一定站起來?


  “你想說什麽?”韓美靜心髒突突直跳,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顧白將手的膏藥丟回托盤中,“你在H國經營多年,給許多人用過這個藥,不可能不知道這藥過量使用的後果,你是故意的。”


  陸家所有人的視線全部聚攏在韓美靜身上,或怒或恨。


  韓美靜搖頭,朝陸老爺子,朝陸司南,“我沒有,你們不要聽她胡說,我怎麽可能做這種事。”


  如果眼神能殺人,韓美靜這會已經死了千百回。


  陸司南冷聲吩咐,“去將她的助理找來,讓高明安排人問話。”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嚇得韓美靜麵色蒼白,她尖聲道:“你想幹什麽?屈打成招嗎?”


  陸司南根本不理她,朝管家道:“找間屋子關起來。”


  韓美靜被帶走後,顧白轉過身去,背對陸司南,麵朝陸司北,道:“她應該是知道這藥過量使用的話會讓患者吃足苦頭,皮膚過敏潰爛,且伴有神經性劇痛,讓人倍受折磨,但也僅限於此,一般情況下並不會對人造成更嚴重的損傷,可她沒想到,陸小姐的體質如此虛弱,根本經不起這樣的折磨。”


  陸司南眼中的怒火越發熾盛,敢對陸家人出手,他絕對會讓韓美靜嚐盡惡果。


  顧白利索地收好針盒,轉身朝陸老爺子道:“陸小姐已經沒有大礙,我還有病人在等我,就先走了。”


  陸老爺子心裏是萬分的感謝,急忙挽留:“再著急也要吃飯的,都這麽晚了。”


  顧白笑了笑,她能感覺到老人的誠意,“沒事,還早呢。”說完朝老人點了點頭,直接往外走。


  陸司北抬腿欲追,可還沒等他邁出腿,大哥卻比他先動了,那不管不顧滿心滿眼都隻有一個人的模樣,讓他生生收回了邁出的腳。


  他猛然驚覺,不論是從前,還是現在,他似乎都慢了大哥一步,一步慢,步步慢。


  陸宅外,陸司南終是在顧白上車前將她攔下,他氣息微喘,目光灼灼,狠狠壓抑著的情緒在他眼底翻湧跳躍,隨時都能噴薄而出。


  “有事?”顧白避開他灼人的目光,淡淡問。


  “今天的事——”


  顧白打斷他:“如果是來道謝的,大可不必,我不是衝著誰的麵子過來,隻是不想我師父的寧神香被汙了名罷了。”


  陸司南凝著她冷淡的眉眼,心尖刺痛,“我們之間,真的隻能這樣嗎?你以前——”


  “陸司南!”顧白皺眉,冷聲打斷他,“不要跟我提以前,你覺得你有資格在我麵前提以前嗎?”


  兩人四目相對,一個冷漠又憤怒,一個倉皇又悔恨。


  以前,他們甜蜜相擁,悱惻纏綿,互許終身。以前,顧氏傾塌,家破人亡。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如果時光可以倒流。


  顧白紅了眼眶,卻又不想在這個男人麵前再次露出她脆弱的一麵。她閉上眼,狠咬了舌尖一口,疼痛讓她理智回籠,眼裏的情緒迅速褪去,再睜眼時,依然是慣常的冷漠,“讓開。”


  陸司南不讓,目光依然直直落在她臉上,眼底的情緒也在此時被壓製下去,他開口:“這幾年你見過顧浩成嗎?”


  顧白沒吭聲,盤算著是用手將他撂開還是用腳將他踢開。


  陸司南又道:“顧浩成在你失蹤後沒多久就將顧氏打包賣了,帶著大筆資金離開了濱城。”


  “你究竟想說什麽?”顧浩成是舅舅的養子,顧家早就沒什麽人了,由他繼承舅舅的遺產也合情合理。


  陸司南眸色深暗,麵上露出一抹隱約的懊惱,“我懷疑你舅舅的死和他有關係。”顧東南的死很蹊蹺,他查了很久,雖然沒有得到什麽有利的證據,可也從一些人的口中知道了一些五年前的隱秘事。


  顧白麵色一變,“你這麽說有什麽證據?”


  陸司南搖頭:“我沒有實證,但據我調查的結果看來,顧浩成並沒有表麵上那麽正人君子。”


  其實顧白也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確實和陸司南所說,舅舅的死或許和顧浩成有關係,但她始終不願相信。


  那可是顧浩成,是陪伴她長大的表哥,是她信任的親人,更是舅舅最信任的兒子。


  哪怕沒有那點所謂的血脈緣親,舅舅待他也和親生兒子沒有半點不同。


  他怎麽會,他怎麽敢。


  不,不會的。


  顧白依然不願相信,“你以為你拉出顧浩成來頂罪,你做過的事就能當做沒發生?”


  陸司南抿唇不語。


  顧白又道:“我舅舅從來不是個沒有擔當的人,他不會做肇事逃逸這種事。還有,你聯合蘇氏打壓顧氏,以及有目的性地接近我,將我當成向舅舅複仇的工具,甚至——”想到那張人流手術單,想到先天體弱的豆豆,想到眼前男人的心狠,她說不下去了,深吸口氣,再開口時聲音越發的冷淡:“我們之間還有什麽好說的?我沒有找你複仇你就該燒高香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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