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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世上人人皆算計”

  就連趙南星也是奇怪的很:“我離開宋城時候,並沒有聽說我大姐姐和大哥哥有什麽事情。”


  雁展顏實話實說:“這我就不是很知道……這是國師們忽然提的,什麽預兆都沒有的一樣,在宋城的陛下就受到了這個聖旨。”


  謝明望說:“那也就是說,陛下也就是個傳信的?既然如此,那直接給趙南星不就可以?何必還要拖一個小皇帝?簡直多此一舉。”


  趙南星說:“不算是多此一舉。大哥哥和大姐姐如今的身份,取出的東西,即便是先帝所寫的,那也隻能是先帝遺詔,非要過了當今陛下的手交到我手上,才能成為有恩旨傍身的聖意。”


  謝明望說:“有恩旨傍身?這說不好聽點,不就是要你服從的意思?那大國師和國師是要做什麽?坑你嗎?”


  趙南星笑笑,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一邊的雁展顏就不滿,道:“謝醫師何必如此說來?大國師和國師可是久哥的同胞兄弟,就算是坑,又能坑什麽?”


  雁展顏對謝明望的稱呼分為兩種,一種是謝醫師,這是生氣時候的稱呼,不經常用;一種是謝叔叔,這是帶著調侃但是至少是不生氣時候的,也不經常用。前者是因為雁展顏脾氣不錯,後者原因是因為謝明望很少去京都,故而和雁展顏打到照麵。


  謝明望自然不和小孩計較,他笑道:“同胞又如何?師徒又如何?這世上還有一句所謂話呢。”


  雁展顏奇怪道:“什麽奇怪話?”


  謝明望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夫妻尚且如此,那為何不用波及到同胞亦或者師徒呢?再說了,坑便就是坑,還要算坑的多還是坑的少麽?”


  “你……”雁展顏被氣得臉都紅了,他咬牙道,“我就不懂,你為何每每如此,你是之前過得很是難過嗎?所以才會這樣覺得世上人人皆算計?”


  謝明望聳肩:“恰恰相反,我過的很好,所以才覺得,這世上竟然人人皆算計。”


  雁展顏說:“即便是如此,但是倘若心中坦蕩寬廣,那麽就算是見證了無數的黑暗,心中也該向往光明。”


  謝明望險些被雁展顏這樣一番戲如小兒的幼稚言論給逗笑了,不過估計在場,他沒有表現出來,但是笑意盈盈於眼中,怎麽都蓋不住,他憋這一口氣,問道:“有趣極了,這麽有趣的話,誰教你的?莫非,是趙南星教你?”


  “不是!”雁展顏否定,同時扭頭,“我父親教我的。”


  謝明望頓時就明了了。


  老君侯雁將軍,當年軍功赫赫威震天下,替宋國立下汗馬功勞,當年先帝在時候尚且還能和雁老將軍權衡一二,如今先帝過世,朝中老臣新臣矛盾漸盛,一個出身民間的小皇帝趙京墨根本壓不住宦海的波浪。雁老將軍的存在在這樣的沉浮中就顯得特別尷尬。他若是裝聾作啞,也太明顯,一看就是裝的。若是一問三不知,那也顯得不太能夠令人信服,反而叫人懷疑其立場和城府。


  唯獨的好辦法,就是當一個好人。


  做一個好人不容易,尤其是在京城中,在朝堂上,在宋城裏。


  但是沒想到,雁老將軍年輕時候可以在戰場上的血海中立足,如今年老,也能在京城中穩定住一個好人的根基。他真的成了個好人,還把自己的獨子教育成了一個好人。


  聽聽這話,“見證了無數的黑暗,心中也該向往光明。”


  謝明望想笑,他想說,其實雁老將軍不該如此說的,他該說,即便是見證了無數的殺戮,心中也該向往活著的人間。


  雁老將軍確實向往啊,所以把小君侯雁展顏驕養成了個富貴閑人,又不阻止他和任何人交好,他甚至不需要雁展顏站隊,隻需要眾人一一端著一副揣測人的眼珠子湊到雁展顏身上去打量,去探究,去琢磨,直到將雁展顏身上的疑慮一一消除,徹底明白他完全不是一個敵對者,同時毫無威脅,然後完全放下心來。這樣,不管將來朝堂局勢如何變幻,趙南星的心性如何偏移,那小皇帝又將來會成如何模樣,隻要雁展顏還是雁展顏,他就會一輩子都太平的成為一個富貴閑人。


  可憐天下父母心。謝明望無兒無女,但是他也有過父母,也是醫者本分,於是他也可憐了一番父母心。決定閉嘴。


  見謝明望閉嘴,趙南星終於開口道:“什麽聖旨?給我。”


  雁展顏猶猶豫豫的掏了出來,一番聖旨,他居然就這樣大大咧咧隨身帶著,還揣著到了酒樓吃點心來……實在是.……槽多無口。


  雁展顏說:“陛下首先看到了這個聖旨,然後罵了三天,才叫我帶過來的……”


  趙南星接過,一邊道:“他罵了什麽?”


  雁展顏轉了轉眼珠,說:“我哪裏敢說?陛下敢說,即便是敢說,也隻敢當著我的麵說,若是見了你,隻怕也就不敢說了。”


  趙南星解開聖旨上的如意扣:“那他倒是實在是真的生氣了。”


  趙京墨是趙南星的侄子,而雖然趙京墨的年紀和雁展顏相仿,但是雁展顏的輩分卻要比趙京墨還高,加上雁展顏和趙南星交好,趙京墨一向連帶著一起怵著的,這次居然當著雁展顏的麵罵,看來這聖旨中的內容一定不是什麽好的。


  可是雁展顏又說了,這聖旨不是給他的麽?

  想來想去,想的趙南星都糊塗了,他一臉疑惑的打開了那份聖旨。


  結果他一看,立刻就停住了呼吸,僵在了當場。雁展顏時刻觀察著趙南星的動作,一看到這樣,頓時嚇的差點暈倒,他急忙道:“久哥哥!久哥哥你如何!!!久哥哥!!!!!”


  現場也隻有謝明望一個人和朝廷沒關係,他大咧咧的把頭往趙南星的旁邊一湊,準備自己去看個子醜寅卯,結果入眼就是“頌雁之盟”四個字。


  恩?

  好熟悉的四個字,好親切的四個字,好令人咬牙切齒的一個詞啊。


  謝明望心想:“我似乎是在哪裏見過的。”


  然後他就立刻反應了過來:“這不是你當年的婚書嗎?!”


  這一句話出來,就連小孟將軍的眼珠子都要往那上麵撇了,為了防止大家的眼珠子都黏上來,趙南星幹脆就把那一冊子丟在了桌上,那果然是一分老東西,上麵的玉璽印章還有一分是屬於南燕,標準的燕子形的皇家印記。如今,這燕子形狀的印記早就消失了,這枚玉璽因為是金玉所鑄而在那場大火中保存了下來,現在留在了宋城中的牡丹閣。


  謝明望上前,認真看了看那印章,確認道:“是真的,居然真的是當年的東西。而且……看著燕在上花在下的排列,這個婚書,應該是南燕那邊的。”


  既然是盟約,自然是一式兩份,兩國皆有。當年宋國撕毀盟約,等於宣告婚書無效,但是宋帝卻並沒有撕毀婚書,而是封存起來,束之牡丹高閣。牡丹閣,為束之高閣之意由來,向來就是用來存放一些最好永不現世的東西,這份婚書當年既然進了牡丹閣,隻怕全天下的臣民百姓,都沒有想過它還有重見天日的一天。但是它卻出現了。而且還是南燕的那一份。


  居然不是冒充的,因為雖然現在南燕的玉璽還在,那印泥卻已經無從尋找了。


  印泥,想要用到菜油、蓖麻油、朱砂、艾草、麝香、冰片等等製作而成。南燕的印泥,更加是在其中加入了一種實現浸泡過蓮花的燈油,使其印泥中無論過了百年,都能夠隱隱散發蓮香。這種工藝據說十分的神秘,隻有南燕的宮人才知道,所以在南燕滅國之後,這個印泥的工藝也就失傳了,之後同行無論是用了什麽方法,都無法複製南燕的蓮花印泥。之後,這也就成為了後來檢驗南燕珍品之一的辦法。


  而這份婚書,理所當然的蓋著舉世無雙的南燕國印,同樣,那份印章上,散發著幽幽不散的蓮花香味。


  謝明望似乎別這股好像來自地獄的香味給迷的昏頭,他腦子鈍住了一般,不解其意:“兩位國師此時此刻,抬出這份作廢的婚書做什麽?”


  雁展顏低頭,小聲回答道:“不算作廢.……”


  謝明望沒聽清:“你說什麽?”


  雁展顏稍微抬高了一點點音量,道:“沒有作廢.……束縛牡丹園的東西,隻是當做不必再提,卻不等於作廢。”


  雁展顏抬頭,一臉糾結和苦惱,說著一點也不像他會說出來的話:“當年婚書,一樣有效,隻是提,或者不提。僅此而已。”


  謝明望無語:“即便是當年並未有效,可是如今場景情況,提了又有何意義?九年過去了.……即便是要用來安撫人心,早幹嘛去了?何況,安城公主不是已經和鶴丘王爺成婚了?就連南燕的小世子也大大方方成為了小安林王了,如今舊事再提,難道就不怕是給南燕百姓心中再解舊疤痕?”


  他說完,看著雁展顏,他知道,此刻雁展顏不過就是沒有感情的傳聲筒罷了,當然,他的傳神不是傳的那個小皇帝趙京墨的,而是那兩位遁世多年的大皇子和大公主的。


  原本謝明望是當真以為那大皇子和大公主遁世多年,如今看來,要留一些意見再旁觀一番再說了。


  雁展顏支支吾吾,半天沒個傳音,知道謝明望快要不耐煩,他才支吾出來半句:“君侯已到適婚年紀,遲遲未能定下良家女子,也是有那一紙婚約傍身緣故,皇室中人從未選擇避事不談一說,所以.……所以.……”


  趙南星說;“所以什麽?”


  雁展顏說:“所以要麽幹脆出家陪伴青燈古佛,要麽,就接了這門婚事。定與不定,也該問問九公主的意見。”


  這下一屋子的人,每一個人去問出來那句“九公主什麽九公主”話了。大家心知肚明,九公主,現在就在蓬萊館。


  從牡丹閣帶出來的婚書,如今要跌跌撞撞,萬分尷尬的去一趟蓬萊館。


  光是想一想,謝明望都想去替趙南星跳樓。


  但是漩渦中心的趙南星卻安穩如山,氣定神閑,他一雙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點了點桌上那份即是聖旨又是婚書的東西,抬眼盯著雁展顏,一直看到雁展顏心虛的低下頭去為止。


  而趙南星卻不似在發火,淡淡問道:“這份婚書,一式兩份,屬於南燕這份如今在我麵前,由你帶來,那麽,屬於宋國那份,現在相比就在朝華麵前,由誰送去?”


  雁展顏的頭低的更低了,他聲音雖然很小,卻清晰的很:“是……是小安林王。”


  “雲深?他如何可以出宋城?”


  雁展顏道:“是大國師擔保的……大國師說,既然是宋國和南燕的婚書,所以,就應該尋一個宋國的貴子,和一個南燕的貴子前往相送,才顯得恩重。這.……這南燕貴子,便就是雲深了。”


  趙南星皺眉道:“宋城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雁展顏對這個問題麵露困惑,他皺眉,雖然覺得宋城中並沒有什麽問題,可是既然趙南星問了,憑著他對趙南星的信任和崇拜,他本能覺得,既然趙南星問了問題,那就一定是有問題,隻是他沒有察覺,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所以需要想一想。但是雁展顏想了半天,他都沒有任何的蛛絲馬跡被他揪出來。


  雁展顏十分沮喪的低下頭,說道:“似乎沒有什麽問題。”


  宋城在趙南星秘密離開的日子裏,沒有任何問題,小皇帝依然無用和不成氣候,老臣依然和年輕的臣子矛盾重重,兩位國師依然不問世事,安林王躲在安林王府,就連賞花,都是在府中看那一池的紅蓮……真的是沒有任何問題。


  甚至雁展顏想了想那緊閉的牡丹閣:“那牡丹閣的門,是我開的,我開門之前特意看了看,那門鎖之上,灰塵厚的很正常。”


  灰塵厚的很正常,他用手帕捂著鼻子,忍者塵土拂去了灰塵,這才拿出鑰匙扭開了沉重的鑰匙。推開雕花重重的牡丹門,迎麵,就是一尊細長眉目的慈悲尊者。


  這麵金佛,據說,和當年南燕國主殉國火海的那一尊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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