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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一人抵百虎”

  絡央也跟著笑,她笑得十分好看,很像是開懷,被顧悅行逗笑一般,但是她確實看著趙南星的,她看著趙南星,回答顧悅行的問題:“若是如此,這把火,你可願意讓我去放?”


  這回顧悅行就閉嘴了,他又不傻,當然是聽得出來絡央問的根本不是他。


  至於這倆明明已經麵對麵,非要隔著他來個對話.……顧悅行也隻能說,閑得慌唄。他也閑得慌,非要去插這一嘴。


  顧悅行用肩膀撞了一把趙南星的肩膀,道:“哎,問你呢,可以不可以放火?”


  趙南星懶洋洋,由著那隻已經熟悉了他的氣味的玄鳳親昵的啄了一把他的耳垂,這種很輕微的酥麻感讓無法控製的在臉上綻出一個笑來,他於是笑道:“她要放火,誰能阻止的了?反正我是沒辦法的。”


  顧悅行:“.……”


  顧悅行心道:“你們倆尚未成親呢,現在就開始表演一個懼內一個恃寵而驕了?”


  他心中雖然這樣的想法,可是心裏也明白,趙南星心中算盤精密的很,無人可以窺探他內心所想,至少他不行。何況,這怎麽想都是不對的,若是剛剛當真如趙南星所說的那樣,大理寺少卿都下水了卍夫人這個案子,那麽宋城就已經不安全了,或者說,從頭到尾,卍夫人的目標就不是那些金山和錢,她的目標……可能在宋城裏。宋城裏有什麽東西?那可多了去的,能用眼睛瞧見的,瞧不見的,感受到的,感受不到的……多得很,要真的算有沒有比金山更貴重的,大概也有吧?


  不過顧悅行不知道,他是江湖人,對於朝廷的事情,對於宋城,他實在是不了解的。


  不過顧悅行也是知道了,到此,他這一段路,就要終止了。


  顧悅行無聲無息的離開,或許趙南星和絡央是發覺的,廢話了,肯定是發覺的,他大大方方的從趙南星旁邊離開,然後大大方方的和絡央擦肩而過,基本等於是從趙南星和絡央的眼皮子底下走的。


  顧悅行大大方方走了,留下一隻玄鳳,興高采烈的來回在趙南星和絡央的肩膀上跳來跳去。


  “這鳥還挺自來熟。”


  顧悅行最後瞥了一眼,黎明將至,晨曦已起,趙南星和絡央的剪影一動不動對視,遠看含情脈脈,近看刀槍劍影,還多了一隻鳥雀,在中間不停的拍動翅膀,把嚴肅的氣氛活生生給攪合滅了。


  顧悅行剛剛嘀咕一句,想要衝淡自己的尷尬和心中揮之不去的失落,冷不丁旁邊一聲動靜傳來,嚇得他差點拔劍。


  手都碰到劍柄了,一看是謝明望,又給鬆開了。


  “謝醫師,可是嚇人啊。”


  謝明望穿著一身不常見的月色長衫,整個人顯得十分的灑脫和飄逸,也確實飄逸,那個長衫十分的寬大,袖子開闊到可以把旁邊的諦聽給藏起來,謝明望平日裏看著身段高度都沒什麽突出,此刻卻發現他手腕十分的消瘦,細瘦的手腕撐著那寬大的廣袖,讓人覺得他脆弱無比,兩個指頭就能把他的手給掰折。


  也是因為月色和黎明,讓顧悅行沒有立刻發現他,當然還有幾乎被他的袖子給蓋住的諦聽。


  顧悅行望著一聲侍衛服的諦聽,道:“你怎麽還在這裏?小孩子家不睡覺,當心長不高!”


  他走近發現諦聽換上了一身十分華貴的侍衛服,以往諦聽穿得都是尋常的衣裳,雖然料子看著價格不菲,但是並沒有如今日這邊,腰帶上繡紋,還佩了魚袋,皂靴,手腕束帶都是華貴非常,發帶上點綴一顆一看就不菲的寶石,看著諦聽整個人就好像一個小小的貴公子。


  他一張小臉圓潤,故作嚴肅也擋不住他臉上的奶膘,因為諦聽從未笑過,所以顧悅行也不知道他臉上到底有沒有酒窩。


  顧悅行冷不丁的出手,捏了一把諦聽的臉蛋,又在諦聽要發火之前撤回,他看到了諦聽手上暗藏的袖箭,回頭反手一支,他還要忙著招呼。


  顧悅行很滿意那如新鮮麵團一樣柔軟的手感,道:“你這小孩,怎麽都不會笑?少年時光就那麽短暫,回頭等你長大,再回憶一番過往,你會發現你原來從小時候就是個小老頭兒,多麽無趣。”


  他這番話引來諦聽一個白眼,仿佛顧悅行說的不是什麽過來之語,而是瘋癲之話。


  謝明望道:“你沒事管什麽諦聽啊,他不笑又不是不高興,誰沒事就笑,笑的像個傻子.……”


  謝明望話音剛落,那邊趙南星就發出了一陣大笑,笑得開懷無比,看著好像是有什麽有趣的事情。不光有趙南星的聲音,那隻玄鳳也在嘰嘰喳喳個不停,呱噪的要命。


  於此形成反差的就是謝明望這邊了。


  謝明望:“.……”


  謝明望咳嗽兩聲,掩飾了一番尷尬,同時還要可以避開諦聽的死亡凝視,道:“你看,這才是有事才笑,一定是聊到了什麽有意思的事情。”


  顧悅行憋笑,道:“趙南星和絡央,能料到什麽有意思的事情啊?”


  顧悅行說話點到為止,也隻能點到為止,再說下去,可就缺德了。不過這樣一說,謝明望也就被點播過來了,被點通的謝明望放下手臂,不再倚靠牆壁,臉色也有些嚴肅,道:“你知道了?”


  顧悅行一時半會吃不準謝明望說的他知道的事情是知道什麽事情,但是確實他是真的知道一些事情的,但是誰知道謝明望知道不知道呢,他若是直接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說出去,那謝明望不知道也知道了,他不就闖下禍事?


  於是顧悅行道:“知道一點,怎麽樣?”


  謝明望還真的沒法拿他怎麽樣。


  因為謝明望自己都不知道現在要怎麽樣。


  謝明望歎氣:“我也不知道要怎麽樣,原本以為,一個隱居人間界,一個歸入宋城神仙居,這一輩子,就算是天地相隔了,誰知道啊……”


  謝明望大概想要說一句什麽天意或者緣分,但是他沒有,他最後咬牙切齒,道:“誰知道人心如此崩壞,竟然非要使壞到底,我倒是要看看,那曾寥寥心腸歹毒,要到什麽程度!”


  顧悅行對謝明望每次的固定模式都要習以為常了,他尋思著,自己這般都如此的淡定了,更何況是趙南星了,雖然說三人成虎,但是顧悅行覺得,謝明望一個人就可以赤手空拳打敗一整個山頭的老虎。


  他自己一個人,就能抵得上一百隻老虎,戰鬥力可謂是相當了得。


  顧悅行道:“我有一句話吧.……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要講就講,還吞吞吐吐,是不是江湖人了?謝明望很想來一句“既然不知道那就別講了。”


  而且謝明望可以肯定,顧悅行說的一定不是好話,或者說,一般以這種什麽“當講不當講”開頭的,也一定不是什麽好話。


  謝明望一邊唾棄自己該死的好奇心,一邊故作冷漠地說道:“講。”


  這下輪到顧悅行舒舒服服的靠在了牆後:他跟著走近諦聽旁邊,也跟著走到了廊下,廊下拐角處,陰暗清涼,繞這一道雨廊穿花而過,就到了趙南星的院子,而順著這個雨廊直走,就是蓬萊閣。絡央並不住在蓬萊閣中,而是在對麵的一處牡丹亭落腳。牡丹亭和趙南星的梅廳看著挺遠,其實若是按照房屋布局來算,就在咫尺。


  顧悅行一邊感慨這布局的奇妙,一邊道:“謝明望,我問你,你是不是鐵了心覺得,那卍夫人就是絡央的師父曾寥寥?”


  顧悅行既然敢問,那麽不管謝明望多麽吃驚顧悅行的大膽,他也就還是說了:“是啊。”


  果然,顧悅行沉沉的輕歎一聲,看了看那雨廊不遠的穿花長廊,這個角度,其實根本看不到穿花長廊的一點模樣。


  顧悅行收回視線,忍下了心中的歎息,道:“那你一定沒少在趙南星麵前提過你的猜測,因為你連絡央都沒有避諱過。”


  謝明望道:“你是想要自責我,沒有證據就妄下定論嗎?”


  “當然不是,”顧悅行搖頭,“我信你懷疑是有依據的,你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尋到這個依據,甚至動了醉生夢死,說實話,朝廷和人間界對江湖來說,神秘都是同樣神秘的,而雖然江湖對人間界的好感多一些,那也是因為不知。就好像百姓敬畏神靈,敬和畏,其實是同等的。但是百姓知道自己的力量是無法抵抗神靈的,所以對於那種未知的力量,寧願相信神靈是善意的,是憐惜蒼生的,所以用敬來擋住他們位於神明未知的畏。”


  “同理,百姓和江湖對於人間界也是如此,百姓其實隻知道人間界是如同杏林堂一樣的存在,他們還做什麽,還能做什麽,一無所知,也不願意知道。因為人間界力量太過於恐怖,他們可以救人,也同樣可以殺人,而且因為能力優越,殺人無形,相比並不難.……謝明望,你或許現在很莫名其妙,因為我說的這些話。”


  謝明望一聲不吭的站在牆下,陰影令謝明望的麵色隱晦不定,他一直看著顧悅行,在他說話的這時間裏。


  出乎意料的是,謝明望最後笑了一下,他說道:“我不會莫名其妙,我知道,你或者自己都不清楚,你說這一通,到底顧慮是什麽。”


  “那麽就讓我來告訴你,你是害怕,你怕真的這一切,包括連月城的傾覆,槐安城的人命,青果城的少女和人骨,以及未來會發生的種種命案,真的是曾寥寥做的。或者說,真的是人間界的弟子做的。此事若是傳出,別說百姓了,百官都會惶恐,因為人間界對於朝廷的滲透,實在是太可怕了。對不對?”


  顧悅行還沒來得及點頭還是搖頭,謝明望就繼續道:“包括江湖,江湖和人間界扯上關係的時間已經並不短,你才成為盟主,就忙不迭的接了去刺殺朝廷大將的任務。你若是刺殺成功,那麽江湖就勢必直接推到了朝廷的對立麵,那麽江湖若是想要生存下來,就不得不主動或者被動的和人間界站隊,再往後,若是查出來這些案子是人間界所謂,那麽你們江湖也會被拖下水,為了江湖所有,包括你,還有哪些前任的盟主,退隱的前輩高人,宗師、求敗等等,都不得不出麵,受製於人間界。因為隻有人間界翻身壓製朝廷,江湖才有活命的可能。”


  “或許你此刻在想,簡直可笑至極!人間界怎麽可能去爭奪朝廷?難道曾寥寥還想當女帝不成?別忘了,人間界滲透朝廷許久了,朝廷中不少世家名門的貴子都是人間界的弟子,隻是不同的是,一般來說都不是嫡子,正是因為無望繼承爵位、家業、世襲,才去人間界學個本事,立命安身。可是既然大家都是貴族都是世家,憑什麽一出生就分了個高低尊卑?自古以來都是能者勝任,能夠成為人間界弟子的都是佼佼者,背得下百本醫術,見得了事態興衰,怎麽就接不住一個小小家業了?”


  謝明望道:“這一切我都知道,我知道裏麵的分寸!我也知道,江湖也好,百姓也好,哪怕是朝廷,對於人間界可能會反叛的事情都懼怕無比。這就好,老百姓根本不敢想神明若是毀世的可能性一樣.……可是懼怕有用嗎?懼怕了,回避了,捂住耳朵,閉上眼睛,這事就不會發生了?”


  顧悅行呼吸一窒,手裏的劍不自覺的緊握了兩分,他此刻不知不覺,已經挺直了背脊,他嘴唇動了一動,最後也沒說什麽。


  說完了以上一通的謝明望沉默了一會,看著眼前這個有些難過的年輕人,心中忽然有些不忍,猶豫片刻,還是開口:“艾子書這事,你也不算是做錯的。”


  顧悅行回頭,聽到謝明望說到:“屠城這事,孟百川確實做了,不過屠的不是連月城,而是另外一座。”


  顧悅行一下子睜大眼睛。


  他又聽到謝明望說:“你知道為什麽孟百川要帶走木呦呦嗎?你去查一下,木呦呦是為什麽會成為難民的,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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