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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又是奇葩”

  孟百川初聽尚且不解其意,之後細細琢磨出味道來,忽然麵上的表情猶如被重錘砸過一樣嗡嗡作響。


  孟百川幾乎要跪下:“原來如此.……回馬閣中對您下手,根本緣故,是因為顧悅行在連月城並未殺了我。”


  他終於還是沒撐住,“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這些事情,皆是我的過錯.……”


  趙南星皺眉,道:“這與你何幹?休要說這般的話語——你是朝廷命官,心中就該有正確的是非明斷。明明是作惡者的作孽,就不要私下往自己身上攬。與你與我,都毫無相幹,她針對的實則是這個位置,倘若換個人做君侯,我另外派遣一人入連月城,顧悅行手上的那本艾子書上的名字就不會是你孟百川了。”


  孟百川道:“屬下是該死的。”


  趙南星一臉平和:“這天下,誰又不該死呢?不管是你我,還是如顧悅行這般的江湖人,誰手上沒沾過人命?當年諦聽不顧一切帶我重出重圍,逃過了一次次暗殺,我當時心中幾度有了死意,覺得就連血脈相連的人都想要我的性命,那就給了算了——我當時年少,心中確實頹喪居多。”


  孟百川聞言不語。


  趙南星少年時代,曾經有過一次短暫的出宮,結果沒想到便是那一次的“微服出宮”,便差點引來了殺身之禍。結果這下令的人,至今都沒有查出來。諦聽當年私自帶著小皇子出城遇險,原本是抄家滅族的大罪過。結果回來宋城的卻是隻有趙南星一人。


  諦聽當時搜刮了全族人口,原本要滅族,結果卻在族中發現了又一位“諦聽”。於是這罪就免了。小小的諦聽被送到了趙南星身邊,一為贖罪,二為保護家族平安。如今諦聽漸漸長成,趙南星身邊卻愈發的不太平,若是什麽之類,那諦聽族人唯有乞求再出一位諦聽,否則,令上位者想起罪名,也不過是靈機一動的事情而已。
……

  趙南星道:“這件事情,雖然說要從長計較,但是,我不可離開宋城太久,也要盡快解決。你可探聽到,當年,到底有幾座金山?”


  孟百川道:“當年洛陽羅氏借著陳三百的案子,送出去兩座,南燕薑金號出一脈銀礦,後來還尋到了一處金脈.……能夠放在台麵上的,便是三處。”


  “三處.……還涉及了南燕……”趙南星喃喃自語,他似乎有些頭疼,斜靠著,若有所思,“如今連月城一處,算是被他們得手了,此處一處,失手。這麽說,他們一定十分的在意第三處。”


  “可是若是真的如此.……也有點不對。”


  孟百川急忙道:“何處不對?”


  “從連月城到紅花館,他們掩埋下一批人骨金的時間,有點太著急了。若是你我,難道會真的老老實實的隔了二十年,取出一處金子,再去掩埋下一處?這中間可是隔著差不多二十年的時間啊,人生在世,有幾個二十年?從由此謀劃,到謀劃落成,即便是天賦異稟,如今,也到了不惑之年了。”


  孟百川道:“可是即便如此推算,那可能性也實在是大大的不對的.……那人又不是什麽神仙,即便是驚世駭俗的天才,杏林的大奇葩來說,我覺得這種事情,也很說不過去。”


  要知道,能夠做出腐骨成金這種東西,根本無異於和誌怪中神仙點石成金差不多了,那可是天生之才,天生之才拿去做這種邪惡之事,那能算是什麽?天之驕子自然是算不上的,天生魔頭倒是可以排的上號。


  孟百川嘀咕道:“而且,若是真的如此天賦異稟,那首先應該做的,不應該是腐骨成金術。”


  趙南星笑看他:“哦,那是什麽?若是你是天生我才,你要做什麽?”


  孟百川認真道:“自然是長生不老——一個人最有限的便是時間,隻要有了時間,便可以填補很多別的東西無法給予的遺憾,百姓常言,錢財可以解決十之八九的苦楚,可是百姓卻不知道,恰恰就是那十分之一,才是錐心之痛。”


  趙南星道:“可是百姓和文人也說過,即便是家有千萬家財,也買不來太陽整日高懸,也買不來有情之人恩愛,也買不來忠臣良將。”


  孟百川又是認真道:“若是在恨的長生不老,那麽看日出日落的時間,也要比常人多出無數倍,這就是等於是日頭高懸整日,至於有情人恩愛……紅顏易老,情緣不久,隻要一直長生一直不老,有情人總會一次一次擁有。”


  趙南星被孟百川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逗的哈哈大笑,他道:“你這話說著負心,可別叫你家紅娘子知道。”


  紅娘子是孟百川的發妻,同樣出身武門世家,少女時代就喜歡穿一身烈烈紅衣,她自小跟隨父親在軍營長大,軍營中不常見女嬌,忽見紅娘子和侍女一身紅粉顏色,花一樣麵容,便起了輕佻之意,那名將士不敢驚動一看就厲色的紅娘子,選擇輕薄了一把跟在紅娘子身邊的婢女。當時這事鬧出之後,將士不以為意,借著酒意言明次日便迎娶如帳,便就呼呼大睡,醒來卻發現自己已經被剝掉了鎧甲丟在了庭審台上。麵前便就是身穿紫袍金甲的紅娘子。


  原來是那婢女從小跟著紅娘子,個性剛烈,因為不堪受辱,加上周圍將士輕慢,便尋了死意,卻又不甘自己獨死,便手持匕首,衝到紅娘子軍帳,痛訴委屈,之後便求紅娘子為其手刃仇人,之後,便要衡到自刎。


  被救下之後,紅娘子講那輕薄之人綁縛,丟在了那侍女麵前,要侍女自行處罰。侍女也是烈性,一刀下去,便將那輕薄她的是跟手指悉數砍下。


  此番一戰,可以說是令紅娘子悍婦之名傳遍京城。


  但是誰能想到,令京城之人大跌眼鏡的就是,次年,孟百川的父親孟將軍就親自去向紅娘子提親,那位烈性的婢女成為了紅娘子的貼身侍女,也跟著加了過去,她是家婦,梳著婦人頭以內宅管事的身份移府的,她的丈夫也跟著成了內宅的侍衛總管,他的手,總共隻有六指。


  紅娘子的侍女都如此的厲害,更不用去揣度紅娘子的意思。她雖然並未曾在任何地方說過什麽願得一心人之類的繾綣之語,也沒有阻攔過孟百川納妾,但是這並不代表孟百川可以不把她放在眼裏。


  趙南星見識過紅娘子的厲害,孟府府中原本嬌滴滴的妾室們,要麽對紅娘子俯首帖耳,要麽跟著紅娘子學的舞刀弄槍,孟百川當年在軍營中,紅娘子一次都沒有來看過,妾室們也不來送表示相思之意的繡荷包。但是著同樣不代表孟百川可以在趙南星麵前說些“隻要活得久,老婆天天有”這一類的話。


  趙南星道:“雖然但是,你說的也有道理。”


  孟百川謙虛,同時自己很幹脆的破了剛剛的道理:“但是想一想來,這位魔頭或者奇葩,若是……並非什麽天生我才,而是其門派就是一個以研究點石成金術為目的的邪門歪道呢?”


  孟百川說:“很難保沒有這種東西,江湖上什麽歪門邪道應該挺多的吧?”


  既然都說到了江湖,那麽肯定要問一問顧悅行的意思。


  江湖資深人士顧悅行十分不滿:“什麽叫江湖多得是歪門邪道?這煉丹和煉金術,不是你們那些當皇帝的開始的嗎?”


  始皇煉丹,無意之中,被道士發現了煉金術,這才開始了所謂的術士方士。若是說這些是邪門歪道,那江湖可是不樂意背著口鍋。


  “再者說了,即便真的是江湖人所謂,那他要金山銀海,這胃口,可針對的絕對不是江湖。”


  這也是有道理。


  一個人有了錢,自然就要權,江湖的權利可不是靠錢就能穩固的,一個成功的商人,財主,或者是出身就抓著金山地圖的奇葩,即便是真的能用錢抓來幾個武林前輩給他輸送個幾十年的內功和真氣,那錢也沒辦法讓他完整的運轉真氣,回頭還沒成為武林盟主呢,小命就沒了。


  那對比來說,買個官位,用錢打點上官,養一堆門客充當謀士,扯當權者下水,不管是同流合汙狼狽為奸還是發光發熱鞠躬盡瘁,好像都要容易過去混一個武林盟主當當。


  或許原先孟百川還覺得盟主是個好差事,現在親眼所見下來,就不以為然了。


  “這武林盟主,可不是什麽好當的,髒活累活的都親力親為,怎麽說,身先士卒,”孟百川說道,“一個不小心,幹掉了朝廷大員,可能一個族人都要賠進去。不過沒關係,江湖嘛,不怕沒有武林盟主,再舉辦一個武林大會就行。”


  孟百川今日不知道是怎麽了,大約是趙南星給的勇氣吧,一字一句,都透漏著無聲的“你來打我吧”的欠揍。


  顧悅行恨的牙根癢癢,卻礙於在場的趙南星和絡央不好發作,主要是絡央。


  他是君子,不好當著美人兒的麵揍人。尤其是揍的血呼啦差,很不好看。


  於是顧悅行忍。


  趙南星問道:“師叔去哪裏了?”


  絡央回他:“睡了,醉生夢死十分耗神。”


  趙南星點頭。


  絡央又說:“我並沒有把我用了消骨粉的事情告之給謝明望。”


  趙南星安慰她道:“無妨,他醒來後看到蓬萊館戒備加了一重不止,再看看那山丘火勢情況和滿山茶香,也就能夠明白過來了。”


  絡央道:“我並非任性,而是你我時間有限,不該為了一件案子遲遲數九不破。”


  說的也是,絡央雖然來到連月城是為了調查周至柔的死因,卻因為發現了連月城底下頭骨的事情而引發了一連串的事,這人骨金的事情環環相扣,已經有扣上朝廷的開始了,人間界不願意,絡央也不願意和朝廷沾上什麽關係,所以自然急於想要在越發接近京城之前把這件事情有關人間界和江湖的事情提前了解了。


  至於剩下的,若是真的扯到了朝廷,那就是趙南星回去宋城時候的事情了。


  絡央平靜道:“我身份尷尬,不該接近宋城。”


  趙南星也從善如流道:“我身份也是尷尬,不該流連民間和人間界。”


  雖然在場其他人滿頭霧水,但是趙南星和絡央倒是一唱一和,看起來和諧的很,默契的很。但是時候趙南星告訴顧悅行說:“我並不知道她為何覺得尷尬,就如同,她並不知道我為何覺得尷尬。”


  顧悅行道:“你覺得尷尬我是明白,她覺得尷尬,我似乎也明白?”


  趙南星微微一笑:“不,你不明白。”


  不過沒關係,之後很快,顧悅行孟百川也就都明白了。


  ***

  山火熄滅第三日,白胖的陳知府在府中剛剛準備鬆了一口氣,吩咐侍女給暖了一壺梨花酒,準備想要飲了鬆快一番,那梨花酒撲鼻的香,滿屋的甜。


  陳知府一杯酒還未遞到唇邊,就聽到下人送來了一份拜帖。


  那拜帖金光閃閃,竟然是麵上貼了金箔所致,金光閃的那遞交拜帖的侍從麵如金紙,憔悴不堪,陳知府本來還覺得這侍從實在是沒見過世麵,結果打開之後,那金箔之色瞬間轉移到了陳知府的麵上。


  陳知府白胖的臉上瞬間冷汗直冒,連滾帶爬的衝了出去,見到一雙靴子倒頭就磕,張口就嚷:“臣!下官見過小君侯!”


  他磕地響亮,那雙皂靴卻一下子大後退了一步,陳知府也是死腦筋,見那靴子後退,他還以為是那小君侯不肯接受他的謝罪,一下子就急了,那皂靴後退一步他就跪行上前磕一下,皂靴再退,他再去趕著磕,直到那皂靴退無可退,推到了一雙紅色小牛皮靴的後麵。


  麵前的那雙小牛皮靴十分漂亮,繡著暗紋牡丹花,上麵還用翠玉和金線做了牡丹和花葉的輪廓。好像在此時,陳知府才明白了點什麽。


  他抬頭,額頭上一塊破了皮,是剛剛磕頭磕的,他用那樣一張帶著委屈的臉,對上了雁展顏年輕的笑眼。


  陳知府一下子臉就白了,所以,此刻麵前的,才是那位小君侯,而剛剛他一直磕頭的,是小君侯身後那位麵如冷鐵一般的大漢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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