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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什麽叫運氣”

  若是這樣的一個清晨,諦聽抵抗住了困意,仔細傾聽一番,諦聽就會發現,這一日,雖然嘈雜,但是卻倒是挺一致的。


  一致的原因是因為心跳的人少了。


  顧悅行垂頭喪氣,時不時就摸一摸自己的心跳,他覺得自己跳的還挺厲害,於是幹脆不睡,跑去了酒樓來一杯飲酒醉。


  青果城中有兩處挺有名氣的酒樓。一處就是當時他買青梅酒的醉清風,一開始顧悅行是衝著這名字的灑脫,結果發現這醉清風並不是江湖灑脫,醉意風中的那種醉清風,而是……這醉意,輕柔,如同清風。


  也就是說這酒樓是以女子為主,所以酒釀輕柔,不易醉,還酸。


  這一次,顧悅行毫不猶豫的跑去了另外一家,便就是琴菓樓。琴菓樓中除了美酒佳肴,還有十六娘。


  十六娘生的不算是令人眼前一亮的美貌,但是她溫柔,笑意盈盈,無論是對誰。整個人如同一朵被朝霞蓋覆的小花,一低頭的嬌羞,令人不禁動心。


  但是這種動心,顧悅行卻明白的很,他見到十六娘,見十六娘的微笑,心中卻是愉悅的,可是心卻沒有蹦蹦跳。


  但是顧悅行心想,這就足夠了,他很愉悅,這就夠了。


  他仿佛對自己說,那就夠了……真的,那就夠了。


  顧悅行這樣說,又自嘲一番,自己實在是有趣。


  十六娘不解,她一眼就明白,這個漂亮的公子是個江湖人,江湖人來青果城也不奇怪,青果城沒有悅來客棧,所以大多數江湖人都會選擇琴菓樓下榻。她見得多,如同所有的客人一般的招待,隻不過不同的是,江湖人喜歡烈酒。於是她特意問顧悅行:“這位少俠,是否覺得這梨花酒太過於甜淡?本店中,還有較為濃烈的女兒紅。”


  顧悅行笑道:“女兒紅?這倒是坊間江湖故事中,悅來客棧最常見的酒。在坊間的江湖故事中,江湖人隻要走近悅來客棧,一定是一壇女兒紅……”


  “.……兩斤醬牛肉。”


  十六娘接話,同時在看到顧悅行露出笑意的時候順從的展顏一笑。


  十六娘道:“女兒紅本店有,不過醬牛肉卻不可見.……少俠,本店的炙羊肉是一絕,不過如今天色尚早,隻恐早上吃這樣的沉重食物拖累了五髒,不如來點別的?”


  顧悅行道:“還有什麽啊?”


  十六娘道:“本店有清粥小菜,涼拌雞絲,魚生,和新鮮的水果。”


  顧悅行心情越發愉悅,連胃口都多了一些,他道:“你看著辦。都好.……不過女兒紅就算了,這酒甜淡,正好。”


  等到十六娘去了之後,他一個人舒舒服服的靠在了軟靠上,懶洋洋且舒服的伸長了腿,他不是沒聽到由遠到近的腳步聲,不過這腳步聲他熟。


  等到腳步聲拖拖拉拉快走到跟前的時候,顧悅行指了指對麵,道:“去洗把臉。”


  “.……”睡的頭暈臉脹的雲深迷迷糊糊的從樓上客房走下,雅間都被他和雁展顏給包了,言語除非蓬萊館中過來的人,其餘都不可放行,顧悅行來的時候,身上並沒有帶任何關於蓬萊館的東西,但是他一身的藥香,又舉止不凡,十六娘隻是稍微猶豫片刻,便就把顧悅行引到了二樓雅間。


  十六娘以為雲深宿醉,必然要大睡一場,沒到日頭高照醒不來,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少年,居然作息如此的精準,應該什麽時候醒來,便就什麽時候醒來。她還不知道比他醉的更加厲害的雁展顏昨天半夜就酒醒,神氣活現的跑去找趙南星,還嚇暈了青果城的知府大人。當然這一切,雲深也不知道。他大夢著呢。


  雲深明顯是沒睡醒,還真的聽了顧悅行的話,轉身去洗臉,這樣的乖順,差點嚇暈了身後拿著帕子的亭雲。要不是亭雲臉色黑看不出情緒,亭雲都要當場表演一個“臉色一白”了。


  雲深洗好臉,神智總算是回來一些,他記起來剛剛站在不遠處聽來的內容,咧嘴笑了一下,聲音還帶著未曾清醒的沙啞:“為什麽要喝甜醉的酒啊?因為心裏苦嗎?”


  他很乖,站在原地不動,讓亭雲主動上前給他梳頭,亭雲一個五大三粗的黑臉漢子,做起來擦臉,梳頭,整理衣裳等等一係列的事情居然十分熟練,一看就身兼多職。顧悅行看在眼裏,心中稱奇又好笑,亭雲明明是雁展顏的侍衛,昨夜倒是沒跟著雁展顏一起回去,顧悅行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感慨亭雲居然能放心一個小君侯半夜在一個陌生的城池中亂竄,還是要思考一番亭雲平日裏拿幾分差銀。


  顧悅行沒理他,誰會打理一個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小子?他原本以為雲深比較雁展顏來說還算是是知書達理乖巧聽話,結果原來也是分人。就好像雁展顏在趙南星麵前乖巧無比,而雲深,則是在絡央麵前才溫順老實。


  但是跑到了顧悅行麵前的時候,那個小子十分的不識趣,噠噠噠跑來坐到顧悅行對麵:“我來猜,我和展顏來,是因為來送婚書,久哥哥和九公主要成婚,九公主嘛,我知道,神官大人,久哥哥,我也知道,君侯大人。”


  “昨夜來說呢,展顏跑去找了君侯大人嘛,而你卻跑了回來,一大早就來飲酒,還接受了甜醉的水酒,因為心裏苦嗎?為什麽呢?因為你喜歡……神官大人?”


  雲深歪著頭,道:“不過不奇怪,九公主本就美麗。”


  顧悅行看了一眼雲深,視線在那如畫眉目上停留了一瞬便移開,道:“如期說南燕九公主貌美,不如說南燕皇室出美人。”


  雲深落落大方,道:“那我可以理解為顧盟主在誇獎我了,多謝。我父親的美名我也聽說,自古紅顏禍水,從來不論男女,我父親常說,他生就如此,也不知道是上天垂愛還是其他,生就皇室本事大幸之事,可是偏偏淪為末代皇族,大幸之後便是大悲。如此容貌,留存在這大悲之下,簡直是可笑至極。”


  顧悅行道:“你尚且還是少年人,按理來說,我應該讓你不可出此悲觀言論的。”


  雲深笑笑:“不過你說不出口。我的經曆,是旁人幾輩子都遇不到的,我不是對故國沒有記憶,我記得故鄉的模樣,記得那鄉音,記得那永遠隨處可見的蓮花暗紋,還記得那些宮娥圍繞著我的笑聲,也記得聊聊的青煙,記得偉岸的佛像,也記得我的母親。我還記得,安城公主凝視我父親時候的模樣和眼神,也記得她當時摘下頭上的牡丹花朝著我父親丟去的樣子和周圍的驚呼聲,那朵花沒有被我父親接到,而是落於我的懷中。當時我坐在我母親的懷裏,我記得我母親的身體雖然顫抖可是依然是溫暖的,但是等我結果那朵牡丹花的時候,我的母親一下子失去了她所有的體溫,當時我害怕急了,我覺得我的母親像一條魚一樣,我好想掉進了荷花池,被無數冰冷的魚包圍.……我也跟著開始顫抖,我不敢掉眼淚,因為進程的時候那些宋城的士兵囑咐我,不許哭。”


  雲深笑笑,他話一下子很多,比昨夜麵對十六娘的時候還要多。


  多到讓顧悅行覺得奇怪,顧悅行在他說了很長一段話之後終於忍不住道:“你和我說這些,你可以放心。”


  這話反而讓雲深奇怪,他麵露疑惑,困惑不解,道:“放心什麽?”


  顧悅行道:“你講這些,不會有別人知道,你可以發泄一番,反正,我是個江湖人,不會去宋城,也接觸不到旁人。更別說安城公主。”


  這話好像笑話,逗的雲深哈哈大笑起來,他笑得東倒西歪,到十六娘來送了吃食都沒停下來,十六娘麵色詫異,幾次想要詢問,都沒有機會插話。


  顧悅行示意十六娘再送一份一模一樣的來,讓十六娘下去。


  顧悅行對亭雲道:“待會東西上來,不必讓十六娘親自來了。”


  亭雲點頭,居然就答應了顧悅行的吩咐。


  雲深看了看,回頭又看了一眼顧悅行:“你真有意思,你一個區區江湖人,居然敢這樣吩咐小君侯的貼身侍衛。你可知道,就算是年紀最小的諦聽,本城的知府見了也要畢恭畢敬。”


  顧悅行點頭:“我知道,所謂宰相門房四品官。”


  雲深道:“所以我才詫異,你吩咐朝廷命官的人也是如此熟練。”


  顧悅行道:“趙南星我還稱呼一聲陌兄呢。他是朝廷之首,還談不上,畢竟還有個一人之下,但是我,說一句大不敬的話,我可是真真正正的萬人之上。武林之中,我算第二,無人敢叫第一。但是趙南星不一樣,他不能稱第一,謙虛一番下去,隻怕就有無數人想要踩踏而上了。”


  雲深道:“難道江湖不是嗎?江湖三年一次武林大會,技高者可直接挑戰武林盟主,不需要越過其他高手,若是勝,要麽並肩為盟,要麽,就直接上位。一般來說,兩大高手對決,大家都是武功上乘,就沒所謂的什麽過個百招,打個三天三夜不見勝負,通常三招定生死,那種過百招的,要麽是炫技,要麽就是雙方都知道,拚不過,所以尋個三天三夜,尋個百招千招,來等對方倒黴的那一瞬間。”


  顧悅行一邊在心中驚歎於雲深對於江湖了解的透徹,一邊覺得,雲深這個孩子,怎麽會對江湖了解如此深刻的?壓抑著這種疑雲,顧悅行道:“這也不奇怪,運氣也是一個人出人頭地的很大因素。就好比我,這一次武林大會,真正那些高手前輩都不來,白白便宜我,在同輩中得了個乖。”


  “這樣說來,顧盟主運氣可不怎麽好啊……”雲深笑笑,迎著顧悅行一成不變的目光,道,“上一任武林盟主並不是老人,他還是個風流倜儻的青年人,結果忽然退位了。上上一任,找了個借口也跑了.……為什麽啊?如果一切平安,今日武林盟主的寶座,還應該在上上一任的那位身上。”


  雲深道:“顧盟主,你原本運氣是不好的,因為你生不逢時,前幾任,尤其是那位泰鬥九天的關門弟子遊東,他出山的時候驚豔了整個江湖,以至於之後,無論江湖出什麽新人都顯得黯淡無光,沒辦法,那位上上任盟主實在是太過於驚豔絕倫了。結果呢,他沒幾年就被下位了,說是被迫的,傳聞中,理由是什麽來著?”


  “.……傳聞中那位遊盟主醉心於精進武學,無心盟主職責,這才被武林中長老彈劾。”


  “對對對,”雲深點頭,他夾起一筷子的涼拌雞絲,又啃了一口小鹹菜,喝了一大口已經溫的粥,兩口填了肚皮,之後,才繼續道,“就是這個理由。可是那些長老,是他師父的之交好友,自己的好徒弟,自然自己心疼,不舍得自己徒弟涉險,就聯合了一群老朋友,一起把徒弟給從那火坑旁邊拉了回來。至於上任武林盟主嘛……”


  顧悅行也痛快:“上任武林盟主是江湖末劍山莊的繼承人,一手雙華劍法名動江湖,幾年之後,末劍山莊莊主稱病退位,江湖武林盟主又空缺了。這才輪到了我。”


  雲深笑意更深:“你可知道,為何是你啊?為何,忽然你在同輩中武功成了佼佼者?當然了,你的武功確實不錯,奇怪的不是你,而是那些你的平輩,你不覺得,你的那些同輩的江湖人士,武功沒有想象的那麽高嗎?”


  顧悅行抬頭看他,眉頭不自覺皺起。


  雲深知道他一定向外,往陰謀論走了,立刻擺手打斷他的猜想,道:“不必想多,並不是什麽別的江湖世家都不敢勝任武林盟主被你這個傻小子主動上鉤了.……不是的,你的武功在同輩中確實是佼佼者。理由也不是陰謀論,而是說,因為前麵兩任武林盟主年輕,且才華經驗,直接讓同輩沒了希望和盼頭,江湖有九問泰鬥,還有末劍山莊等坐鎮,想著也不會動蕩多少,索性就懶了。這不是,你還沒懶嘛。”


  顧悅行道:“所以我就成了武林盟主?”


  “是啊!”雲深道,“你看,這是不是你的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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